第一百二十章平静平静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疼爱之至也心疼难当:“雪,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痛苦,绝望又无助,我都知道,你恨我怨我,我都认了,可你该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什么目的,你知我不会伤害你,也不可能伤害你的,你都知道的,对吗?雪”
床榻上的人红了眼眶泪眼欲滴,心中的疼痛加重,破碎的如同琉璃,少年帝王第一次眼尾通红,抱着她的手痛彻心扉,声音都带着颤抖:“我听他们说,你这些时日依旧心如枯槁,万念俱灰,沉静在悲痛中不管不顾,雪,你不管腹中的孩子了吗?不想做母亲了吗?上一胎我没能留住,已经后悔终生了,可这一胎是我预谋已久,也是期盼已久的,雪,你确定不想要吗?若是确定,那我们便不要了,赫连氏那么多宗室之子,以后过继一个继承皇位就是了,若是你还想要,那就求你好好儿爱护他们吧,雪,他们真的经不起摧残了”
他们?麋赤雪哽咽着抽泣,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充满了震惊,他们?什么是他们?她猛然间觉得呼吸不顺,一股沉重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wenyunme
赫连玦知道她震惊,因为直到这一刻他自己都还在震惊中,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算,超出了世间的一切,他点点头笑容苦涩:“易大夫说了,你这一胎不止是双生子,是一对儿双生子,总共有四个,还都是皇子,雪,你可能不信,因为连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幸运,不敢相信你这么小的身躯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不敢相信我们一下就有四个皇子了,雪,我们要做父皇母后了,我们也是有子嗣的人了”
麋赤雪头脑一片空白,心中被震惊的透不过气,她蜷缩着伏在枕间嚎啕大哭,双手狠狠的握着胸口抑制不住的颤抖,一直以来积攒的痛苦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昏天暗地。
赫连玦一把将她捞起来禁锢在怀里,不断安抚不断认错:“雪,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对不起,你原谅我”
寝殿的庭院内景致一绝,还未融化完的积雪给整个园林一种安宁的感觉,庭内白梅玉竹错落有致,地上余雪覆盖银装素裹,风微微一吹,树枝上的余雪就掉落在地。
庭院内的小路逶迤曲弯,梧桐和芭蕉林立,池塘小桥,门窗水榭,无一不精致锦绣,冬日的景色已是绝美,若是到了仲春之日定会有更美的绝景。
初春正月十五的这日,午时下了一场小雨带来了几分陡峭寒意,墙角斜倚一株梨树,一阵风过梨花纷纷落入院中,满地铺白。
麋赤雪坐在临窗的暖榻上,透过窗棂神情木然的看着院内的青石小径,小径两侧的梅树恣意伸展枝丫,红透满园,但湿冷的气息穿进屋子里,十分冷情。
赫连玦在她身后抱着她,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和她一起感受着此时的宁静,祥和,没有声息,不被打扰,安安静静的世界,唯有两人的空间。
“赫连玦,你不会告诉我真相,也不会从东辽撤兵,对吗?”她有气无力,倚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赫连玦佁然不动,微微垂眸:“对”
“你不怕我恨你吗?”她的声音带着虚弱,不稳的气息已经让她用尽了全力。
“怕,但我不后悔,我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麋赤雪:“可我后悔了”她呼吸艰难,拖着长长的尾音:“我后悔了,赫连玦,我后悔跟你来西夏,后悔做了你的皇后,后悔自己那愚蠢的野心,后悔自己不该有那可笑的妄念,我就应该是个凡人,就应该了此一生,就应该守在亲人身侧,就应该甘愿做个普通人,我是有多自以为是才想要拯救苍生,是有多不自量力才会以为可以担责天下,我累了,我好累啊,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赫连玦闭上眼睛心中疼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雪,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完成一切,天下,亲人,我,还有孩子,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送到你面前,我绝不辜负你付出的一切,你相信我,雪,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天下最幸福的人,一定会”
