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留灯
景然陷入了深度的睡眠，翟煜熠也没有去打扰过她，她睡了整整两周快三周才醒。
翟煜熠正在吃泡面，看她从楼上下来坐在沙发上，还觉得有点奇怪，差点都要忘了家里还有个活人。边吃面边问：
“好点了吗？”
“和你说个事。”
“说。”
“以后别再干那种事了。”
“你指什么？”
“我在受伤很严重的时候，别把你自己暴露在我面前，不然我要是真的一不小心杀了你”她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上哪找第二个能帮我找人的人。”
翟煜熠点点头，继续吃他的面：“知道了。”
她皱了一下眉头，又说：“我要是睡熟了也别强行把我叫醒。”
“你会杀了我？”
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会死。”
翟煜熠的动作一愣：“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在外面的沙发上躺下接着睡了。
翟煜熠一直看书，时不时有客人来，她就一直在后面睡觉，一动不动。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翟煜熠回头看了一眼，她刚好睁开眼睛。
“你怎么不上楼去睡？”
“我要看着你。”
依旧是这个答案，刚好一点就要看着他，还真是敬业。翟煜熠又问：“出去找人吗？”
“我要休息一下。”
“还没好？”
景然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她又坐起来，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翟煜熠又问她：“那几天你去哪了？”
“想知道？”
“闲聊嘛。”
“哪儿也没去，一直跟着你。”
翟煜熠翻书的手一愣，随即又翻了一页。
“就说那么刚好，每次你就在我后面。”
景然站起来：“我出去逛一下。”
刚刚还说休息，现在又说出去逛一下。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景然还没回来，翟煜熠看了好几眼门口，她一直没回来。
一直到快一点，她还是没回来，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但是翟煜熠还是老实的去睡了沙发。
景然回来的时候，看到门都关了本来准备要走，但是她注意到收银台上插了个小夜灯。她伸手试着去推了一下门，居然没锁。
她推开门进去，转身把门锁上，一回头看到柜台上放着几本书，全是莎士比亚的，她以前问过他这里还有没有莎士比亚的书，他没理他。
景然走过去翻了翻那几本书，小夜灯一直亮着，是给她留的灯。
她按掉了那个小夜灯，然后走进里屋，看到翟煜熠就睡在沙发上。沙发旁边放着一把黑伞，那是她的伞，一直放在门口无人问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进了屋里。
翟煜熠睡着睡着感觉旁边站了个人，他睁开眼睛一看，是景然，他起来把灯按开。
“你不去睡觉站在这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才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是。他噎了一下：
“你不知道买把伞？”
她没回答，翟煜熠又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也没说，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上了楼，翟煜熠坐在那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躺下了，可是他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说不上为什么睡不着，但就是睡不着了。
而景然躺在床上，也睁着眼睛，两个人就在楼上楼上，谁也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翟煜熠刚起来，景然也起来了，翟煜熠看了她一眼，依旧是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而她也依旧是躺在了他身后的沙发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或许是昨晚上没睡好，翟煜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他一觉睁开眼睛，才看到景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就趴在他旁边睡着了。
她意外的没有躺在沙发上睡，而是趴在他的旁边睡着了。
俩人脸对着脸，她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脸又小又精致，睫毛好像动了一下，翟煜熠赶紧闭上眼睛，景然睁开眼睛，看到翟煜熠的眼皮微微的动着，她起身去了里屋。
翟煜熠睁开眼睛，他有点搞不懂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景然的吊坠还在莫绒雪那，他随即给莫绒雪发了个消息。
“睡了吗？”
隔了大概有十分钟，她回了个有事吗？
“那个吊坠你还戴着吗？”
又隔了有十分钟，她才回：“正好把这个还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吧，明天下班了我去找你。”
莫绒雪没有再回，第二天翟煜熠去接她，她还是那个样子，看到翟煜熠，说了句：“我要去吃饭，一起吗？”
