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语的误入15
长落山弟子都在讨论新任掌门的穿衣癖好,虽然长落师祖们也没规定——到底什么衣袍样式算是得体的。不过是以往长落山都没有穿黑衣袍的掌门,所以觉得稀奇。
掌门穿什么都很仙风道骨,竹林小径上三五个长落内门弟子这样讲给他们的小师弟听。
“诶诶诶!掌门和江长老路过了,不要说了……”
“今天江长老穿白衣真好看……”有人不怕死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被拍了一下后脑勺,提醒他不要乱说。
灰白衣袍的长落内门弟子见身穿季望之背手走过来,赶紧吐气纳气装作很努力地练功。
“嘿咻……呼哈——掌门好,江长老好。”
“好好练气。”季望之提醒道。
“好的好的。”这几个弟子上半身诚恳乖巧地点头,两脚却恨不得生风快些溜走。
江以白看着弟子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一个混在其中的灰衣弟子,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到弟子手臂在细颤。
对上弟子愕然的目光,江以白也怔定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未见过你。”
“弟子谈归,一月前被家兄和青伏师兄带上山,还是外门弟子没来过这里。”谈归回过神,本分回答江以白问题,他看了看身后同样慌神的师兄们,“内门的师兄看我模样顺眼,就让我到内门来指点我修炼……长老,是弟子越距来内门,长老我——”
谈归没想到第一次进内门就被掌门和长老撞了个正着,因为身上穿着外门的灰袍,他也很刻意地隐藏在师兄背后,却还是被长老拉住了。
见谈归越说越急,江以白打断他的话:“无碍,来了长落无需这般拘谨,要不然你内门师兄也不会带你进内门一起修炼。”
说着江以白视线绕过谈归看后面紧抿唇的内门弟子,空气一下泛着尴尬,季望之抬手,刚想让他不要吓弟子们,却快不过江以白嘴里的话。
“回去跟你兄长说一声,明日收拾来我洞府吧。”
江以白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到。对季望之来说,还不如去吓弟子。
谈归身后的灰白袍弟子激动得相互扯衣角,眼神交汇以传递自己的震惊情绪,就差喊一句“江长老你看我也可以吗”。
“师弟,你……”季望之的手晾在半空中,一时竟忘记放下来。
“师兄,你不是总说我院落清冷吗……现在我看这位谈归小弟子挺喜欢的,正好他是外门弟子,来我院落正好。”江以白对他展开笑颜,从内到外人春风佛面般清爽,能看出他已经不知多久有这般开心过了。
“我这里有果子,你吃吗?”江以白从空间里掏出一个散着甜腻果香的人心果子,递给谈归。
“弟子谢过长老。”谈归接过果子,他低头看了眼这个鸡蛋大小的褐色小果,细细拿在掌心里摸搓。
待掌门和江长老走远后,谈归被内门师兄们狂狂摇晃身体。
“小师弟,你看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江长老赏你吃他院里的果子,你能不能给我舔一舔,不!闻一闻就好!”
“小师弟,求求你了啊啊啊。”
“这是怎样大的鸿运啊!随便出趟门都能被长老捡到。”
“四舍五入我算是你的伯乐,江长老要是给你小手绢擦汗了,你一定要拿来给我报恩——其实让我摸一摸也行……小师弟~”
“咻”地一声,几粒细小石子相继射到摇晃谈归的内门弟子额头上,在正中央砸出一个弹珠大的小鼓包。
远处的江以白敛收灵气,收回右手,传了个音给他们:[好好练气。]
语气带有训意,但还算温和,谈归却像被钉住了,望着愈来愈远的白色背影,心里既暖洋洋也像绒毛拂了一样发痒。耳边全是师兄们哎啊哎呦的喊疼声。
他也觉得他过于幸运得不太真实。
平日里听到最多的八卦,关于江长老的讨论占闲聊时间的一半,穿什么衣服,干了什么事——都很引起话题。而最常常提到的,就是洞府连扫地的人都没有的江长老,收的第一个弟子会是谁。
……
第二日。
“这竹轩舍便是你以后的居所,我住在这旁边扶雅阁,若有什么事,可直接去找我。”
“是。”谈归背着一个蓝布小包袱,随江以白所指方向,看向竹轩舍。
舍屋前后竹林环绕,绿草茵蔓,只通一条青苔石板小径延向他们脚下。再移眼,旁边就是江长老的扶雅阁,隔着长条木板栏栅,能看清扶雅院内的果树,有数十米高,绿叶枝条伸出栅外。
谈归心里暗暗泛起波澜,竹轩舍在扶雅洞府院落里,是最靠近扶雅阁的厕屋,他本以为江长老一时兴起收他,让他住远一点的屋舍,都是应该的。
不曾想自己会这般被重视,原来被看重是这般感受——在心中燃以斗志,反复涟漪喜悦。
“我院内有果树长成,自我来长落时栽下,如今已成型,亭亭似伞盖,要是嘴馋可去我那里摘。”江以白看着极其相似故人面容的谈归,旧情起动然,忍不住上手抚摸弟子的青丝,“尽管大方生活。”
“是。”谈归心中激动,却久久等不到江以白开口收徒,酝酿了一会儿,才自我引荐,“江长老,我能拜你作师尊吗?”
……
少年眼含真诚,兴奋的情绪能感染到江以白。可他还没先想好要不要收徒,带人回来,不过是觉得外门弟子就算来到他院落,日后也可自己选择师尊。
可如今,谈归弟子却有拜他作师尊意思……
“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江以白神色微微严肃,端起长辈语气劝说,“你现在不过只接触我一个长老而已,长落里应该有更多比我适合当你师尊的长老,待你接触所有可能的人,再作选择也不迟。”
他这话说完,对面的谈归弟子很明显神色骤然变化,表情僵住。
“你不必在意你我是否有师徒关系,尽可自然。”江以白无奈,只觉得又伤了一个弟子拜他作师的心,“修行有滞碍,生活有难堪,我说了,可去找我,不怕烦我,这院落就你我二人居住,不需要在意细节。”
在江以白再三强调有事可找他下,谈归脸色算是转好,也不再拘于这一时。是要下定决心一样,郑重又没有表露太多话,而是选择将想法藏在心里。
江以白看在眼里,也随他去作选择。
……
谈归住下来之后,也是如江以白希望那样,修行和生活有不懂的地方就会找他。不光如此,平常也会偷摸跟在他身后,打定主意了要依赖上他的感觉。
频繁程度到江以白但凡出门散心一回头,必定能看到谈归跟随在身后十几米处,有时会嘀咕。叫他过来问为什么的时候,会眼睛润红说自己想和长老多多相处一些。
几年如一日,江以白常常汗然,有些顶不住这小弟子的热情。
这天也是,住在厕屋的谈归就跟寻着了味一样,江以白还没走出扶雅阁几步,旁边屋舍开门的声音就传入他耳朵里了。
他在前面观竹听风,谈归就在远处草丛咕哝。
江以白每次都不知道在咕哝什么,所以这次他运了点灵气,让风顺来了谈归悲感的轻轻声一句“师尊……”。
这句话让江以白瞬间恻隐动容,早早回到屋里来回踱步。
他反思,是自己太过于自私,心里有藏隐。不能再因为谈归长得像故人,就抹去他拜自己为师的资格。
这么想着,江以白打算找个间隙和谈归约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