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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忤逆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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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悲戚的面容泪眼欲滴,身后跟着的女使们各个深思忧虑,不明白事情为何变成这样,小南更是气急败坏的幽怨着:“陛下到底在干什么啊?殿下无子嗣,是殿下自己不想要,干太子妃何事,怎么这种事情到最后又怪到女子头上了。qingcheme”

    文曼更是气的眉眼拧成一团,“就是啊,拿子嗣说事儿,陛下可真干的出来,他想要皇孙,当初不是有两个吗,不都是被他那几个盲目宠爱的皇后和嫡子女给害了吗,现在又来怨太子妃,简直岂有此理!”她气的口不择言,咬着牙齿。

    小北看着麋赤雪落寞的背影心疼不已,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怪的不止是子嗣的事情,还有殿下的忤逆,东宫带头不顾尊卑,不守规矩,杀宗室,灭臣子,在陛下眼中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宠爱早就犯了他的大忌,所以才造就了今日之事,一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名门之女,入了东宫之后,不仅能保全东宫的名声,还能一正皇室礼仪,更能在现如今的局势中安抚万民,博得人心,如此一举多得,陛下怎么能罢休,只不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不择手段的逼迫他俩,大宗师到底是大宗师,这手段世间独一无二了。”

    麋赤雪的心冷到极致,她恍惚间腿脚一软差点跌落在地,没等到女使的搀扶,却被一个冷厉的气息拦腰抱了起来,她抬眸一看发现是一脸寒霜的仇老大。

    出了南宫,仇老大抱着她从另外一条人少的宫道上回去,他冷冽的眸子带着不耐,低头看了看麋赤雪就冷声道:“不喜欢杀了便是,何故如此!”

    麋赤雪呆滞的目光微微闪动,“你说的轻巧,陛下是有备而来,杀了她,我跟太子殿下这两年的付出尽数化为灰烬,你以为她是什么人呢,若是能杀,何须等到现在。”

    “管她什么人,属下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之分!”仇老大说完,麋赤雪便懒得理他了,跟他这个杀人机器是没法讲道理的。

    回了东宫之后,仇老大想要直接抱她进主殿,但是她却拒接了:“去蓬莱水榭!”

    “太子妃!”仇老大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劝了一句:“你要相信殿下!”

    麋赤雪呆滞着双眼,口中喃喃:“那便放下我,我自己可以走”仇老大冷冽的面色越发僵硬生寒,瞥了瞥眼睛就无奈的将她送去了蓬莱水榭,自己则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麋赤雪进了房内,边走边将自己身上的束缚拼命扯下,首饰全部丢在地上,不管不顾的钻进榻上的薄毯中,她觉得浑身冰冷心里好像有个地方在慢慢空洞。

    “把冰块都拿出去,换锦被过来,好冷!”

    女使们在床榻前看着伤心难过的太子妃都心疼的面色难安,但又不愿再惹她生气,让她着急,只有听着她的吩咐将冰块撤走,换上锦被,又将门窗关好,明明是炙热的仲夏之夜,每个人的心中却都发寒。

    家宴殿中,这一场他们父子间的博弈,却将群臣给为难了个淋漓极致,片刻后,杨思源起身率先开口:“得陛下看中,吾等北域之幸,大学士家的小姐与太子殿下前缘未尽,此番共结连理再续前缘,日后必然是大夏疆域上的一段佳话啊。”

    他说完不少鸣地进士也都尴尬的附和起来,毕竟这个事情可是利于北域的大事,史无前例,他们不偷着笑都是好的了,这深沉的含义里面代表着什么,人尽皆知,是人都懂。

    从一开始保持沉默的上官铎在见到太子妃黯然离去时,心中便掀起了波澜,原本以为有太子殿下的宠溺,她这个太子妃做的很轻松,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错了,她这个样子若是让他那两个好兄弟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心疼成啥样呢。

    关键是他还敏锐的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本来南属这边有些顾忌掌院大学士的态度时,但渐渐发现大学士没有丝毫表示,而且还一副不太愿意的模样,他们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大学士不知道陛下所图,而且也不太希望子女入皇室。

    那这便好办了,想着间他便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西夏皇室内祖制有言,东宫选妃乃需太子殿下亲选,内政处考核,礼部兼管,端木小姐虽聪慧有余,但初入中都不懂皇室礼仪,怕是现在就立刻加封入东宫有些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上官铎是南属之首,他开口说话后身后的上百名南属进士纷纷也附和起来,不少人都起身拱手说着陛下三思,但是效果有些甚微,陛下丝毫未在意的冷笑着看他,“怎么?状元郎也对太子的家事感兴趣?”

