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新的一年
寂静的夜里,月色如水,初春的时光总是要温柔一些,也总是宽容一些,对待亲人,爱人,身边重要的人,严寒总是会过去,新的年轮节气也一定会来临。xinxiangme
珍惜彼此,见证当下,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努力,不断坚持,不断的保持初心,不要放弃别人,也不要放弃自己。
天定元年,正月十九,宣圣陛下带着皇后从玉山九霄玉泉行宫返程回宫,尽管随从的宫人众多,但仍旧刻意低调出行。
许是不想惊扰圣驾,也许是不能扰到怀有龙胎的皇后娘娘,故而一行人到达皇城后没让仪仗队接驾,顺顺利利安安静静的回了坤宁宫。
一路上陛下都在担忧的娘娘的情绪,不断的问着她是否可以原谅自己,是否可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可皇后娘娘的冷漠态度让他心中无奈且无助,让他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回了宫的陛下又陷入无尽的朝政中,堆积了好几天的奏章一批就是半日,明明是下午才回到宫里的,可光是去御书房批折子就批到了黑夜,徒留皇后娘娘一个人在交泰殿里用晚膳,沐浴,睡觉。
等到陛下回来时皇后娘娘已经睡着了,他满眼心疼,愧疚直至,幸而明日开朝,所有的官员都要回归就职了,若再这么休沐下去,估计他真的没时间陪自己的皇后了。
倒也不是赫连玦真的不能两全,只不过五方开战的时机正值年关休沐,前线战事无人敢随便做主,朝政事务他只传了内阁代发,加之他自己又不是那种纵情朝政还要折腾群臣的帝君,故而在时间上就未能空出太多余地,也导致自己缺了陪伴皇后的时间。
回了寝殿一番沐浴洗漱,到底还是将床榻上的人给扰醒了,他上去抱着她哄了又哄,说了半天的好话才又将她哄睡。
夜里,坤宁宫终于安静下来,暮色如水般浓厚,初春的寒意还弥漫在空气中,此时,老七他们几个站在大门口睥睨着阶梯下的陆启,眼里尽是冷毅的戾气。
火神:“你小子是耳朵不好使是吧?让你少在小爷面前打转,你是听不懂吗?”
大鸟:“可真够胆儿的啊,连我们火爷的话都敢不听,行啊,有胆色”他一挥手:“来呀,给小爷割了他的耳朵!”
身后一品堂的高徒们立刻大喊称是,走近陆启就要动手,陆启吓的要死,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内阁几位大人让小的过来送紧急军报,末将不敢不从啊,大人,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几位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喊得可怜吧擦的,几位小爷被逗的发笑,小八凝着眸子逗趣:“好好跟你们凌将军学学,知道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这么大人了还没个主见呢!”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末将已经知道了,末将现在就告退,现在就告退!”说着就赶紧带着近卫马不停蹄的跑了。
经过两次的踢钢板,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同为十几岁的少年,毫无背景和家世的凌将军和云将军可以仕途坦荡,平步青云,而他十岁就进了皇城,到现在八年了还是个少将呢,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越水堂里小北坐在椅子上喝茶,魁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这么晚了还喝茶,得会儿还睡得着吗?”
“哎”小北笑着叹息一声:“不喝也睡不着,没什么区别。”
魁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最不容易的就是你了,可真是辛苦你了。”
小北摇摇头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接着放下茶杯问了句:“内阁是故意的吗?还是诚心和我们娘娘过不去啊?”
