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班悦失眠了。
或许是因为那句醉酒的承诺太过郑重,或许是他唤出的那声名字太过缱绻,又或者,是他唇瓣的呢喃太过依恋……
此礼认得这个名字的主人,甚至,是过于熟悉的存在。
以至于,他连醉梦中带着满足的笑。
好像抓住的她的衣角,是他唯一的慰藉。
她就静静坐在他身边良久,久到终于能将他的手指掰开来。
衣角皱巴巴的,像是这一夜,突然乍起的心纹。
回房的时候,班悦还有些混沌。
她想了很长时间,却到底是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记忆里有此礼这样一号人的存在。
可她记得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姓。
那是被她和包女士狠狠埋葬的名字——苑清。
她记得自己的户口本上,那个曾用名。
就叫苑清。
第一缕晨光照进来的时候,此礼睁开眼。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白水,熟悉的高脚杯。
他坐起来,有些失措地缓了一会,而后,才注意到高脚杯下的纸条。
“今天很忙,我先跟妆去啦~没空做早餐,别找厨房了,自己回家吃哦!出门记得帮我关掉空调~”
是别具一格的字体。
此礼想起第一次看见邀月工作室的店牌。
原来,真的是她的字。
只是,时间太早。
六点半不到。
此礼枯坐着,有些记不清昨晚发生过什么。
隐约只记得好像有人凶过他。
他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似乎他是拉住了那人的衣角。
再后来,他就完全不清楚了。
甚至,他一点没有察觉到班悦出门。
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
七点.邀月工作室。
老妖翻了钥匙出来就发现了不对。
七点!!
在没有接单的情况下!七点!工作室的门开了!!!!
只不过里头没有亮灯。
要知道,这入冬的天气,大清早的也很暗的。
这说明什么?????
我去!遭贼了!!!!!!
韵韵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过了马路来的,上气不接下气地眼看着他妖姐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站了一会了,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老妖气音道,“这贼还开了咱们空调,你看。”
她指了指屋外的空调主机,确实呼呼地运行着。
韵韵少有地脑子灵泛了一次:“会不会是流浪汉,天冷了想进来睡个觉?”
虽然没灵泛多少。
“蠢!流浪汉会开锁?”老妖说,“你看这门锁,这是直接开的锁,一看这贼就是个老手,而且还很清楚咱们店的作息,怕不是早就盯上了。”
“啊?”韵韵掏了手机,“要不报警吧?”
“刚刚报过了。咱们没有后门,窗户爬不了,”老妖说,“待会我们进去就把门锁死,咱们两个干一个,绑起来!”
“不好吧?要是贼不止一个呢?”韵韵,“要不再等等?”
“屁,这要是团伙肯定得有个人在外头等着放风呢!”老妖撸了撸袖子,“胆子真肥,走!搞死他!”
班悦是被一道吼声惊醒的,伴着乍然亮起的顶灯。
刺得她猛地一纵,手里下意识就捞了个东西站起来。
“狗贼……班班?”
“班姐?!!”
两道惊疑声同时挤进了耳朵,班悦这才瞧清楚冲进来的是两个人。
脑瓜子嗡嗡的,尤其是配上两个人身后同时进来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
三脸懵逼。
半个小时后,班悦虎着脸坐在自家店里的沙发上,浑身寒气逼人。
她真的快要气笑了,两次了,从昨晚到今晨,她连续两次被人认成了贼!!!!
天理何在!!!!
“谁、狗、贼?”
韵韵努力往边边里捱了一点。
老妖一脸讪笑:“想开点,虽然是乌龙了一点,但我们也是有所收获的。”
“是吗?”班悦冷哼。
“是啊。”老妖道,“还免费听警察叔叔科普了一下安全常识不是吗。”
“呵。”
“你拿嘴说话,别皮笑肉不笑的,我害怕。”老妖往韵韵那里也挤了挤。
班悦深深呼了一口气,她一整晚没睡,天不亮就蹑手蹑脚出了家,就是来工作室补觉的,这可倒好,活生生快要气出病来。
她伸手点了点面前两个人,手机铃声却跟着响起来,她转而抬起手就接:“歪?!”
铃声还在继续,韵韵怯生生指了指沙发另一头:“班姐,手机在那里。你拿的,是空调遥控器,咳……”
“玛德!”班悦恨声。
老妖又补充:“还有,以我浅薄的对你的一点了解,这应该是闹铃,不是电话,咳……”
“你俩嗓子约好一起发病的?!”