    上官铎不卑不亢,既然择主了便不会拖泥带水的左右逢源,况且他南属的所有学子可都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又不是冲着当今圣上,“回禀陛下,殿下乃西夏储君,殿下的家事便是微臣们的国家大事,微臣还是觉得东宫行事需得按照规矩来。”

    陛下看着他不动声色:“太子都未说话,你们便如此行径,不若让太子自己说说,若是太子自己愿意,旁人便无需置喙了吧,太子,你说呢?”

    他一副得意邪气样子,打的就是太子没法开口的主意,因为这个不同寻常的场合,即是聚集着各地代表之进士,又是象征着朝堂变迁的琼林宴,因为底下不同寻常的女子,即是享誉北域的名望之女,又是救过太子殿下的前缘。

    前有陛下的点名指婚,后有鸣地进士的万众期待,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借口,因为一旦他开口说不,那么太子妃的名声将会陷入深渊,众人所有的矛头都会被陛下指引着冲向太子妃。

    陛下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让两位殿下心甘情愿的吃这个哑巴亏,不同意也得同意,胁迫储君,威逼太子妃,陛下这把算盘打得真是响,不怕她俩不同意。

    西夏中枢的群臣们虽知晓这里面的门道,但还是惧以太子殿下的神威,思虑过后纷纷默契的觉得既然殿下不喜欢,那便不能强求,故而都开始附和起来,说着要按规矩办事。

    杨思源见状也有些紧促起来,立刻直言不讳道:“上官兄此言差矣啊,端木小姐贤惠温柔,貌美无双,在内是大学士之女可匡扶东宫,在外是拯救黎民的女观音,可安抚万民,此等利国利民又利于东宫储君之事,何不破例一次以震苍生呢,况且方才储妃娘娘在此时,已明确表示同意端木小姐入东宫了,上官兄乃南属之首,更当要以东宫的名声为主,是吧,上官兄?“

    杨思源那看似机灵的模样很是让人扎眼,一双布满城府阴私的眸子,将这一切都看的十分透彻,让人不禁心惊,他带着浅浅的得意笑颜,将上官铎揶揄的说不出来话。

    “破例?”阶梯下一身铠甲熠熠生辉的凌赞将军开口了,沉寂多时的他早已忍耐到了极限,让他一度怀念做一品堂杀手的日子,以前若是遇到这种轻狂不羁的直接动手杀了便是,如今多了这重朝臣的身份却是不好行事了。

    他冷睨着杨思源,嘴角带着邪气,“探花郎当我西夏皇室是什么地方,有名望立了功就可以随意入太子殿下的东宫,知道的是探花郎直率,不知道的还以为探花郎对东宫大不敬呢!”

    杨思源眉目一凛急忙想要解释,但是凌将军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西夏名望高贵,出生大族,功勋卓著之女比比皆是,那按照探花郎的意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皇后母仪天下了!”

    他目光带煞,眼中生寒,一副邪睨的表情将杨思源给震慑的不轻,他见自己言语疏漏立即俯身告罪,“将军所言极是,是微臣失言,还望将军见谅!”

    阿赞不理他,转身朝着陛下拱手:“陛下,翰林院上官大人的话末将附议,东宫之地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需得按照规矩来,陛下三思!”

    上首沉默了半响的太子殿下,睁着妖冶邪睨的双眼,狠厉的看着堂下的众人,稍纵即逝的闪过一道杀意之后冷酷的背着双手,他侧身看向稳坐泰山的陛下,深邃幽冷,邪魅深寒的眸子深深的望着他。

    “陛下如此执迷不悟,可要承担起代价了!”他邪笑,神色阴戾,冰冷的如薄刃。

    你以为西夏朝堂之上只有武官才是储君的铁杆忠拥者吗?你以为东宫在没有八大藩王,四军主帅,军政大臣的局面下会被禁锢手脚吗?

    你以为太子殿下的威望不在文官行列吗?那便大错特错了,他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天定之主,是什么命定之王,什么是触犯他赫连玦逆鳞的代价!

    陛下被他的言论气的胸膛起伏,可还未出言训斥就看见堂下的内阁五相站出来说话,“老臣附议,殿下乃储君,万事需得谨慎,请陛下三思!”

