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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红衣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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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帐柔纱细剪裁,茶糜花架绕妆台。

    一半胭脂一半粉,锦簇花团绣闺宅。

    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扑鼻脂粉香气弥散精雅小舍。

    三个美女挤入一副仕女图,高挂闺阁之上,画下一把椅子,上铺绣花锦垫。

    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的杨总管朝椅子上随意一坐,在这富丽灿烂的绣房中,他脸上怒气无半分削减。

    “真叫人心疼,是谁如此可恶,惹莲弟生这般大的气?”

    前面一句话嗲声嗲气,显是女子声调,可声音却明明是男人。

    “哼!”杨莲亭一巴掌拍在垫着牡丹图的茶案上,杯盏中茶水歪落,旁边的绣花绷架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这时,

    一道诡异人影走出。

    那张脸分明是略显粗犷的男人轮廓,但面上无须,又施了脂粉,神态更似女人媚艳。

    一身衣衫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是穿在女子身上,也显得过于娇艳刺眼。

    他步伐轻移,周围珠帘锦帷徐徐飘动,绣房之中,像是倏地充满了阴森鬼气。

    瞧着椅子上的大汉,他赶忙掏出一块绿绸手帕,缓缓替杨莲亭拭去额头上气出的一层汗渍。

    然而,杨莲亭却一摆手,将手帕打到一边去了。

    他这般气概,叫东方不败的脸上又生出爱怜无限的神情。

    “唉!婆婆妈妈地,我现在没心情亲热。”

    杨莲亭愤怒道:“老秃驴臭道士,还有嵩山派那个左冷禅,一个个都要把我气死了!你整日里绣花练功,我处理教务何等劳苦。”

    “教众各有心机,外面那群道貌岸然的狗贼又灭我神教分舵,打杀本教长老堂主,现在江湖上人人都以为神教可欺。”

    “这般下去,我早晚得累死。”

    东方不败柔声道:

    “我已难有处理琐碎教务之心,莲弟代我操劳,着实辛苦。教中上下若有人不懂你的苦心,你杀了他便是,莫要因此生闷气,叫我疼惜。”

    杨莲亭却道:

    “教中人不难处理,教外人又怎么办?左冷禅领着五岳剑派与少林武当搅在一起,他们现在连伱都不怕了,更别说我。”

    东方不败脸上生出傲气,又如妾妇在丈夫面前娇嗔:

    “哼,武当少林,还有那个左冷禅,他们有什么能耐?他们可懂人生妙谛?在我面前,又能撑得过多少招?”

    杨莲亭烦得很:“你总是自夸武功天下第一,高到什么什么程度,可说这些大话有什么用?久不出江湖,谁能瞧得见?”

    “那些狗贼现在一提东方不败的名号,也不再怕了,否则岂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

    东方不败似是不计较江湖人的看法,但眼睛却看向杨莲亭,妖异的声音带着温柔调子:

    “江湖庸俗人的闲言碎语我岂会在乎,但惹莲弟不高兴,那他们就该死。”

    杨莲亭这才点头,把掉在地上的绿绸帕子捡起来,放在东方不败手上。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一边替他擦汗,一边柔声道:

    “莲弟喜欢干什么,我便要给莲弟办到。”

    杨莲亭一把扯开了自己的上衣,用手指戳了戳胸毛旁边的心口,沉声道:

    “这里憋着一口气,令人闷煞。”

    “武当派这次死掉一个叫灵虚的臭道士,他的老家在酸枣延津,那些狗贼说是送灵虚的尸体,我收到消息,说嵩山派少林寺也会派人到场。”

    “这左冷禅代表五岳剑派,又与少林武当在一起。延津在郑州大道上,他们一同北望,定是还要给我神教找麻烦。”

    “怕是一直到明年端阳节,我这口气都消不下去了。”

    东方不败帮他顺了一口气,“他们得罪我,那没有什么。得罪我莲弟,却是不行。”

    一阵妖风吹入闺阁,红色帷帐浮动。

    东方不败撩开搭到绣花架上的幔帐,眼睛盯着挂在闺房中的仕女图,幽幽笑道:

    “岂能叫莲弟因这等小事郁郁寡欢,我替莲弟消气便是。”

    嵩山,胜观峰后山松林。

    一座新坟,一座衣冠冢旁,又立起一座新的衣冠冢。

    碑上的字全用剑刻出,极是遒劲。

    从左往右,依次是左冷禅师弟孙振达、嵩山小太保高克新,嵩山十太保韩天鹏。

    左冷禅立身在墓碑前,以三杯美酒浇奠。

    白头仙翁卜沉详述了三十铺的消息,丁勉、费彬、陆柏则是把逍遥津的经过又讲一遍,尤其是玄武堂堂主孙仲卿的那番话。

    “此人到底是谁?”

