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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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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在火车站附近一个酒店停下,徐丹带路笙进去,一个行李箱加路笙的书包,搁在墙角,一夜没有打开,路笙靠着床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目光呆滞望着窗外,她一夜没合眼,徐丹就陪了她一夜。

    她不知道晚上许家发生了什么,既然许明屿的爸爸回来了,那就一定跟他有关,是许明屿跟他说了什么吗?她也不想问了。

    妈妈那一巴掌,把她打蒙了,也把她打醒了,她与许明屿之间,永远隔着山海。

    清晨的薄雾拨开天际,天色微微亮起时,路笙终于歪着脑子倒在了自己肩膀上,徐丹过去抱住她,竟发现她浑身滚烫,额头火一样的热。

    “妈妈错了,妈妈错了,是妈妈的错,不应该带你住到许家,不该打你,是妈妈的错……”徐丹抱着她,哭的跟她一同瘫倒在地。

    她买了最早那班去泉城的火车,三个小时后,路笙终于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下,后背全湿透了。

    她打了四五个小时点滴,退了烧,借着药劲儿睡了会儿,醒来又开始回忆昨晚的事。

    外公外婆都守在床边,她才清楚的明白,自己离开了福城,离开了许家。

    她还能再见到许明屿吗?

    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她失控地大哭出来,急的外公外婆连连喊医生,只有徐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她,眼里尽是心疼和无奈。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许明屿怎么办?他又变成一个人了。

    路笙哭晕过去。

    昨晚,直到路笙离开许家,墙外传来轮胎打磨水泥道的粗劣声音,许明屿才从冰箱后面回过神儿,他倚着墙开始给路笙发微信,一条又一条,几十条过去后,失控给她打去电话,却已经是关机状态。

    他跑出去,在丽汀庄园漫无漫步到半夜,去了邵蔷说的酒店,没有人。

    周一一早,许明屿第一个到的教室,然而路笙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与此同时,他不知道,徐丹去了许家,办了离职,与邵蔷告别,将自己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了,别墅里那间保姆房,至此空无一物。

    那晚,许明屿回到家里,坐在路笙房间里,关着门窗,没开空调,将自己浸泡在热气里,整整一夜。

    他回想着曾经对路笙说的话,不会让她离开许家,回想着对许幕启信誓旦旦地威胁,会抓着她,永远不会让她离开。

    可徐丹那一巴掌,仿佛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拉着路笙掉进到了她根本承受不住的深渊。

    她做错了什么,要遇到他这样的人!

    第二天早上,邵蔷在路笙的房间发现的许明屿,他已经热晕过去了,加上三天没吃一点东西,整个人摇都摇不醒,邵蔷叫了救护车将他送进医院。

    许幕启只在家呆了两晚就飞美国了,他永远忙碌,儿子一天天长大,成熟优秀,他以为看到了希望,想把他留在身边,好好培养他早点接手公司,谁知道来这么一出。走之前那晚,儿子说死也不出国,这脾气像谁呢?比他当年倔多了。

    当初,他遇见许明屿妈妈时26岁了,那时候他母亲在一个疗养院做康复,许明屿妈妈是老太太护工,她长得漂亮,性子温柔,哄得老太太一套一套的,吃药打针完全不费事儿,老太太是有名的难伺候,那时候许幕启开玩笑说把她娶回家得了,说完那句话,他看到女孩儿羞涩的笑了,然而从此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后来,他们偷着在一起了,老太太知道后,直接让疗养院把人开除了。再后来,许幕启带她出国,与家里决裂两年,直到老太太临去世前才回去,但办完葬礼后,许明屿妈妈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10年后,她的生命还剩最后一周,把许明屿交到他手上。

    许家的长辈们都说这孩子多半不是他儿子,让他去做亲子鉴定,许幕启把那些老人一个个骂了回去,他相信她不会骗他。

    反倒是儿子,居然也要他去做亲子鉴定,那时他才10岁,从大人口里听来这些,为了不想做他的儿子,为了能离开许家,逼着他去医院做鉴定,许幕启一气之下把他关在房间两天两夜。

    那次许明屿也如今日这般,三天后躺在医院,也是邵蔷陪护。

    许明屿醒来看到邵蔷坐在一边打盹儿,独自拔了针头离开医院。

    他已经忘了时日,去了小吃街,挨家挨户找路笙,去了过小雨的琴房,过小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自己联系不上路笙,还配了把钥匙交给他,让他想来等的时候随时能过来。

    寒假放假之前的半个月,他没再去学校。

    元旦过去就是春节,这个年过的不平静,路笙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个寒假,没有跟徐丹说一句话。

    她从小乖巧听话,所有的叛逆几乎都用在了这半个多月里,绝食,锁门,不理任何人,甚至连爸爸的电话也不接,最后饿晕在房间里,外公找来开锁师傅才把门打开。

    她的所有反抗无济于事,妈妈依旧不让她联系许明屿,甚至把家里的座机电话都藏了起来。

    “妈妈,他不也是您疼大的孩子吗?”

