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人
邹小台可是欢喜死班悦了,其实自从离婚出国后,她并没有见过小姑娘。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所以当初她可是一点都没有认出来儿子手里照片上的姑娘是谁。
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这照片里的姑娘很重要。
留学在外那几年,她是亲眼看着儿子珍藏那副简陋到爆炸的沙画的,还有他漫画书里落下的一张照片。
照片像是偷拍被抓包后按下的快门,但是穿着演出服的姑娘探来一眼,笑得灿烂又大方。
哦,原来儿子喜欢的女孩这么明媚。
她赶紧把照片重新夹进漫画里摆好,想着这该是高中同学吧,毕竟女孩身后的舞台上写着红五月汇演。
她没有参与过儿子前些年的人生,即便会通话,会视频,但是终究她先选择的离开,不算一个合格的妈妈,所以,自然也开不了口问这姑娘跟他是什么关系。
但是儿子第二天出来主动找她说话了,彼时她正在煎蛋,难得跟儿子两个人在国外,她想为他做点什么,比如早餐。
“你动过我东西了?”儿子说话的时候是平静的,甚至不带感情。
“收拾屋子的时候掉了,我给放回去了。”邹小台其实觉得跟这样一个突然长大成人的儿子相处,有时候自己反而像个犯错的孩子。
儿子不作声了,她很忐忑,忐忑且大胆地追问了一句:“那个……你们分开是因为你出国了吗?”
不得了,这个问题算是触到了逆鳞了,儿子连煎蛋都没吃。
后来她终于发现了,儿子对这个照片上的女孩不仅仅是喜欢,还有一点愧疚。
愧疚到他小心翼翼又极其仔细地在搜索一个名字。
他原来是弄丢了她。
名字叫——苑清。
苑清。
好熟悉。
在哪里听过。
她也跟着去搜索这个名字,但这并不是一个特殊的名字,搜到了很多无关的信息。当然,可能也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网络上留下名姓。
不像她那古板传统又不解风情的前夫,可谓赫赫有名,随便一搜都有他的身影。
之所以觉得儿子对这姑娘有愧疚,是因为她发现他并不敢去多看她的照片。
如若思念,自然是情难自已。
可她这个儿子,极少去翻那本漫画,日日摆在手边,日日却未曾去碰。
哪怕是夹在里头的照片,都是翻过来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愿你无舛一生,平安无恙。”
像是没能给到正主的毕业祝福。
漫画的名字,叫火影忍者。
她也是惊诧于这么冷清的儿子,竟然骨子里是向往热血的。
哦,火影忍者,她终于发现了关联,那沙画里的丑小子,好像就是主角。
原来如此。
邹小台是在某天夜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苑清这名字的熟悉之处。
这不是她老baby的闺女名么?
只是几年前闺蜜突然一年多都没有联系她,像是人间蒸发似的。
后来才重新加了她的微信,说是换了个城市,换了个生活,也换个心情。
具体的事情,闺蜜只说了一些,她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责备对方没有告诉自己去帮帮忙。
“帮什么啊,人总要自己走出来。”闺蜜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她这些年活得也挺精彩。
“你女儿是不是工作啦?”她试探着问,“在哪高就呢?”
“w市,做化妆的,哎呀,她自己喜欢就好,我不管她喽。”闺蜜说着却还是叹息,“就是她这相亲啊,相多少次了,全被她当客户了,要命。”
“w市?我儿子也在那儿呢!就在w大!”她激动了,“要不,我们亲上加亲一下?”
没记错的话,当时她这亲闺蜜还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什么。
邹小台怎么能放弃呢,又问:“哎,你嫌弃我儿子?”
“我是嫌弃你啊,你跟你儿子熟吗?他能答应?”
这一脚算是踹到点了,邹小台有点心梗,但还是极力游说:“这样,你先给我个照片呗,我都好久没见过苑清了。”
“……我女儿早就改名了。”
“啊?”
“叫班悦。”包包提醒,“别提老名字,晦气。”
邹小台算是晓得其中一些理由的,所以很乖地改口,只问她有没有班悦现在的照片。
她有点着急,抱着世界上巧合那么多,总有一个能砸到我头上的自信。
然后,还真的被砸中了!
她那几年偷看漫画里姑娘的照片可能比她儿子还多。
所以,她差点尖叫出来。
虽然眉眼有一点点的改变,但是,就是那个姑娘!没错!
板上钉钉!
她回国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前夫儿子的婚事,确定前夫信守承诺,没有过问儿子的人生,更没整什么商业联姻的幺蛾子。
只不过,听说了她想过问儿子的对象这事,前夫一脸的你在讲什么天方夜谭。
呵,男人对女人的实力一无所知。
所以她这次回国定居除了跟此老板厘清剩下的一点公司业务以外,还跟此老板打了个赌。
赌儿子给不给她这个脸。
事实证明,她赢了。
不过,相比较此老板输给她的一万块,她更开心的是此时此刻。
在她的剧本里,这是红果果的追妻火葬场加破镜重圆。
年少时因为自己冷心冷情伤害过的姑娘离儿子而去,多年后,儿子幡然醒悟虐心虐身,终于追回了心爱的人。
呜呜呜,快哭了。
好比看了一出傲慢与偏见。
事实是,班悦看着面前的小台阿姨直接红了眼眶,顿时人都懵了。
不是,这是什么走向?
她瞥眼看身边的男人。
此礼将所有的东西放下,张嘴唤人:“妈。”
声音带着一点警告。
而后,班悦也对着一直咧嘴笑成憨憨的包女士提醒:“咳!妈!”
“哎!”应声的却是两个人。
此礼:“……”
班悦:“……”
包女士:“你瞎答应什么?”
邹小台:“怎么了?我没应错啊,现在不是妈,以后也是,嗯。”
班悦偷偷扯了扯此礼的衣袖,此礼微微偏身凑近她。
“我怎么觉得你妈看我眼神不大对?”
此礼:“她太开心的时候,就口不择言。”
班悦哦了一声:“所以,她还挺喜欢我的哈?”
彼此:“必须喜欢。”
班悦:“嗯,我看我妈也对你沦陷了。”
这次,此礼直接转脸来瞧她,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
这边小两口的动静轻易就叫停了斗嘴的闺蜜俩。
包女士胳膊肘戳邹小台,邹小台正了色,开始从包里摸东西。
“那个,班班哪,阿姨隔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你看看,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来,这是我给你挑的礼物,”她递过来一个丝绒盒子,“快看看喜不喜欢!”
此礼跟着去看,没想到这边包女士也开口了:“小礼啊,这是阿姨给你挑的,你也看看!”
一模一样的盒子,不出意外的话——
班悦:“你俩,一起挑的啊。”
此礼:“是一对?”
两位女士:“琴瑟和鸣嘛~”
莹润异常的两块玉佩。
墨绿和脂白的两只平安牌。
两位女士很着急,亲自上手给他俩戴上了。
直到两位女士的热情终于消停,此礼才得空牵着班悦出来逛。
玉这个东西据说是很有灵性的,班悦伸手按了按脖子上的挂坠,不由想起来:“哎,你知道我俩现在戴着玉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是什么吗?”
此礼想了想:“玉成其美?”
“错了,”班悦凑近了,对着他耳朵说,“叫——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