    左冷禅说话间,将一只酒坛放在韩天鹏的墓碑上,死掉的三人中,唯他最爱酒。

    费彬皱眉:“师兄的意思是,那魔教长老没说假话?”

    “半真半假,”左冷禅道:“这个高手可不是孙仲卿瞎编出来的,而且,莫大这只老狐狸定然知晓。”

    “哦?!”周围几人各都思索左冷禅的话。

    “最先与欧阳鹤松交手的是莫大,他却能脱身帮助天门定闲,既然此人先助莫大,我就有理由相信他与莫大交好。”

    “甚至,韩师弟也是被此人杀死。”

    卜沉闻言回忆那晚场景:“当时夜色朦胧,我也看不清楚,那人一身黑衣,只从身形上瞧绝不是岳不群与莫大。”

    左冷禅哼了一声:“自然不是岳不群与莫大。”

    “这两人强过韩师弟,但一旦交手,必定暴露剑招。韩师弟察觉后,定会朝你们求援。他到死前都没有开口,说明一开始被这人的招法骗了,不知道对方在隐藏。”

    “等到紧要关头,对方突然露出杀招,韩师弟防不胜防,也就没法呼救。”

    “百药门、天河帮那些人,他们都没这分本事。魔教派出的高手一直在庐州,那杀死韩师弟的人,大有可能就是此人。”

    左冷禅虽然没到三十铺,也没到逍遥津。

    他坐在嵩山上,只问清各处消息,便如亲眼所见一般。

    左冷禅冷笑一声:“莫大隐藏极深,竟还有这等帮手。”

    陆柏丁勉等人瞧着墓碑,各有杀气。

    “高师弟死得不明不白,恐怕也是莫大做的。”

    “好一个南岳衡山!”

    费彬的两撇鼠须已然怒飞:“我与乐师兄在南岳也险些身死,这衡山派,倒是成了我嵩山太保的埋骨场。”

    “此仇必报!”

    “咱们何时对衡山派动手?”

    “稍安勿躁”左冷禅扫了他们一眼,“没拿住把柄,暂时不好正面杀到衡山。若是隐藏身份南下,反要吃亏。”

    “不能再让岳不群与莫大这两只老狐狸联手,先以剑宗为引,除去一道障碍。等封不平接掌华山,我们再寻机会朝衡山派发难。”

    众人自然没意见,他们现在讨厌莫大,过去讨厌岳不群,两个碍眼的,除掉哪一个都解气。

    陆柏又道:“邓师弟与鲍师弟都已下山。”

    “咱们要不要多派人跟上?魔教的反扑没来,搞不好真会在延津下手。”

    费彬笑道:“师兄何必多虑。”

    “如今少林武当也被拖下水,咱们五岳剑派与少林武当联手,魔教也不敢妄动。武当那边的云虚道长送灵虚道长回故土,完成遗愿。”

    “少林也派出方邕大师相送,魔教在庐州受了重创,这会儿缩在黑木崖,恐怕没胆子再斗一场。”

    丁勉闻声点头,“那杨莲亭虽在黑木崖得势,却也不能呼风唤雨。”

    “如今江湖上盛传魔教被我正道联盟击溃,左师兄的声威已与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平齐。”

    “魔教规矩森严,杨莲亭自己也要掂量掂量,再胡乱对外用武折损魔教高手,东方不败也留不得他。”

    众人各都点头,陆柏也不再说什么了。

    左冷禅笑望陆柏一眼:“我已提前嘱咐两位师弟,魔教真敢反扑,那就先找机会脱身。”

    “他们一心想走,只从延津到登封,要把他们留住是极难的。”

    听左冷禅此言,众人再没了担忧。

    如今十三太保折损两人,刚刚找柴士能、俞世奎两位师弟补上空缺。

    众人同辈弟子足有三十余人,但也参差不齐,能有太保功力的堪堪半数。

    近来高手折损严重,若是继续这般死下去,再想保持十三太保整体实力。恐怕要从白头仙翁卜沉、秃鹰沙天江等旁支高手中选人了。

    这显然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众人又商议一阵后,各自散去。

    左冷禅独自一人在松林中踱步,如今在庐州重创魔教,他的江湖地位再度拔高。

    又将魔教的一部分视线从五岳剑派转嫁到少林武当身上,正道三方联手压制魔教格局初步显现。

    见此等声势,近来到登封道上表露忠诚的江湖高手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江湖大盗、绿林凶人。