    “为什么这么狠心?”

    “他不喜欢吃外面的饭,他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妈……”

    路笙躲在房间,坐在地方,一门之外,她知道妈妈就站在外面。

    她不反抗了,也不哭闹了,求着妈妈去问问许明屿的情况,可听话没用,徐丹把自己的手机号也换了。

    -

    路笙是在寒假最后几天去的临津,徐丹坐不了飞机,她们就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卧。

    路爸在国外的生意做的还算顺利,本来打算边还账边攒钱在福城买房子的,但徐丹执意要把路笙转到临津去上学,路爸的户籍在那儿,转学也方便,她们在师大附近租了房子,路笙在爸爸老家的一个叔叔的帮助下,进了师大附中。

    短短一个月,她被妈妈从南方到北方,扔了手机,断了从前的所有联系……

    刚到临津的那天,下着大雪,她以前总提想去北京上大学,那里有她最喜欢的老火锅,有比南方好吃的冰糖葫芦,有很冷却会飘雪的冬天,她曾经憧憬这一切。

    但现在,这里成了她的牢笼。

    高一下学期,路笙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成绩烂的一塌糊涂,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学,基本不跟徐丹交流。

    徐丹看着她直线下滑的成绩和日复一日一个表情的脸,有天终于没忍住,一个人半夜起来偷偷哭到天亮。

    路笙睡觉变得很浅,有点儿动静就能醒,那晚以后,她开始慢慢找回自己,学习和生活渐渐回归主道。

    只是她依旧不爱讲话,没了兴趣好爱,只剩下学习,学习的时候,她会想到那个人,一道数学题做下来,感觉他就在身边。

    落空也会随之而来。

    那就再做一道。她拼命学习,身上仿佛绷了根无限运作的链条。

    高二分科,路笙选了理科。

    步入高二后,在高手如云的师大附中,她能稳定在年级前十名。

    北方这样的城市,路笙更显娇小了,大家都知道理科班有个长得可可爱爱的女生,学□□拉好,就是性格孤僻,不爱跟人讲话,还有人说她目中无人。

    路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人用“高冷”来个字来形容。

    不过,这倒成了保护伞,一些喜欢她的男生反倒不敢追她。

    临津有它的好,冬天到了有雪看。

    高二上学期的第一场雪,是一个周六,路笙买了张票,去一个古代宫城旧址溜达,本以为零下十几度不会有什么人,却发现里面人挤人,她被人群挤着走了不到一半儿就没兴趣了,找个了人少的角落坐下,静静赏雪。

    那天,她穿了件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没戴帽子,扎着一个松散的中马尾,闭眼仰脸,接下从天而坠的雪花,就那么持续了几分钟。

    女孩儿安安静静地,像画中人,白皙的脸颊冻的泛红,睫毛上落满了白色,双手抄进羽绒服口袋里,坐在冰凉的石阶上……任谁路过都会都看几眼。

    所以,当一个老朋友经过,不经意察觉到这特别的一幕,静静看着她,直到她睁开眼睛。

    黄哲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

    路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到的自己,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笑容。

    记忆里的少年,更高也更壮了些,笑容依旧明朗健康,或许是因为很久没看到过熟悉的人,那一瞬间,心被猛地灌入凉气,她浑身一颤。

    接着,她的脑中浮现出许明屿的脸。

    这些天,任何时候任何情景中,她都能看到那张脸。路笙一度以为自己得了抑郁症,还偷偷去医院做过检查,还好医生说她只是焦虑过度。

    或许,她只是太想他了。

    黄哲走进到她面前,笑着歪歪头:“路笙?还真是你啊?”

    路笙笑着点点头,仰着脸看他,“黄哲,你怎么在这儿?”

    “我早就来临津了,你呢?来旅游吗?”

