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次日下午，路笙提早出门去给孙尧买生日礼物，在妈妈的建议下，她在篮球和棒球帽中，选择买一个黑色的棒球帽送给孙尧。
没什么特备的寓意，就是觉得某人带这种颜色款式的帽子，还挺好看的。
孙尧虽然没许明屿高，但人长的清爽，瘦瘦的，戴起来应该不会出错。
去给孙尧过生日的有六个人，三个男生三个女生，除了路笙，有他们共同的好朋友王可，有一个是孙尧现在班上的女同学。
那女生有些腼腆，不过现场有个像李植一般会活跃气氛的男生，叫苏侃。
苏侃来的晚，进来一屁股坐在路笙跟前，朝她肩膀上拍了一掌，“路小甜，听说你搬家了？搬哪儿去了？”
“龙潭区。”路笙说。
苏侃脸皮一拧：“龙潭区房子那么贵，你爸挣大钱啦？”
“龙潭区也有便宜的。”路笙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果汁，只要一提到搬家，枫扬，爸爸，她就不自觉的低落，实在不想聊这个话题。
“切，你都上枫扬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路小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咱俩之前也是前后桌，中考完大家都出去玩儿，就你，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你。”
“苏侃。”坐对面的孙尧叫住他。
“干啥？”
“给你介绍我们班的同学认识，齐琪。”
女生朝着苏侃弯弯嘴角。
苏侃人来熟，跑过去坐到齐琪旁边，歪歪头说：“你好，我叫苏侃，芳龄16，人帅心善，黄金单身，不学无术，但是有钱。”
在场的几个字，各自翻着自己的白眼，一笑而过。
路笙也笑了笑，看到王可进了门，招呼她坐自己旁边。
生日蛋糕是另一个男生，他们初中三年的班长沈嘉毅准备的，他坐在最边上，不怎么说话，谁讲话他就认真听着，听完喝口饮料，漫不经心。
大家一致建议最后再切蛋糕，在等烤串的过程中，开始聊起高中生活。
王可架着副高度近视眼镜，说她妈准备带她去做近视手术了，还给她买化妆品，教她化妆。
“你说哪有这样的妈？我才高一她就拱火让我去谈恋爱，还说要找帅的谈。”王可说。
路笙笑：“阿姨思想挺先进。”
王可正襟危坐，朝着上方翻了个白眼儿，“我才不会谈恋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出自一个15岁的女生，着实让路笙震惊。
“也不全是吧？”她说。
“我爸就是最好的例子！”王可说。
路笙脑子里突然闪过爸爸的脸，不由得吞咽了下嗓，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自认为爸爸一直都是个好男人，对她又疼又宠，妈妈脾气不是很好，爸爸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重话，红过一次脸，她想，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她相信爸爸。
烤串刚上来，路笙感觉小斜挎包里的手机震了下。
是许明屿：今天几天补习？”
路笙想了想，回他：今天不补了吧，我同学过生日，我们在外面吃饭，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半个小时过去，路笙看了好几眼，许明屿都没回她微信。
路笙没喝过酒，也没想着要喝，旁边的王可不知怎么了，突然倒了一杯，顺带着也给她倒上了。
“我不喝酒。”路笙摆摆手。
“咱们都高中了，该学着喝酒了。”王可喝了一口，“这不挺简单的吗？路笙你试试。”
路笙愣住，“学这个干嘛？”说着，她往沈嘉毅的方向看起去，向班长求助，哪知他竟然在笑，好像在笑她俩喝个啤酒挺大个事儿似的。
“好吧。”
不能输给男生，路笙端起来喝了一小口。
三百毫升的杯子，她就抿了一下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路笙和王可聊着天，时不时会抿一小口啤酒，烤串太辣，她也会喝一小口，不知不觉，下去一大半。