    因此,除了一脉师弟折损外,嵩山派整体实力不减反增。

    眼下正是大展宏图,呼风唤雨的大好时机。

    本该心中快意,一览峻极。

    然而

    偏偏多了一根恶刺。

    叫左盟主畅快不起来。

    “我在彰德府与那孙仲卿交手时,只是运了一缕寒气,此人极其油滑,当时立刻退走,对我这门功夫,应当是模棱两可的。”

    “可从逍遥津的反馈来瞧,他又笃定我会寒冰真气。”

    左冷禅目光一凝,“也就是说,与他交手之人大概率会类似功夫。”

    “江湖上的寒气法门不少,可练之有成的凤毛麟角,更别说与孙仲卿相斗。”

    “我行动江湖这些年月,竟然猜不出此人半分根脚”

    “实在是怪事。”

    “莫大莫大左某人还是小瞧你了。”

    左冷禅念叨着莫大二字,眸中厉色忽然一闪!

    华山与衡山两派登上太室山的各般面孔在他脑海中一一滑过。

    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最后

    他的脑海中蓦地回荡起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左大师伯!”

    左冷禅浑身一震。

    他脚步连动,如一条黑影穿过松林,回到练功房。

    盘坐在虎皮毯上,从一个标注“衡山”的铁盒子中翻出一沓信件。

    这些信他全看过,此时突然有了再看一遍的兴致  这些江湖传闻本该当做笑话来听,他已经十分谨慎,还在嵩山上试探一番。

    但后来也就没管了。

    可此刻再读这些消息,却觉得颇为刺目。

    左盟主何许人也,立刻又想到莫大先生的前后变化!

    这一下,他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寒意来。

    眼中冒出不可置信之色。

    “那少年,仅仅十六岁。”

    左冷禅摸着下巴,“难道真是他?”

    “若有这份心机能将我也骗过去,甚至真真假假,瞒过整个江湖。再加上这身天赋,此等威胁已远超莫大与岳不群。”

    左冷禅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从未听闻过有这样的天赋。

    靠着衡山派的心法剑法,更是不可能。

    左冷禅冷静下来,摇了摇头。

    可有了多番猜想后,哪怕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眼中杀意却丝毫不减。

    什么以大欺小颜面无光这种说辞,他从来不在乎。

    不知怎得  脑海中又回想起了当日那少年完好下山的一幕幕,心中荡漾出悔意来。

    “嘿!!”

    坐在老虎头上的左冷禅面上一冷,一道寒冰真气骤然激发,瞬间扑灭了练功房内的炉火!

    跟着,又一道寒冰真气激射!

    被火烧得滚烫的铁壶,竟也爬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冰棱。

    “好凉好凉!”

    衡山派藏剑阁外的亭子内,绿衫少女抬一只小手朝口中扇动,她看向那还在无情制冰的少年。

    “荣哥总和别人不一样。”

    “天气肃清,繁霜霏霏。暑气早没了踪迹,你竟还在做冰汤。”

    “我在练功,顺便做的。”

    赵荣看着布满冰凌的绿豆汤,并不满意,“这门功夫已练到极限,再想突破极为艰难。”

    “若论威力,恐怕及不上左盟主的寒冰真气。”

    只从任大教主疗伤时便能瞧出来,左冷禅的寒冰真气要胜他一筹。

    寒气本只是辅功。

    可自从有了一招诡异的冰雾幻剑,再加上寒气对敌时的妙用,心中不由出现许多想法。

    少女只朝他脸上瞧一眼,猜得很快,“你在想玄天指?”

    “嗯。”赵荣陷入沉思。

    “爷爷说过,霜寒劲另有一篇,若将化水为冰的玄天指与霜寒劲融汇贯通,便能威力大增,催发至阴至寒之气。”

    曲非烟凑近一些,低声道:“我倒是相信荣哥能练成,可那功诀在黑木崖上。”

    瞧着某人脸上一些忧郁,少女转身便要走。

    赵荣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将她挣了回来。

    “去找你爷爷也没用,他现在无忧无虑,别去打扰了。”

    “我去问问,确认一下他有没有把玄天指带出来,这一路奔逃,我们落下好多从黑木崖上带下来的秘籍,”曲非烟一脸可惜,“早知如此,我来保管那些秘籍就好。”

    “爷爷的琴谱一本没丢,他对那些功夫一点不重视。”

    赵荣露出一丝笑容,“不用费心,我知道哪里有玄天指。”

    “使玄天指的那人叫黑白子。”

    少女眨了眨眼,也没怀疑。

    小掌门掌握了一整个门派的情报消息,肯定比她知道的多。

    “荣哥,你这样犯愁,可是此人不好相与?”