翟煜熠点点头，和她一起去吃了个饭，莫绒雪只吃了一点，翟煜熠看了她一眼。
“就吃这么点？”
“不吃了，我在减肥。”
“减肥干什么，这么瘦。”
说到瘦，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了景然的腰，真的很细。
莫绒雪把吊坠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说：“还给你。”
翟煜熠把吊坠拿过去揣在兜里，然后说：“你要是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咱们都分手了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莫绒雪好像有点堵气，翟煜熠没说什么，站起来说：“走吧，送你回去。”
莫绒雪也没拒绝，送她到楼下，莫绒雪说了句谢谢，翟煜熠说了句早点休息就转身走了。
回到店里，景然还躺在那睡觉，翟煜熠开始收拾店里的旧书，或许是翟煜熠收拾东西动静有点大，景然醒了。
她看到翟煜熠背对着她蹲在那里收拾那些旧书，还挺忙碌。
翟煜熠正要去拿书，景然的手线伸了过来，然后帮他一起收拾，翟煜熠调侃她：“还真是个热心肠的吸血鬼。”
“为什么要开个书店，还是个旧书店。”
“因为有人喜欢书。”
她没搭话，翟煜熠又补充：“以前的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说这一句。
“你很怀念他，你的那是十七年，是为他而活吧？”
翟煜熠没说话，景然又说：“人要学会放过自己。”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不放过自己，要苦苦追求自己的过去。”
俩个人的动作都停住，景然站起来：“慢慢收拾吧，我睡了。”
地上的书堆在一起，翟煜熠什么也没说，自己把它们都收拾好回屋睡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正刷牙呢，景然走过来靠在门口说：“我走了。”
语气很平常，就像是说要去吃饭了一样，翟煜熠的动作一愣，她又说：“去别的地方住。”
“你随意。”
“白天我也不会来了。”
翟煜熠转头看向她，她又说：“你记得帮我找人。”
她转身要走，翟煜熠脱口而出：“你去哪儿？”
“哪儿都能去。”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
水龙头的水还哗哗的流着，翟煜熠愣了半天才关掉水龙头，想了想出去接着守店。
沙发上也没人跟他抢位置了，毯子搭在那，中午的时候他有点困，拉过毯子睡下了，自从景然来了之后，他就几乎没有再躺在这午睡过，因为这个地方被她霸占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刚睡了几分钟，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条毯子上沾着景然的味道，那种香气，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吸血鬼的味道，神秘，悠远。
他一下子坐起来，想了一下，把毯子团起来扔进了洗衣机。
可偏偏晚上睡觉的时候，床上也都是她的气味，他睡不着起来把床单什么的都换了塞进洗衣机，这才接着睡。
他没想到的是，景然说走了，就真的是走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景然都没再出现过，他又过上了以前的日子，窝在他的旧书店里躺在沙发上度日。
偶尔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过这么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他一个人在外面逛呢，隔着橱窗玻璃，他看到了一个人，远远的站在那，他一回头，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她在哪，但是他就是莫名的有种直觉，她一定会在他身后，所以他转身，人海茫茫，他看到一个带着卫衣帽子的人站在那，他朝着她跑了过去。
她还是那个样子，穿个卫衣，光着腿，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去哪了？”
“我哪也没去。”
她的嘴角有一点伤痕，翟煜熠又不经意的看到了她的手，包着纱布。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她先开口：“有头绪了？”
“嗯？”
“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翟煜熠摇摇头，“没碰到，毕竟这个地方还是太小了。”
她点点头：“没事不用给我汇报，我走了。”她转身正要走。翟煜熠一把拉住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住她。
景然先说：“合作内容变一下吧，只要你一直帮我找人，不管找不找得到，只要你找，你就不用担心会有仇家找上门。”
“不管找不找得到？”
“在你活着的几十年里，如果你能碰到他最好，碰不到，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那我死了之后呢，你怎么办？”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补充，“到时候没人能帮你找人了。”
“到时候再说吧。”
她又走进了人海里，翟煜熠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层层叠叠的人群里，她好像总是那么洒脱，来了，又走了，从来不会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