烧烤店冒着热腾腾的烟雾，肉串陆续往上上，滋滋地冒着油星，果然，冰啤是缓解辛辣油腻的最佳帮手。
路笙又要了一杯。
聚餐就是这样，若是平时，大家早就吃饱了，可在聚餐宴上，会发现，大部分人都是越吃越带劲儿。
一个半小时过去后，许明屿终于给她回微信了：我刚到家，手机才充上电。
路笙晕乎乎的摸到手机回复他：你骗人。
57：骗什么？
笙笙：你就是不想回我微信，才不手机没电了。
她有点头晕，打出来的字断断续续。
57：真没电了。
笙笙：车上不能冲哇？
57：没带充电器。
笙笙：男人没好东西。
许明屿：…………
愣了会儿，他问：还在聚餐？
笙笙：啊，烧串特好吃，你吃吗？我给你带？
57：你好好玩吧，我去背书了。
月考尽在眉梢，他这几天一直在看文科的课本。
笙笙：又骗人。
许明屿被她逗乐了。
57：不是让我把文科也复习一下？
笙笙：别复习了，来不及了。
57：还有三天。
路笙：您怎么这么爱骗人？
又怎么骗你了？
许明屿不知道回什么了，觉得她打字有点不对劲儿，试着问：你喝酒了？
路笙这会儿看到酒字就喜欢的想笑，于是弯弯嘴角，炫耀说：酒真好喝，难怪你喜欢喝。
许明屿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了。
57：在哪儿聚餐？
笙笙：学校火锅店。
57：小吃街？
笙笙：偶
许明屿把刚脱掉了衣服重新套上：给我发个定位。
笙笙：你别来！
许明屿在穿鞋，单手回她：怕呀？
停了几秒，他穿好鞋，再看手机。
笙笙：孙尧在，我怕你自卑。
……
生日聚餐到了尾声，大家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蛋糕放在了最后环节才切，路笙晃晃悠悠的拆棒球帽的包装袋。
王可把她扶稳：“早知道不让你喝酒了，回去你妈会不会怪我呀？”
路笙嘿嘿笑，“不会，我出来跟她报备了，就说……就说苏侃灌我喝酒。”
苏侃高举双手：“你可别什么都赖我。”
“不赖你赖谁，就你爱胡说八道。”路笙飘了，真的飘了，孙尧绕过坐她旁白的女生，坐到路笙隔壁，低头问：“路笙，你没事吧？你也真是，看着她喝这么多也不劝劝。”
他指沈嘉毅。
沈嘉毅点点王可的杯子，“别人喝都没事儿。”
路笙晃晃悠悠的，看手上的东西都重影了，一直拆不开。
“我来吧。”王可叹了口气接过去，下一秒，路笙就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王可白了一眼，她也喝了两杯，一点事儿都没。
烧烤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南方的夜晚，越晚越热闹，但他们这群高中生，必须要撤了。
这条街上一共三个烧烤店，许明屿一家一家找，学生聚餐挺明显的，很快就找到了，然后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店员认识他，招呼了一下，上了瓶啤酒就走了。
他坐在路笙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开心的笑，看着孙尧坐她旁边，看着她拆礼物，最后倒在桌子上，看到旁边的伙伴拆开的礼物，和他现在带的帽子一模一样。
……
孙尧带上试了试，喊路笙起来，让她看好不好看，路笙努着劲儿抬了下头，高喊：“太帅了。”
……
许明屿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扔，直到离开都没再碰。
苏侃是第一个溜走，孙尧送她带来的女生回家，班长沈嘉毅主动留下看护两个女生，王可还不知道路笙现在住哪儿，按了下她的手机，有密码，问沈嘉毅：“怎么办啊？”
“等一会儿吧，看一会儿能清醒点不。”沈嘉毅镇定说。
王可留下一起等，气氛突然有些许尴尬，她拿起杯子喝了口酒，压压神儿。
“你也别喝了，要不我得背两个，有点困难。”沈嘉毅打趣王可。
王可不自在的放下了酒杯，脸红红的。
等了五分钟，路笙在王可的连番摇晃和叫喊声中缓慢坐起来，“我睡着了吗？”她耷拉着脑袋问。
“该醒了，走吧。”王可说。
路笙“哦”了声，一起身，身体完全不受控，胯骨撞在旁边的椅子上，猛地蹲下。
“呜——好痛……”她捂住胯，一时动弹不得，顺势着，胸腔里涌出一阵恶心。