    转而又反应过来:

    “是了,玄天指是黑木崖上的武功,这黑白子定是魔教中人,泄露黑木崖上的武功是死罪。”

    “既能练成这门功夫,定然实力不俗,想从他手上得到此功,也是极难的。”

    赵荣不由皱眉。

    黑白子好棋,向问天用《呕血谱》让其走不动道。

    他本有寻棋谱去换武功的想法,可结合非非所说,这基本不可能。

    江南四友中,黑白子最是不同。

    围棋之道,乃是方寸之间定强弱,要与人厮杀角逐才能满足胜负欲。

    一个人研究棋谱,等于是闭门造车。

    这与研究音律、书法、画画都不同。

    所以另外三人各迷己道,黑白子虽好棋,却也胸怀宇宙,觊觎任我行的吸星大法。

    这梅庄是龙潭虎穴,江南四友皆是高手,大庄主还自创一手七弦无形剑。

    赵荣微微摇头,暂时放弃了去西湖梅庄的打算。

    少顷,曲非烟去听风台那边练剑去了,留赵荣一人在亭中。

    回到衡山这几日,赵荣一刻没闲着。

    首先召集同门,将众人较为生疏的仙三剑路与他们详讲一遍。

    又仔细瞧了瞧同门的练剑进度。

    选出那些已经熟练掌握一路快剑的弟子,从中挑出了十六位对惊门十三剑感兴趣的,让他们先试试这套剑法。

    若是一窍不通,毫无头绪,那只得作罢。

    赵荣给了十天时间,让他们尝试,好定下最终人选。

    “师兄!”

    全子举一路小跑过来,赵荣笑着往前迎了两步。

    “全师弟,可是有北边的消息?”

    全子举开门见山:“确实有。”

    “我收到飞鸽,少林武当与嵩山派的人马上要在延津聚首,江湖传闻正道三大魁首又要商议对抗魔教,我倒觉着只是完成灵虚道长的遗愿。”

    赵荣点头,“不错。”

    “真要拿主意,左冷禅冲虚与方证大师一定会到。”

    全子举坐了下来,“近来魔教很是老实,离咱们最近的饶州分舵,彻底龟缩起来。”

    “中原一地的魔教,也没有因庐州之事反扑,奇怪得很。”

    “外界都在说,少林武当与咱们五岳剑派联合在一起,魔教怕我们打上黑木崖,所以不敢妄动。”

    “这些消息倒是让江湖人振奋,现在各地都盛传正道联盟在庐州灭魔,那些参与其中的武林人各都扬名,没参与的人也跃跃欲试。”

    “黑木崖毁了招牌,若有下一次正邪之战,恐怕投靠魔教的人马会变少,正道这边的助力会大大增加。”

    “这是近十多年来,魔教声威最低谷的时期。”

    赵荣陷入沉思,隐隐感觉不妙。

    魔教会怕打上黑木崖?

    实在不可能。

    连童百熊都活得好好的,任我行也没带人打上黑木崖,上面高手绝对有一堆,更何况还有天下第一坐镇。

    江湖上除了他,没人懂东方不败的真实功力。

    这气氛不对啊。

    又听全子举兴奋道:“师兄这次也是大大出名,觉悟山上的江湖人瞧见师兄杀魔教贼人的手段,他们朝各地传扬,说师兄一人杀了魔教三旗人马。”

    “五岳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号已经名扬南北!”

    “之前还有人质疑师兄一人独斗魔教八大高手,现在这些质疑声也变成了赞扬声。”

    “尤其是咱们衡州一地的江湖人,大家都觉得脸上有光。”

    “衡阳城内的茶馆酒馆,师兄的名号日日被他们提起。”

    全子举与有荣焉,“师父说要举行掌门大师兄礼祭,我本打算对外宣传造势,现在也全省了。”

    赵荣越听越觉得不妙。

    他心中莫名一跳,有种压抑之感。

    连忙出声提醒:

    “师弟,近来低调一些。”

    全子举瞧他面色有变,心中虽然疑惑,但对赵荣的判断,他是决计信服的。

    “可是听到了其他消息?”

