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至于承墨
“汐汐,你果然知道我的暗示。”羽菲道。
“人恍惚久了,脑子也迟钝了。”林汐泽靠在柔软的软榻上,随着蝾驹马车的颠簸而摇晃,“羽菲姐姐那天给我的暗示,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烤鱼那晚,羽菲跟她打招呼时,在她的手心写了个“e”。
还记得林汐泽在王宫时,有一份王宫地图,她自己做了标记。
羽菲当时对几个符号很感兴趣,她回答是东南西北的缩写。所以“e”是东方,羽菲给林汐泽的暗示是东方。
玄紫大陆上的东方是神屠——泾晖城。
“羽菲姐姐,你也相信深深还在吗?对吗?”林汐泽依旧阖着双眸。
“我不相信王会扔下你不管,”羽菲道,“也不相信他轻易陨落。”
“我也不相信。”林汐泽道,“现在更确定了。”
“因为玄灵王没有取出伏矢魄?”羽菲聪慧道,“伏矢魄是所有修炼者梦寐以求之物,汐汐你都亲自送上了,最后一刻他却放弃了。所以,一旦伏矢魄被取出,先王势必能感应到,到时候无论怎样,他都会突破重重障碍出现。届时,王的怒火,是没人能承受得了的。”
“或许吧!”林汐泽长吁一口气,“希望能在泾晖城找到答案吧!”
“汐汐,你怎么能这么贸然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羽菲从前就知道她对自己狠,想不到现在更甚从前,现在想想更是后怕,“你就不怕他真的取走伏矢魄?”
“怕!怎么不怕!”林汐泽缓缓道,“我只怕再也见不到深深。”
羽菲明显感到她这次醒来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和沉稳,又好像没变,心志还是那么坚定不移。
一百多年前,林汐泽为寻申屠樱私闯泾晖城,玄灵王含无深只身前往,神屠王允峥连同整个神屠不惜开启混世阵法,宁可玉石俱焚,也要留下含无深的性命。
只可惜,允峥接手时,神屠早已四分五裂,外强中空,即使能力再强也需要时间回天。
而含无深离开玄灵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以快的速度攻陷泾晖城。
要知道泾晖城是神屠的王城所在,要攻陷这里谈何容易?
联合霁霄霆,举两国之力,不顾后果,神屠终于沦陷,泾晖城成了玄灵和殇璃的分界线,由两国共同管理。
“现在的殇璃王是还是霁霄霆么?”林汐泽问。
“是。”
“他还没死?”林汐泽终于睁开眼睛。
“没有。”
当初在混世阵法里,霁霄霆突然杀出,抓走地心蜕蚴,为的就是续命。
他以凡身肉体强行修炼,对身体伤害极大,需要灵力强大的灵兽,妖兽,凶兽作为守命。
本以为霁霄霆的身体要么无法驯服妖王地心蜕蚴,要么会被地心蜕蚴的野性反噬,无论哪种都是极其艰难,想不到他居然做到了。
羽菲道:“但自那以后从未露面。”
玄灵去往泾晖城沿途有山有水,风景宜人,可她们都没有欣赏的兴致。
持有甯臣的王印,一路畅通无阻,十几天后,终于来到泾晖城。
从蝾驹马车幕帘后,再次看到“泾晖城”三个字,林汐泽平静的心湖还是泛起层层波澜。
“汐汐,你还好吧?”羽菲握住她的手,有些冷。
“羽菲姐姐,你放心,我很好。”她收回目光。
“小姐,我们进城了,现在去哪?”千手在车头问。
这次出行,除了羽菲,只有千手和承墨随行,令人意外的是,甯臣没有派人暗中监视,又或者说,沿途人人都是在监视。
至于承墨,在离开玄灵国境的换卡上出现的。
一百二十年前,随着含无深进入玄灵之眼,冢汝洞内大乱,甯臣赶到时,只有坍塌的洞穴和黑衣人尸首,遮天紫襟消失不见。
林汐泽看到承墨后,微微一笑,并不意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回水木小筑看看。”林汐泽道。
沿途街道上依旧人满为患,络绎不绝,轻松惬意。
想不到玄灵和殇璃共同管制下,一百二十年的时间,神屠子民们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蝾驹马车驶入一条荒凉已久的道路,两边杂草丛生,垃圾成堆,发出阵阵恶臭,和先前的繁华判若两处。
车轮的动静惊动一群野猫,迅速窜进草丛,露出警惕的眼睛,最后伸了懒腰,不满打扰了午睡,不屑地离开。
终于停下,水木小筑比那次大火后更加残败不堪,木门丢失,围墙也倒塌了。
“汐汐,这里应该很久没人住了。”羽菲掩住口鼻,蹙着眉头。
“毕竟还有遗址在,不是吗?”林汐泽多么着围墙,上面的灰簌簌掉落,“再怎么也是自己家啊!”
“小姐,你要住这里吗?”千手见到这里的环境,不禁也皱起眉头。
倒不是千手过了百年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担心林汐泽怎么受得了?
“千手,你陪羽菲姐姐去镇上找间客栈。”林汐泽看向承墨,“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汐汐,你等下来找我们吗?”羽菲问。
“当然!”林汐泽微微一笑,“这里要收拾好才能住啊!今天怕是来不及了。”
“那我们在客栈等你们。”
“好!”
看着蝾驹马车离开,林汐泽回眸,看向更荒凉处。
承墨一语不发地跟着她,直到来到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前。
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树林了。
之前的一场大火已经将这里的树林烧得一干二净,偌大的一片,放眼望去,一片漆黑死寂,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空气中还是充斥着浓浓的烟熏,没有一点生机。
林汐泽捂着胸口,它狂跳不已。
为森无泽里曾经无数无辜丧命的妖兽,为迷路林里美好的迷路记忆,更是为那里曾经生活的痕迹……如今,历经风雨蹉跎,早已失去原本的模样。
“承墨,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林汐泽突然问,“或者说,你现在效忠谁?”
“没有。”承墨沉默寡言,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