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当场录用
毛竹刺挨着鞋底削开，钝切到脚皮确实剧痛无比，但也顺利切断了绳索，让周雅顺利收回双脚，小车坚实的椅背和精壮的表哥，又带来了充足的防护，就是飞来的鲜血有点脏。
周雅盯着在眼前不断放大的毛竹尖，侧头顶起肩窝，束着她手和身躯的安全带也被切断，肩膀被竹节刮出一道血痕。
她自由了。
周雅理理沾血的刘海，打开变形的车门走出去，身后有个力拽住了她的衣摆。
“呜……哑……”救……我……
女拐子被毛竹斜插对穿，牢牢钉在车后座上，也不知道穿过了哪处，只能用后脑勺对着周雅吱吱呜呜求救。
朦胧的车窗中倒映出一双怨毒的眼。
求人态度还这么差，但她伤的仅是舌头，周雅伤的可是脚呀，况且她远房表哥被洞穿肩膀都不不吭声呢，这人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周雅决定不予理会，扔下一包纸巾让对方自己包扎。
她跛着一只脚，扶着车框站在巷子里，深吸一口气，鼻腔内能感受到上万种不同的芬芳，仿佛自己是一条刚学攀上陆地的鱼，唯独有一小撮恶臭腥臭影响了她的体感。
那扇敞开的厂房铁门内，又冒出几个人，呼喊着，正神色慌张地顺着带血的车辙印迹，一路朝小车看过来，巧合就看见周雅地从车里下来。
这瞬间，双方都下了一跳，视线相撞，巷子静如古墓。
周雅超凡的五觉感知，也在此刻被打断进程。
随之而来是从躯体到大脑的极度疲倦，若不是她扶在车上的手还有微薄的支撑力在，她怕是已跌坐在地面，连一根手指都弹动不得，后怕茫然惊惧等等情绪重新涌上心头。
我是谁？我在哪？呕，前面的还会动，好可怕！不行，不能呕……对面还有他们的同伙，怎么办，我打不过他们。肩膀和脚掌好痛啊，不能叫，被对方看出来，会死得更快……
此时，她不能倒，更不能露出丁点虚弱。
而她这副浑身血淋淋，脸庞木然，双眼直勾勾盯人的诡异模样，显然是吓倒了对面，一时拿不准该眼前是人是鬼。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肯定会采取行动的，看，他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
怎么办，怎么办……周雅试图模拟自己刚才疯狂又冷静的状态，强迫大脑继续运转，终于她在千头万绪中回想起一个细节，她被绑上车时，那位已成肉酱的表哥塞过一部新手机给她。她记得亮屏时，右上角还有移动信号。
现在，这部手机就在她外套衣兜里。
这意味着她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报警。
周雅果断抬手伸进衣兜里，冒冷汗的手指抓在手机上，有种拿不住的滑腻感，让她疲惫的神经阵阵战栗，就当她快要掏出手机那刻，掌根处忽然触碰到了某物，干燥粗糙又略有硬度。
那封没来得及带走的黑色信封，从她兜里飘落地上。
这仿佛是世界的启动信号。
“抓住她！”
那帮拐子的同伙醒悟过来，呼喊着面目狰狞地举起棍棒朝周雅冲过来，那短短二三十米的距离，根本不够她摸索新手机的紧急功能。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选择。
周雅把手机往前一摔，那大几千的东西砸地面，勉强争取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她竭尽全力一捞，把黑色信封撕开，一张鲜红色的卡片滑落到掌心上。
“周雅小姐：
祝贺您已被我司录用。请携带本通知书，闭眼穿过任意一扇涂有鲜血且破损的门，默念三遍本人姓名后，随手关门。报到时间，自查阅本录用通知书起，四小时内。”
周雅侧头看向，那撞得变形微凹的后车厢门，单向窗玻璃有一角被毛竹击碎，裂绺处渗着溅落的血。
车门，也能算门吧？
她看一眼车内还顽强活着的女拐子，告罪一声，将她快要扒到车门框的手拨开，砰得把车门阖上。
深吸一口气，转身，扶着车门把闭上双眼。
‘周雅，周雅，周雅，周雅……’她心里默念着，不去理会耳畔急速放大的凶恶叫声，抬起手在车门上礼貌地扣了三下。
“抓住她！”“她害死了老三、大眼！”“把她卖到南亚狩猎园！”棍棒抬起挥下的呼啸声，卷起她后颈的碎发。
周雅打开车门，快速坐进去。
棍棒砰砰砰猛击砸落在车门上，力道之大，无需她使劲，车门已再度阖上。