    两个人在里面逛了逛,最后离开景点,在附近找了个火锅店,边吃边聊。

    黄哲说他是高二上学期开学就过来了,他现在是职业冰球运动员,球队在北京,从临津开车过去也就一小时,就转校来这边上学了,路笙喜欢滑冰,对他的话题很有兴趣,他侃侃而谈,她听得很认真。

    真好,他一点儿都没变,路笙心想。

    想起当初刚认识黄哲时,他也是这样的个性,那时候,她喜欢趴在过小雨琴房的窗户上看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黄哲注意到的,后来他就跑到窗边跟她表白,着实被吓了一跳,但某人曾说过,不许她高中谈恋爱,她便乖乖听话。

    两个人聊了许多,大部分都是黄哲在说,路笙很少开口,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能与黄哲聊的话题只有枫扬,可一提起枫扬,她就想哭。

    后面,黄哲还提到了李植,说他去了澳洲留学,至于许明屿,他没他的微信,也没主动提,一顿饭下来,总感觉路笙不时地低落下去,尽管她总是笑得很好看的回应自己。

    路笙也没主动问,两个人告别前,黄哲要她现在的联系方式,路笙说没有用手机,如果,如果有缘,再见。

    火锅店门口,大雪纷飞不止,女孩儿的眼里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被盐水泡过一般,让人心疼。

    黄哲拍了下她的肩膀,嬉笑着告诉她下周末有场冰球比赛,地点在哪里以及准确的时间,她要是有空就跟同学去看,还特意强调,帅哥可多了。

    路笙笑笑,只说考虑下。

    她哪有什么可一起去的同学,这一年多,她把自己禁锢起来,在班上没交一个朋友,只想着学习,考进最好的学校,证明给妈妈看。

    或许还能遇到她思念的人。

    冰球比赛那天,她几乎是最后几个进场的,也不知道黄哲从哪里瞧见的她,将她带到第一排中间位置,就像当初去看他的篮球比赛。

    路笙独自坐在熟悉的位置,看到场上的运动员,脑中只有一个身影,陷入沉思后再也拔不出来。最终,这场比赛一共有几个运动员,进了几个球,最后谁赢了,甚至哪个是黄哲,她都分辨不清。

    比赛结束后,黄哲没去参加庆功宴,带着路笙找了个饭店,排队时还去小窗口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路笙,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说说心里话,否则这么憋下去,得憋出病。”黄哲说。

    路笙安静了几秒,终于开口问:“你有他的消息吗?”

    “许明屿吗?”黄哲直言。

    她没否认,那就是了。

    “我没他联系方式,不知道他的近况,但是有李植的,我跟他联系的也不多,但你要想知道许明屿,我可以帮你打听。”黄哲看着她。

    路笙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摇摇头:“不用。”

    她终究没有勇气拾起那一地破碎。

    黄哲看着她泛红的眼尾,耐着心说:“你要是想知道,我随时帮你问,但在此之前,我不会主动去问。”

    路笙抬眼看他。

    黄哲笑笑,“放心,我早就放下了。”

    路笙继续看着他,眼神有点懵。

    黄哲说:“还记着那次篮球比赛吗?下半场许明屿上场后,你的眼睛就再没从他身上移开过,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肯定追不到你了。”

    她当然记得,那时候许明屿疯了似的进球,她还觉得他幼稚极了。

    这次和黄哲分别后,他们半个学期没见面。路笙和徐丹的关系僵硬,连17岁生日都没过,说要忙期末考试,不想分心。

    元旦后的期末考试前,她还从同学那里买到了实验高中年级第一的习题集,数理化三科打包卖,居然那人三门加起来扣的分从没超过5分过。大家私下偷偷买,路笙也买了一份。

    她又想许明屿了,许明屿在的话,也会给她做习题集,独属她一份儿的那种。

    考试完出成绩那天,路笙考了师大附中理科班的年级第三,徐丹给她买了个蛋糕庆祝,其实是想给她补过一个生日。路笙默默吃蛋糕,吃完说要出去见一个朋友。

    这一年,徐丹对她的社交变得极其敏感,当场就问是谁。

    “在枫扬上学是认识的一个学体育的男生,也来临津上学了,上次去古城时遇见的。”

    徐丹随即变了脸色,但没说话,她看着路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变了好多。

    来到临津一年,她从未提起过一个同学,老师或朋友,但重新提起曾在枫扬的同学,居然能如此平静。

    “您放心,就是普通朋友,人家有喜欢的人。”路笙淡淡地补充,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起身去屋里换衣服。

    或许她可以再大胆一些,跟妈妈提提许明屿。

    但真当有勇气提起时,她却不愿再提起这个名字。

    她想把他藏在心里,不想让妈妈说他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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