魁山笑着安抚她:“莫急,陛下心里有数,西夏军政独大,四军处霸道又跋扈,加之如今他们又在沙场挣功绩,内阁担心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之前军政的问题四军处只认陛下,内阁着急他们会拥兵自重,不受教化,所以在逼着陛下决策呢。”
小北又叹息一声:“内阁这帮老狐狸可真是愈发奸诈狡猾了,这也就是娘娘身上不好没空理会,这若是让娘娘知道,早就收拾的他们服服帖帖了。”
“可不是吗?陛下对待政权虽铁血狠厉,但到底不愿伤了老臣的心,何况都还是自家长辈,可娘娘就不同了,正好和陛下相反,对社稷民意仁善慈悲,但对阴谋违逆之人可是丝毫不留情的,别看都是陛下的长辈,若是娘娘知道他们这么逼迫陛下权衡,那娘娘肯定会反击的让他们苦不堪言。”
他俩感慨的说了好一会儿,相互安慰了许久后才各自回去歇着了
第二日,天定元年正月二十,朝廷年关后的首次开朝,赫连玦卯时起身去演武场晨练一个时辰后,便去了朝殿上朝。
经过昨晚一夜的静置,内阁早就等不及的汇报了近日来的情况,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还是关于东辽前线战事,东疆战场上的战况瞬息万变,近日又有了新的变化。
自正月十五后,东辽宁元帝下了第二次进击旨意,这次不仅是莫紫夜带领的北境守军发起数次突围进攻,以及梁家带领的北境守军进攻外,连东海域江州的临王莫紫杰和沛国公也正式整兵蓄势待发,大战一触即发。
三遣大军的军报早就回来了,但决断的命令并未传达过去,内阁一时间着急的不行,齐大人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连汇报都有些不好开口。
“陛下,此番制裁东辽,收服东疆之战较为特殊,北军的耶律雄基和南军的沈今川开战以来都是畏手畏脚,几次三番皆是围堵防护而非正常进攻,三军将士放不开手脚,致使军心不稳,还请陛下尽早决断!”
齐大人说完就看见陛下的脸色带着寒意,站起身朝着高阶负手而立,睥睨着众人,冷冽霸气之姿震慑周身。
“决断?决断什么?耶律雄基,沈今川打了几十年的仗,而今不过一个中土收服之役,竟需要朕来决断,是需要朕教他如何打仗,还是需要朕告诉他该如何出兵?”他冷毅的眉眼闪着深邃的光芒,口中冷哼:“荒谬至极,若这就是四军处的实力,那便让大夏朝的四大威猛虎帅解甲归田,回家种地吧!”
陛下的此话一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但显然陛下的态度让他们都没能想到,陛下一向看中军政,对待四军处更是格外的恩宠,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今日的一袭话让众人突然明白过来,也庆幸和欣喜起来,陛下并未过于看中而导致他们骄纵轻狂。
下面人议论着,可内阁的耶律大人还是心有余悸的补充了一句:“陛下,东辽到底是皇后娘娘的故土,且不说北境的燕王是娘娘的义兄,单是南境的梁家父子就是娘娘的至亲,而娘娘如今身怀龙胎,情况特殊,两位主将畏手畏脚,一时不能放开手脚作战也无可厚非,臣等忧虑的不过是需要陛下的一句言明正令,不然这东收之战,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打”
“是啊,是啊”
“没错,没错”
“耶律大人说的对啊,对啊”
不少人纷纷小声附和着,都期待着陛下给一句准话,给一句实在的指令,这样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诸位想是这么想的,可偏偏事与愿违。
陛下掐着腰,十二章纹衮服将他衬托的华贵无双,至尊霸气,他微微挑眉,眼神冷毅邪气,扫视着众人淡淡开口:“军机处,太尉府,兵部,此役可需朕决断?此战可需朕明言?”