    “没有。”

    赵荣摇了摇头,“衡山派的消息现在都是你在负责,我肯定没你知道的详细。”

    “不过”

    “魔教作风有变,似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越是这般时候,咱们越不可做出头鸟。”

    全子举闻言一肃,“明白了。”

    又道:

    “我已调查到漠北双雄所在,他们此时就在饶州分舵。”

    “那照着师兄的意思”

    “暂时先不管?”

    赵荣点头,“嗯,先等北边的消息。”

    “正道魁首们给信号,咱们再动手,武当少林嵩山他们说要抗魔,我们再灭饶州分舵。”

    “派人去永州一趟,看望一下马帮的宗瑛琦和公孙深度夫妇,叫他们知道咱们惦记着漠北双雄之事即可。”

    “记下了,”全子举又问,“还有年关之后开山门收徒的事,师兄可有章程?”

    “选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便好。”

    赵荣又道:“具体安排,等我出关去祖祠礼祭之后。”

    “另外”

    “不必大肆宣传,这次来山门观礼的人,叫各大势力的代表前来就好。”

    “怎能如此?”全子举皱眉反对,“这岂不有损大师兄体面?”

    “又不是做掌门,”

    赵荣并不在意,摆了摆手,“特殊时期,听我安排。若是师父问起,你也说是我安排的。”

    全子举吞下一肚子劝说的话。

    他与赵荣相处日久,只瞧表情语气便知不用再劝。

    虽然满腹疑问,却还是听从安排。

    老掌门有过交代,可老掌门也是听小掌门的。

    如何抉择,全子举相当明确。

    二人又聊了小半个时辰,全子举带着心事离了藏剑阁。

    小掌门说的有理不假,但衡山派距黑木崖最远。

    如今正道兴隆,压制魔教。

    全子举暂时想不通,为何在以往魔教猖獗时都无惧黑木崖的小掌门,偏偏这个时候又忌惮得很。

    后续又聊了一段时间,小掌门提到了“东方不败”。

    全子举再听这个名讳,早无当初的恐惧。

    绝大多数入了内门的弟子也是这般。

    少林武当站在台前,加上五岳剑派,如今正邪相抗大形势下,东方不败这个名号,在江湖上的威慑力早不如逍遥津总坛被灭之前  又在藏剑阁待了六日,赵荣算算时间,与约定的日期还有两日。

    但大家提前来了。

    藏剑阁来了十人,他们商讨一番,又有三人退出,便剩下七人。

    这七人由刘府的米为义领头,率先学习惊门十三剑基础要义。

    惊门十三剑有十三道剑路,赵荣没叫他们去练那些剑路,哪怕只是一条,都要耽误很长时间。

    衡山派没有手太阳小肠经起手的武学,改练行气发劲法,就和叠翠剑法到回风落雁剑一样,行气走穴不同,就非常生涩。

    骤雨快剑与叠翠剑法相同,大家练了入门剑法多年,这才易上手。

    赵荣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米为义、李未锦、凌兆恒等人听。

    李未锦疑惑不解:“师兄,这目穴练神鼓气法极为难练,岂不是也要耽误很长时间。”

    “是啊!”

    米为义捧着剑谱,“目穴法要从手太阳小肠经练到听宫之前,再行错穴。”

    他心虚道:

    “这种错穴法简直是闻所未闻,恐怕要练十年八年,比各路剑招还要难上数倍。”

    “是啊。”七人连声应和,出了个大难题,却见赵荣一脸笑意。

    他掏出了另外一部秘籍,正是夜行游身法。

    众人早看过这功夫。

    这上面有轻功运气法,还记载了如何将真气练到眼部攒竹穴。

    李未锦依然疑惑:“难道师兄要我们观飞鸟游鱼、数蚂蚁爬虫练眼?”