恩怨纠葛,是非对错,根本无从说起根本无法切割,两个黏在一起的心脏要如何才能分开,要支离破碎,要血流成河,还是要千疮百孔呢。
因为陛下的到来让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开始有了一丝的生气,皇后娘娘不再孤寂荒凉的如同孤魂野鬼,整个玉山行宫也开始变得热闹肆意,处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行宫主事的女官派人做了上千只花灯放在行宫的各处,上元节的气氛一下子就达到了最高点,所有人都安心,安定,坚持过着这个重要的节日,这个天定元年的重要节日。
所有人在这一刻只盼事事顺利,祥和顺遂,帝后万寿无疆,皇子平平安安,对着上苍祈福,对着月亮祈祷,总之在这新的一年里,所有人都将祝福给了这一对艰难的连理。
在赫连玦安抚下麋赤雪慢慢恢复意志,不再过度沉溺悲伤,因为她现在不止是自己一人,还有诸多的孩儿,这些孩儿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没有资格薄待他们,更没有资格不爱他们。
因为她两人近日的疲惫和憔悴,午膳时三位大夫特意和厨房独具匠心的做了很多养生养胃的膳食,什么松瓤鹅油卷,琉璃玫瑰燕窝冻,藕粉桂花糖糕,红薯雏菊酥,阿胶炖羊肉,枸杞煮嫩芽,糖蒸酥酪,粉酥蒸肉,阿胶乌鸡,虫草花鸡,花胶黄鱼,百合老鸭等等。
分量都不多,但种类颇多,许是二人这段时日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故而午膳时两人竟将一大桌子的膳食吃了大半,不仅每样都尝过,更是在陛下的引导下她俩都吃了两碗粳米饭。
这下算是让困苦了几个月的人一下子放松心下来,无不是擦汗感慨,唏嘘感叹,至少眼前这一关暂时是过了,也但愿以后可以安安静静的平定下来,千万不要再出幺蛾子了。
至于如何让皇后娘娘恢复如初,不再沉郁和悲痛,所有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除了想尽办法安抚哄劝,哄她开心以外,还要更加努力的继续前行才是。
午膳用过,陛下揽着皇后娘娘在院中散步消食,皇后虽还有些虚弱以及满心的沉寂和灰暗并未恢复,但在陛下的哄慰下总算是能下地了,也愿意走动了,至少不会心如枯槁,随时就要破碎。
一个感慨欣然,一个心中沉寂,就这么在绝美景致的衬托下仿佛一对儿世俗外的眷侣,陛下时时刻刻将她的皇后揽在怀里,抱在胸前,不是在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就是在脑袋上温存眷恋。
逛累了二人便在寝殿的暖阁内宽衣歇息,匆忙疲惫了将近两个月的陛下,在他皇后的身边儿睡的格外沉一些,只是睡梦中都还抱着不撒手,让皇后娘娘的心里格外的心疼和无助。
一觉睡到酉初,陛下又将他的皇后抱起来用晚膳,再出门赏景,夜看花灯,园林探幽,烹茶焚香,煮酒闲话,听罢几出儿江南小调和悠扬戏曲,二人于假山亭阁里温泉沐浴,尽享安宁。
最后在子时歇下安睡,陛下抱着她的皇后,摸着皇后的肚子,充满了幸福的感觉,只是悄无声息时偷偷问她的皇后能不能亲亲她,可皇后娘娘的冷寂态度让他讪讪作罢。
但一向有耐心的陛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耐着心性讨皇后娘娘的欢心,最后争取了几个缠绵的亲吻才满意的睡觉,直到第二日的天明。
就这样,陛下放下朝中的一切,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陪着他的皇后,早起抱着她去看日出,抱着她在花船上用早膳,接着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文人之风雅,武人之勃发,统统游览个遍,赏阅个遍。
陛下经过多日的滋养回补也恢复了往日的壮硕有力,龙威虎啸,威风凛凛又霸气十足,而且经过两位大夫接连几日的药膳保养,让陛下的身体如今更上一层楼,别说是能一拳打死老虎,就是一拳打死两只都有可能了。
开心,肆意,温馨,宁静,如此温情祥和的时光终于在第四日时被打扰了,正月十八,禁卫军少将陆启抱着满是奏折的官皮箱子,一路从九霄玉泉宫的门口走到陛下和娘娘的寝殿院门前。
只是还未进去就被一群堂主们给挡住了,陆启急忙退后躬身行礼:“末将陆启,参见各位大人,各位大人安好。”
堂主们不理他只是盯着他的脑袋看,意味深长又冷毅十足,让陆启的肝儿都打颤了,畏畏缩缩的抱着箱子就要进去。
老七眉眼一挑,火神就开始嚷嚷:“哎哎哎,让你进去了吗?胆子长毛了是吧?”