“你是谁呀？”王可仰着脸，看着大步走到他们面前的男生。
许明屿停在路笙跟前，低着头看她。
路笙微睁眼睛，运动鞋有点眼熟。
“你谁呀？”她也问，声调拐着弯儿。
沈嘉毅走到王可前面，若有所思的看着许明屿，问：“你是，许明屿？”
许明屿点下头。
王可：“你认识？”
“嗯，枫扬的名人嘛。”沈嘉毅看着他，眉眼放光，“你好，我在竞赛名单上见过你的照片。”
“你好，我送她回家。”许明屿说。
路笙半眯着眼，手指戳了戳许明屿的鞋，一下，两下，嘴里含糊咕哝：“许明屿，是你吗？”
沈嘉毅拉着王可走了。
路笙在枫扬，许明屿也是枫扬的，想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有眼力见，王可可担心坏了，拽着自己的胳膊不走，“那人谁啊你就把路笙丢下，万一不是好人呢？”
两个人停在门口，沈嘉毅呼呼气，有点儿闷，“刚不是说了吗，枫扬高中的名人。”
“名人就一定是好人？”王可说着就往烧烤店拐，直奔刚才的位置，沈嘉毅拦都拦不住。
然后，她就看到，许明屿屈膝蹲着，路笙也蹲着，两条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丸子头蹭着他的脸，喊他：“许明屿，你来接我了……”
沈嘉毅站她后面，也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又把王可给拉走了。
许明屿揉了把头发，“嗯，我来接你。”
路笙仰着脖子，有点儿想吐，倏地松开手，捂住自己的嘴。
原来喝酒是这种感觉，头晕的像发高烧，四肢无力，抬也抬不起来。
她捂了会儿嘴，看着许明屿的运动鞋，仿佛失忆了，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戳：“许明屿，你是许明屿吗？”
许明屿含笑：“戳烂了要赔的。”
“许明屿才不会让我赔。”
“……”
“他才没你小气。”
“……”
店员见这桌儿的人都走了，就过来收拾桌子，一走近，两个蹲着的人。
“诶哥们儿，吃好了吗？”店员匆忙说。
这会儿吃宵夜的人陆续往里进，得赶紧收拾迎下一桌。
许明屿架着路笙两只胳膊，把人扶起来，路笙不受控的仰了下头，脸蛋通红，眸里含光，呼吸微重。
是许明屿，她眨眨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抖。
“先出去。”许明屿扶着她的肩膀，将人带出了烧烤店。
路笙出了门就朝路边蹲下，摇摇头：“让我缓缓。”
她人生中第一次喝酒，完全摸不着头脑，明明才喝了两杯而已，王可也喝了两杯，一点事儿都没，上次许明屿喝了六瓶都没见他晕。
怎么自己就这样了？
路灯下，来烧烤店吃饭的人一个个路过他们朝屋里走去，许明屿被路人异样的眼光灼的耳根发热，点了下路笙的头，“起的来吗？”
门口站着抽烟的大哥已经看他们好一会儿了，笑着问：“第一次谈恋爱吧？”
看他是学生的年纪，有点调侃的意味。
“不是。”许明屿冷淡的吐出两个字。
大哥灭了烟头，倚在墙上，又看了他两眼。
“有经验还这样？”
许明屿看他：？？？
“看什么看，背回去呀！”大哥无语喊道。
这条小吃街路很窄，人们一般习惯走到前面的大路上再打车，不足300米，背起来也容易。
路笙蹲着，抱着自己，闷着头一动不动，突然呕了声。
抽烟的大哥见形势不对，赶紧进了店。
许明屿蹲在她面前，见她双手捂着嘴，囫囵着眼睛，突然瞪得贼圆。
下一秒，又蔫儿了，继续把脸埋起来。
“想吐？”
路笙摇摇脑袋。
在他面前吐太丢人了，她不能吐，打死都不吐。
“别憋着，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路笙动动脑袋露出半张脸，喃喃自语：“你很懂耶。”
……
“你经常喝酒吗？”
“偶尔。”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太难受了。” 路笙沮丧着呜咽了声，顿了下，又说：“你也别喝了，好么？”
她有气无力，声音软的像棉花。
许明屿俯身揉揉她的头，“好。”
“那你发个誓。”
“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