老妖嘿了一声,唇不动地对着韵韵:“完了,无差别攻击。”
班悦起身径直过去将闹铃掐灭了。
叫嚣的手机顿时安静如鸡。
还有同样安静如鸡的两个人。
班悦精神还有点点恍惚,她实在是有点累,挥了挥手:“韵韵进去,老妖你留下。”
韵韵巴不得地翘起来,又被一道眼神喝止了。
班悦改了主意:“你还是出去一趟,给我买杯星爸爸回来。”
“拿铁?”
“美式。”今日的大佬淡淡地发号施令,“超大杯,烫的。”
“好!”韵韵溜得很快。
玻璃大门被甩得咣当响。
于是,余下的人就忐忑极了。
忐忑,但不怕死。
老妖问:“所以昨天晚上你被此礼吃干抹净了?你这么魂不守舍,是因为尺寸不合,后悔了?”
班悦觉得现在但凡自己手里有个袜子,肯定会立刻给她塞嘴里,塞得死死的。
“你见过哪个醉酒了还能干的?您科学吗?”
“见过啊,小说里多得是。”
“……”
相对无言。
终于,老妖嗐了一声:“所以,究竟怎么了啊?”
她指了指沙发:“好好的跑来店里补觉,还不开灯,搁你,你也得报警吧?”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以前不叫班悦吗?”
“昂,知道,不过你没说过旧名是啥,”老妖想了一下,“你不是说,包女士跟你爸离婚那一年你外婆突然发病走了,你妈一时接受不了双重打击,所以就给你改名换姓了么。你外婆姓班,包女士希望你往后能快乐,再不像她一样,所以才叫班悦。”
“嗯。”班悦点头,“包女士可是个厉害的,她申请了工作调动,直接连我打包换了个城市,这些年,我都没见过我爸了,包女士不提,我也不敢问。只不过,他们离婚的时候我正在上学住校,说起来还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了什么离的婚。不过看包女士恨毒了的程度,应该是出轨了吧。她选了外婆的姓,也是因为包女士觉得是因为自己那阵子一门心思闹离婚,疏于关心我外婆,她觉得自己如果上心点,多去看望下,我外婆也不会突然发病,因为外婆是送医不及时走的。”
老妖沉默了半刻,她坐过去一点。
“所以,昨晚怎么了?你爸找你了?”
“不是,他倒是不重要,本来没离婚的时候也不着家,”班悦道,“只是昨晚,此礼神志不清的时候,喊了一个名字。”
“啊?你的旧名?”老妖愣了,“你俩之前就认识?!”
“这就是问题,老妖,我一点都不记得他。”班悦道,“因为包女士,我从来不跟人替我的旧名是什么,连你都不知道,可此礼却知道,而且给我的感觉,好像他是熟悉我的。”
“他不会是暗恋过你吧?”老妖道。
“……”班悦潜意识想反驳,但是嘴巴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能不能先别乐?”老妖觑她,“所以为什么这个问题你会想一晚上睡不着还得来店里睡?”
“因为我发现,我不光是记不得他。”
“??????”
班悦第一次意识到,她好像是有些记忆缺失的。
比如,她回忆了一遍班里的男生,没有寻找到此礼的痕迹。
于是,她想起高二曾经住校过一学期,她想回忆那段时间里可能会接触的男生,却发现,好像有什么,是从她的记忆里生生剥离出去的。
她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奇怪到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魔法的存在。
否则,该怎么解释呢?
老妖沉吟了半天才道:“你是觉得你……失忆症?”
“我不知道,这也太玄乎了。我得先看看,此礼究竟是怎么认识我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同名同姓?”老妖试探问。
谁料,她接受到的是一记眼神杀。
刀人的眼神果然是藏不住的。
班悦:“你是在告诉我,我现在在此礼眼中,就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的替身???”
老妖拿大拇指抠着一点指甲盖比划:“一种小小的可能性。”
班悦:“哦,你觉得哪一种会更让我快乐点?”
行吧,错了。
老妖抓了抓自己的长发,好在是韵韵终于回来救了她。
“美式,超大杯,滚烫!”韵韵递过来,又摸了摸,“现在只是烫了,刚好。”
以及,班悦一抬眼,看见了他身后不远处刚刚准备进门的身影。
此礼一手落在门上,目光将好与她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