    “可是这边练的攒竹穴,强夜视能力,与晴明穴一上一下,差得太多了。”

    “变通一点!”赵荣见他们不开窍,不由笑骂一句。

    又正色道:

    “若是错穴而练,从颧髎到晴明穴,这是一道巨大门槛,但能大大强化目力,构成惊门十三剑的基础,否则你们就算练了,也只得其形。”

    “做不到手眼相通,剑快不起来,打穴也打不准。”

    七人都点头,道理当然懂,练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这夜行游身法的行气法就简单许多。”

    “足太阳经六十七,晴明目内红肉藏。”

    “攒竹眉冲与曲差,五处上寸半承光。”

    大家闻他声音,各都传阅起夜行游身法。

    这练眼法门走得是足太阳经。

    此经一共六十七穴,但只用到其中六大穴。

    晴明、攒竹、眉冲、曲差、五处,承光。

    当真气在六穴中游走,每次过攒竹,便按照法门观飞鸟游鱼,久而久之。一到夜晚运此功,便有常人难及的夜视能力。

    属于是夜晚办事的大大妙法。

    赵荣问道:“现在明白了吗?”

    大家若有所思,却没出声。

    片刻后,未锦师妹道:“难道师兄要我们改变其法,等真气绕了一个循环,不去管攒竹穴,每次到晴明穴再按照此功来练?”

    “不错,”赵荣点头。

    米为义狐疑:“若此法有用,创造夜行游身法的人怎会不知?”

    “他当然不知,”赵荣脸上带着钦佩之色,“但创惊门十三剑这位前辈,却知下一处妙穴所在。”

    “错穴到晴明穴后,再至前额眉毛中央,只对瞳孔,练这处阳白穴。”

    “从晴明到阳白虽然也是错穴,但同为眼部大穴,错起来就简单多了。”

    “阳白晴明,二目凝气,破虚洞妄,专打死穴”

    “你们这般去练,虽然不能全部开眼,目力跟不上整个惊门十三剑,但练我调整的招法,目力却够了。”

    七人到没怀疑赵荣的话,只是各种错穴变法而练,实在超纲。

    这是他们此前从未接触过的。

    搞不好就走火入魔。

    “放心,我早尝试过,”赵荣瞧众人不好意思开口,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不过,众人的水平差了赵荣一大截。

    练起来还是有风险。

    米为义是其他人的师兄,顿时带着慷慨就义的表情:“我先试试!”

    赵荣笑着宽慰:

    “放心,最多也只是头晕目眩,迎风流泪。这两日你们在藏剑阁练功,我守在一旁,不会出大事。”

    很快,米为义做起表率。

    他盘腿运气,开始练眼。

    赵荣暗中拿他的练功时间与非非对比,果然,还是有不小差距。

    此时就算他尽力,众人也没法配合寒气完成错穴开眼。

    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米为义终于从晴明沟通到阳白。

    只是一个小小周天,却让他露出兴奋之色。

    以他的天赋,触碰这等妙法的机会是极为渺茫的,现在却进入崭新领域。

    “师兄奇思妙想啊!”

    米为义起身,郑重拱手作揖,虽说是代师传道,但传功之恩如何能抹去。

    其他人知道此法可成,于是全和米为义一样作礼。

    赵荣将他们扶住,只微微一笑。

    同门练得越好,他越是高兴。

    若不是怕耽误大家练剑,便叫每个内门弟子都练练。

    花了盏茶时间,米为义分享了一下自己体悟的心得,对于众人来说,他的心得比小掌门的心得更有参考价值。

    不多时,六人做好准备,同时运功。

    黄昏时分,赵荣瞧着安然打坐的七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事情基本成了。

    第一代衡山七子,已有雏形。

    三日后,七人都算入了门,练功不需要赵荣操心。

    他又去了外边的听风台,快剑的交剑声响个不停。

    衡山弟子的规模、水准,已是今非昔比。

    又看到冯巧云带着阿飞练功,那是衡山第十五代弟子。

    赵荣心中愈发安稳,不由看向五神峰方向。

    “全师弟,两日后我便去五神峰闭关。”

    “若北边有消息,及时告知我。”

    “好,我会一直关注。”

    仲冬,鸷鸟潜藏,熊罴窟栖。

    中原之地下起一场大雪。

    嵩山、武当、少林三派人马来到了延津,灵虚道长的坟茔立在酸枣故地,完成了他的遗愿。

    诸多江湖中人来到此地凑热闹,想瞧瞧三大正道魁首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若是再斗魔教,他们也要跟去踩上一脚

    风愈发紧,

    呼呼咆哮着!

    雪骤急!

    鹅毛大雪洒将下来,灵虚道长坟头早已白过半尺。

    冰天雪地,一道身影漫步风雪。

    他穿过苍凉大地,竟不知是鬼是魅,身后走过的皑皑白雪之上,那脚印时有时无

    一袭红衣如血,妖艳在茫茫天地之间感谢诸位朋友的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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