陆启这个十几岁的小将本就害怕这些一品堂的人,见状更是面露苦色朝后退了好几步,支支吾吾说着:“大人饶命,末将是拿近日的急奏来给陛下决断的,各位大人明鉴。”
老七一副邪魅的表情,十分不爽:“什么就急奏了,哪儿有那么多急奏了,别什么事都拿来烦陛下,内阁那帮老东西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儿事儿都要陛下决断,想告老还乡了是吧!”
“不不不”陆启小脸煞白:“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这里面有紧急军报,内阁齐大人特别交代让末将亲自呈给陛下的,末将末将”
“末将什么末将,你一个禁卫司武将听一帮子文官的话,还有没有骨气了!”火神直冲冲的骂他,看他抱着一堆东西来烦两位主子就冒火。
陆启简直想哭了,抱着箱子进不敢进,走不敢走,他一个皇家侍卫肯定要听内阁宰相的调遣了,那还能拒绝的吗。
“不是,不是末将”他话都还没说完,屁股就被大鸟踹了一脚。
大鸟没敢用力,怕踹死了,“不是什么不是,还不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再来打扰陛下清净,看小爷不打断你的腿。”
陆启吓的要死,还想挣扎两句来着,但是被怕死的近卫们赶紧拉跑了,而且跑都不跑及,深怕健全的腿被留这儿了。
十个堂主好像佛像巨石一般,挡在门口做守门神,一副神来杀神,佛来杀佛的吓人样子,估计天王老子来了下场都得很惨吧。
夜里,帝后安歇万物寂静,唯有殿外的池塘流水以及虫鸣之音,今日他们换了药浴温泉沐浴,所以起来后神清气爽,精神格外舒适。
沉寂间,赫连玦将麋赤雪紧紧的抱在怀里,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中,右手温柔的摸着她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温馨。
麋赤雪眼光暗淡,声音漠然:“明日回去吧。”她闭眼悲戚,后日就开朝了,他出来了这么久中枢早就该着急了,大夏朝是离不开他这个皇帝的。
赫连玦将她揽的更紧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我们回去,我们回家。”
他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回绝什么,这几日虽然带着她游山玩水,肆意享乐,可他知道她的心里并未放下芥蒂,也并未释怀,依旧沉郁其中郁郁寡欢,不喜说话更不见笑意。
他无奈,无助,也无可奈何,可他依旧不会放弃,坚持到底,坚持到他们胜利的那天,坚持到她露出笑容的那天。
他摸着她腹部的手朝上移了移,有些瑟缩,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碰了上去,见人没反应,他又动了动,揉了揉,见她还没反应,干脆一把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雪,你原谅我了吗?”
麋赤雪不说话,漠然不动,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自说自话一般:“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昏暗的帐幔里他看着她的容颜,心里一股暖流夹杂着心动油然而生,他低头凑上那个想了很久的红唇,亲吻下去,带着迷恋,眷恋,缠绵悱恻,悸动人心。
情到深处他拨开她的寝衣,转战至肩头,身前,半伏在她身上迷恋亲昵,最后呼吸急促,喘息不断,看着身下女子被自己逐渐点燃,他兴奋到达顶点。
伸手将她翻了个身趴着,一手垫在她的腹下,一手捞着她的腰肢,他还担心的嘱咐着:“雪,若是不适早些告诉我,我会小心的,不会伤着孩子。”
他小心翼翼,无比温柔,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似水,缠绵的仿佛在云朵棉花里,体会着细水长流,感知着涤荡心扉,只是愈发动情时他便愈发激进,即将失控时身下之人传来一声紧张:“孩子”
他长吁一口气,收起内心的悸动再次温柔,换了心绪不再急促,热烈的感受,细细的品鉴,谨慎中带着小心,终于在女子能承受的范围内悬崖勒马,止住了脚步。
虽然未得到全部的满足,但也算是解解馋了,担心妻子忧虑还特意解释道:“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很开心了,雪,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