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语的误入16
一次宗门锻炼弟子心智的幻境秘境历练回来后，江以白发现谈归整个人气氛消沉不少，虽然和以前一样经常一个人偷摸看他。
但自己一唤人，就生借口很快躲开了。
为此江以白纳闷很久，以为是成长途中的少年心事，悄悄去询问了谈归在宗门玩得好的弟子，都说自己感觉到但不知道何原因。
“我可怕吗？”江以白对室内一个铜镜自言自语，“不可怕？那为什么弟子会避开我——”
“长老，弟子来了。”
门外传来谈归的声音。
江以白闻声摆倒铜镜，走到椅子处要坐下时候，甩了两袖，顺便作了弹衣服灰尘的动作。
“进来吧。”
今天就是他和谈归约谈拜师的日子，要不是今天有收徒大会，估计还得有奇怪的理由拒绝。
“长老。”
谈归进屋后，先是对江以白行了礼，再规矩站立，也不像以往那样尽可能凑到江以白身上。
经过这几年的修行沉淀，少年面容确实褪去了不少青涩，眉间还多了阴郁——江以白细细观察得出来了结果。
“先坐。”江以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看到谈归坐下后，才进入今天约谈的主题，“你现在也长到十七岁，到长落这几年你的修为也达到内门弟子的修为，可以拜师让自己修行更进一步了，你想法是什么。”
“我……”谈归有些犹豫，他看着江以白，拿不定心里的主意。
见谈归看着他有些渴望，又眼神闪过挣扎，江以白以为是之前自己拒绝过，而致使如今的扭捏不安，于是他善解人意，先开了口。
“你的努力修炼我看在眼里，这几年虽然没有师徒关系，但也是我亲自亲力以人师的态度教导你。”江以白感叹收弟子真是一个激动的过程，“你要是还愿意，可拜我作师尊。”
就是这短短片刻，江以白已经想象日后他们师徒相处的场景，会和现在一样，还是更为密切一些？
……
“弟子……修行方面还需要多加琢磨。”谈归不想拜师，准确来说，是不想拜江以白为师，但他又不想离开扶雅洞府。
入了长落幻境秘境，看到自己内心镜像以后，更是不愿再把江以白当做师尊来看。
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师尊想做那种事情……
“你是……不想我为拜师吗？”江以白脸颊处有些臊热，他感觉自己瞬间矮了一半，像个小孩一样扣扣摸摸手指关节。想来自己已经不是谈归心中的师尊形象了，“门中你想拜谁为师，你要说，不用顾及什么，我带你去。”
谈归没说话，脸色白得不正常，江以白迟钝地分辨出谈归态度跟从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整个人气氛沉沉，海平面是平静的，表面依旧像一片晴空万里下的的暖流，若再深看，里面却像藏着汹涌的漩涡，能把他吞溺进去，然后被海下不容忽视的冰山隐藏的巨大震撼到。
江以白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他需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掩饰自己，然后他拿出一个百扇使劲地扇风。
“江长老！江长老！”
门外响起一个弟子高兴地喊叫，随后那个弟子扑腾趴在门边开心地对江以白说：“长老，三年一次的收徒大会要开始了，掌门叫我来喊你。”
“嗯，好，回去告诉掌门，一会儿我再过去。”回弟子话完，江以白转头跟谈归说，“等一下跟我去收徒大会吧。”
谈归却像个石像一样静默在椅子上，惹得江以白走近他：“谈归？你在听吗？”
“长老，你说过不喜欢收徒。”谈归缓缓抬头，像抓住唯一的机会一样抓住江以白衣角，“你是不是收我一个徒弟后，以后就不会收徒了，是吗？”
扯他衣角的谈归存着这最后的冀望问他，让江以白不禁联想到一只不安的小兽，不确定谈归是缺少安全感还是怕失去他的关注。
他认真地向谈归保证：“嗯，你不想我就不收。”
“真的，不骗弟子？”
“真的。”江以白语气坚定，给足了安全感。
……
漆黑长夜，烛火摇曳，床榻处有窗户大开，虫蝉争相鸣叫，显得周围环境静谧且幽沉。
这是半夜三更了，和前几晚一样，江以白穿着一件白色里衣坐在床榻上，腿部盖着被子，很是困倦地靠着床头听谈归说完话。
“师尊，今晚我又梦魇了，可不可以让弟子再和你睡……”谈归抱着灰色白边被子，在这略为幽暗的烛光下，睁着润亮的眼睛站在他床边。
要说没有后悔过收谈归这个徒弟，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江以白发誓，他也就有那么一瞬而过的念头。
他徒弟还是挺好的，略微黏糊人罢了。
“上来吧。”江以白照常把床内塌让给他。
上了床后，谈归安分躺了一小会儿，又窸窸窣窣往江以白身上贴。
“师尊我好害怕，弟子方才梦到鬼怪了，一红衣猛鬼，明明我是睡在床上，却觉得躺在野外那样冷，那红衣鬼还唔唔——”
“不要怕，师尊在呢，快睡觉。”江以白一手紧紧捂住谈归的嘴巴，一手替他拉上被子裹紧。
江以白苦着嘴巴，心里颇为疲累——别跟他说了，这天天梦到鬼他也很无奈，师尊也好害怕这些惊悚的玩意。
“师尊，你会嫌弟子胆小，觉得我没用吗？”
“没有，你现在不过十七八岁，正是懵懂，气息容易不稳年纪，往后修行日子很长，多多修一行沉一气，稳固你的基底修为。”
“那师尊今天比武小试中，为何没有对弟子多场比武指出不足，反而对大师兄……”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啊，划剑挽刀那招式做一个标准一个，为师心里很是满意，再挑有毛病出来，那就是他这个师尊的有毛病。
“你做得很好，师尊没什么可指点的地方了，你大师兄那个问题很细，我坐在那个角度正好看到。”
“师尊，我有些想家人了，可是……”谈归隔着被子伸手抱着江以白，语气格外脆弱。
“你是想你兄长了吗？那明天开始往后几天你回掌门师兄那里找他，等想回来再回来——”
“不用的！”谈归突然急促起来，意识到什么后又弱了回去，再次像个要断气的可怜人，“我只是想多些关心……师尊，你是烦我了吗？”
眼看谈归越贴越近，江以白快要退到床榻了，只好抓起搭在他身上的手，连被带人推回床那边。
“莫要胡思乱想了，现在已深夜，若睡不着，可出去练功，累了再回来睡。”
“师尊我……”
“你再不睡觉，明晚再梦魇时候不要来找我了！”
江以白确实被烦到了，修行者精神虽比普通百姓强，但到底也是个人，还是需要休息的。
好几夜了，这小黏糊精还说个没完没了的趋势，怎么以前没发现谈归这么黏人，有些受不住啊。
他真的很服气那些徒弟多的长老，他就只有一个都有点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