周雅闭着眼睛瘫坐在车厢内喘气，神经在黑暗中一下放松开来，几乎让她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在她阖上车门后，车外的打杀声竟再也听不见，而她身边本该有个濒临死亡的女拐子，也没有了任何挣扎动静。
这不正常。
“周小姐，你睡醒了。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睁开眼了。”一个温柔空灵的女声响起。
周雅壮着胆子一丝丝睁开眼皮。
眼前是一个异常纯净洁白的空间，一个五官发丝都是雪白的甜美小姐姐，坐在同样纯白色的大理石办公桌后，从案卷中抬首朝她微笑。
眼前的一切都好美，美得让人头皮发麻。
雪白小姐姐颈项纤长优美，纤是手腕纤，长是无法观察的长，如某种巨型白色水母的触须，不断往大厅顶部波光粼粼的天窗延伸，穿过水面去往未知深处。她那几双秀丽的手也是如此。
不会吧……她这是被外星人、怪物还是恐怖系统绑架了？
周雅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哦~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这样我们就好办了。”雪白小姐姐招招手，双方的距离瞬间缩短至一米，一块平板电脑加一份资料推到周雅面前，“来选一个喜欢的栏目，今天开始，周小姐您就是梦境app的主播了。”
说完，一支笔跳进周雅的手心，桌面的资料飞快翻页着。她匆匆一瞥就看见了什么太平间、夜雨小巷、血色福利院等等，让人毛骨悚然的选项。幸好这些都有人选了。
资料翻到最后一页，夹在密密麻麻已被勾选的选项里，只剩：上班、美容、美食。
“对了，您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考虑。”
周雅一下把笔捏紧了，可就在她在几个选项之间反复横跳时，一个勾勾突然出现在美容上面，原来这时候入职的不止她一个，那不跟大学抢课一样吗，手快有，手慢无。
周雅脑一热，就把美食选上了。
毕竟正常人谁喜欢上班啊！
“恭喜周小姐，现在您已经是我司的签约主播了。”雪白小姐姐十数只手开始鼓掌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请问这个美食主播有什么规定吗，工作内容是……”见对方一直柔声细语，周雅终于壮起胆子问。
“叫我小白好了。至于栏目的形式比较自由啦，一般都是在受食客或商家邀请，前往当地直播体验，这样的节目效果比较好，会被剪成精品集，收入也不错。内容从采摘食材、烹饪到厨具挑选等不限，你自己品尝或者邀请亲友、观众、游客都可以。”
“语言要得体礼貌，多关注热门菜式和新菜式，一周至少要有一次外出直播或录播，一个月举办一次粉丝聚会或参与厨艺比赛……同时也要注意身为主播的社会责任，价值观向上积极，不能直播违禁品和珍稀生物。”
周雅不住点头，忐忑的心慢慢滑会到安全位置，坐姿也松软下来。
除了招聘方式和员工都不正常，这听起来跟一家正常的网红直播运营公司没什么区别嘛。她这般想着，人一安逸，思维就开始活跃。莫非他们是一群准备来体验人间生活的妖魔鬼怪和外星生物，工作服会不会是帅气的黑衣墨镜，外加记忆消除笔呀？
“好的好的，白主管，这个栏目有什么难点要注意吗？”周雅记着小笔记，松口气。
“嗯，我想想。美食的话，我记得你上一任前辈交代过……”白主管甜美恬静的笑容顿时消失，整个头颅严肃起来，周雅也连忙坐直。
“有时候，一些食材会反客为主。需要仔细甄别谁是食材，谁是食客，谁是厨师。”
谁……谁？谁！
“周小姐您也无需这么担忧嘛，你进来前我就闻到一股新鲜浓郁的食材香味，一只表皮略油但胜在肉质劲道爽滑，另一只肉质紧实鲜美多汁，都是蛮不错的食材。”
食材香味？！等等，她进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股血味……周雅瞳孔地震。
“您初次下厨就能如此顺利地处理食材，真是非常有潜力呢，我觉得这栏目对您来说只是个小问题。啊呀，您一完成签约，我们就给您安排的文案推广，现在就有几十个关注了，这个开局很不错呢！”
《新人美食阿婆主大挑战！让你双手双脚，一分钟处理五个食材！新人真的是人哦！》白主管笑眯眯地展示app里的大横幅，周雅脸色木然脸带血点挽发的形象，配上阴间效果的黑底血字，让人心颤。
这鬼地方果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