被点了名儿的主事纷纷站了出来,跪在地上稽首叩拜,口中大声念着:“臣等无能,此战无需陛下决断明言,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几个是什么情况,你们确定这复杂的战事该如何打,早前就听到皇后娘娘的意思传出,还直接出言威胁南军的沈今川不得伤了梁家之人,这会儿终于要等着陛下明言了,你们几个倒出来捣乱来了。
原本事情没那么复杂,可谁让是皇后娘娘的故土呢,用力打吧,战场刀剑无眼,伤着不该伤着人,以后娘娘找起麻烦来谁也抵挡不住,若是不用力打吧,那就是违抗军令,违逆圣上之意了。
就算一般麻烦复杂也就算了,可这事儿是特别的复杂和麻烦,若皇后娘娘是一般的后宫女子,若陛下不那么宠爱,这事儿倒也不会那么为难,可世人皆知陛下宠爱皇后极致,以后算起账来肯定不能替朝臣们做主,所以这事儿算是彻底复杂了。
军机处他们几个想来也是知道了陛下自己都是纠结为难,所以才不敢冒了头说自己需要圣上裁决,若是真这么说了,照陛下那个腹黑的性子,估计当场就摘了他们的官帽,做了那么多年的军政官员,敢说一个小小的战役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不是找死吗。
内阁齐大人气的胡子乱窜,再一次被这个腹黑狡诈的小狐狸给涮了,原本还以为这小子被自己逼迫着没了耐心,真的是在打压军政主将们的气势,可没想到他居然来了一招移花接木。
这下好了,军政之势没打压到,还被人家将麻烦给推了出来,三个军政府邸都当堂说了不需要陛下决策,那以后谁还敢拿着前线的战事去烦他,这可真是不服都不行,这也太腹黑了,帝王之术简直是炉火纯青了。
陛下前脚大肆训斥了三遣主将,问罪他们没有主见,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居然需要陛下告诉他们如何出兵,后脚就问军政府司是否需要圣裁,这话,请问谁敢说需要呢,谁又能说需要呢,都是朝堂的老人儿了,这事儿若是坐实了,那可真是要告老还乡了。
开朝这第一出闹得不小,让百官直接理解了少年新帝的狡诈,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算是把朝臣们给玩儿了个明白,不仅没能实现打压军政大权的意图,还愈发纵的他们肆无忌惮了。
果然,经过一上午的整顿,散了朝后竟没有一个人来烦扰陛下了,陛下自己在政务殿里潇洒自在的喝茶看折子,将之前堆积的东西全部给处理干净,直接恢复到了之前正常的政况时段。
下午简单用了些午膳,赫连玦就准备回坤宁宫陪皇后去的,只是还未出政务殿就见陆大人笑眯眯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白修和风悠扬两个小伙子。
陆大人一脸的惊喜朝着陛下汇报:“陛下,西境拓跋将军在雪原寻到一只极为罕见的雪狐,据说身形灵活机敏的如同猎豹,方才刚送到总政处,陛下可要瞧瞧啊?”
“雪狐有什么稀奇的”他挑了挑眉,再机敏的雪狐也不过是一只畜生,何以稀奇之说。
看出陛下的疑惑,白修立马上前禀报:“陛下,查过了,是极品雪狐,雪原上百年间都没有出过这么优质的雪狐了,出生不过两个月,还是个小崽子,拓跋将军说是敬献给皇后娘娘消遣的。”
世人皆知,受万人敬仰的陛下不喜朝臣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可十分纵容旁人讨好巴结他的皇后,所以但凡是大夏朝的官员都深谙此道。
赫连玦嘴角微勾,两个月的狐狸崽子居然都能看出是极品的,这倒让他有了一丝的兴趣,随即便吩咐他们将小狐狸送了进来,原本还是放在笼子里防着的,但少年帝王是出了名的喜欢征服猎物,直接让他们拿了出来放在政务殿的地上。
一团毛茸茸,雪呼呼,浑身泛着白色光芒的狐狸小崽子映入他的眼帘,浑身上下的毛儿油光水滑,根根分明连尺寸都一致,整个体型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翘起来的尾巴格外的漂亮,有着粉雕玉琢般的精致。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小东西一放到地上就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相,弹起来就要攻击人,还要朝外跑,但都被小白他们给一巴掌挡回去了。
小东西看出去不成就朝着最里面的陛下进攻起来,一跃而上就要冲过去,只是还停留在空中时就被陛下一把捏住了脖子,掐在手中。
他摸了摸它顺滑雪白的皮毛感觉还挺软和,随即邪魅的笑了笑:“还真是个有野心的狐狸崽子”
下午的时候陛下并未回坤宁宫,而是去了总政处御石坊内一待就是一下午,直至晚膳前顺势去演武场操练半个时辰才回坤宁宫。
而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此刻并未在用晚膳,正躺在寝殿中室窗下的美人榻上发着呆,神情漠然,眼中无光,三个侍女在寝殿内侍奉,女使们则都是在交泰殿守候。
赫连玦听说后直接去了寝殿将她抱出来,偏殿的暖榻依旧温热适宜,微微开启的花窗可以直接看到外边儿的桂花树,香气四溢,弥漫内苑。
他们二人依偎在暖榻上,女使传了晚膳在榻桌儿上,三丝鱼翅,麻辣肉丁,酿豆腐,醉排骨,凤尾虾,油焖春笋,剁椒腌肉,冰糖鸡,天南海北的菜式,酸甜苦辣的口感,可依旧未能让皇后娘娘添上多一分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