    “老臣附议!”

    “老臣附议!”

    “老臣附议!”

    “老臣附议!”

    堂下的局面一下子转变了过来,内阁五相都说话了,其他人自然是看着他们行事了,三公重臣,三省主位,六部之首,南属进士纷纷出来跟着附议。

    除了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端木丛,以及鸣地进士们还未开口,其他人几乎全部站在了东宫这边,明目张胆的和当今陛下抗衡。

    因为是个人都明白,这个天下是太子殿下的天下,不是朝宗帝的天下,他们所信奉的主君只有储君一人,武官无怨无悔赤胆忠心,文官虽然抱着匡扶天下名垂青史的目的辅佐储君,但前提是先要有命在,才能说其他的。

    因为他们忠的君主不仅英明神武,乾坤在怀,有扫荡九州荡平列国,一统华夏之地的能力,更是杀伐果断,铁血狠厉之主,真正的帝王,真正的霸主。

    陛下被气的身子打颤,朝着众人怒斥一句:“放肆,朕乃皇帝,朕之言便是圣旨,金口玉言,朕说可以那便可以,无需征得尔等同意,太子身为储君,首先要懂的就是何为顺服,何为孝义!”

    顺服?陛下怕不是在说笑吧,太子殿下啥时候顺服过啊,附议的群臣垂目不语,但也有些不耐陛下的坚决态度,事情都到这个层面了,若是非要逼着太子殿下大怒掀桌子,最后受辱的也还是陛下啊。

    直到殿中的端木丛大人起身出来圆场了,他疾步走到殿中朝着上首拱手道:“陛下,殿下,各位大人言之有理,东宫乃尊贵之处,万事需得行之以礼,授之以意,万不可失了礼数,枉顾了祖制,小女初入中都一切礼数还不通宥,老臣以为当依皇室规矩逐一核论,才能使人信服。”

    端木丛的话深深的刺在了殿中那个少女的心里,她垂了垂眸子再次俯首而上,声音淡然带着和煦和温柔,乖巧的样子让人心动。

    “启禀陛下,臣女能得陛下赏识,再次得见殿下龙颜已是幸运之至,何敢侍奉殿下左右,攀附殿下身侧,臣女惶恐,请陛下收回旨意,臣女此生愿寄予佛堂,为陛下和殿下祈福,为大夏百姓祈愿。”

    果然是好胆色,端木云华的话一出,不少人不禁唏嘘,这个女子看似温如和煦,实则心性坚韧,城府极深,无论是面对朝堂上争议的群臣,还是面对震怒下的龙颜,亦或者储君明目张胆的拒绝,都是丝毫没有慌乱和恐惧,淡定坦然到不像是一个花季少女。

    听闻端木家未满二十岁的长女乃是鸣地有名的大家闺秀,为何会有这般深沉的心性,绝色的容颜,坚毅的心性,深沉的城府,才华横溢又独树一帜,陛下这是给储妃找了一个对手啊。

    眼下人家姑娘和爹都出来阻止了,陛下若是还想说什么也稍显无礼了,只能冲着太子大发雷霆起来:“朕下了圣旨,那便是金口玉言不能作废,太子要规矩,朕便给你规矩,只是这规矩之后,太子就好好学学何为孝顺,何为遵旨!”

    太子殿下冷笑了笑,看着被气的胸膛起伏的陛下漠然挑眉,而后仰头凛冽的下了台阶,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身后神秘的一品堂老大们顺势跟在身后,接着是禁卫军,最后是朝堂中枢群臣百官们,南属进士们,霎时间家宴殿上走的干干净净,只有大批北域的进士和殿中跪着少女和父亲。

    太子殿下以最直白的方式告诫着众人他的底线,也以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了陛下,这个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这个世间任何人都可以对他口诛笔伐,言语声讨,但就是不可以这样对他的太子妃。

    浮华散尽,陛下怒气冲冲回了养心堂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来礼赞司掌史,当下便让掌史在宫廷内宣旨册封端木云华为三品女君,而后直接让养心堂的掌事侍女修竹,将端木云华以宗室身份安置在南宫长歌台的锦华堂。

    锦华堂虽然在乾清宫的西边儿,距离陛下的养心堂较远,但是距离御书房和政务殿近啊,太子殿下在南宫的时候基本就在这两个地方,近水楼台先得月,陛下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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