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周六一整天，路笙都没出保姆房的门，到了晚上，吃完晚饭提着自己的零食面包去喂流浪猫了，她已经一周没过来了。
“不好意思哦，最近手头有点紧，没钱给你们买肉吃了。”
路笙一过去，几个小猫儿就凑上去，吃面包屑吃的津津有味，一点儿都不嫌弃。
许明屿去了外婆家，路笙自觉今晚不用补习了，也没做准备，但喂猫喂到一半，他发来微信：给你出了道题，做做看。
这是要抽查啊？
路笙虽然不带怕的，但还她还没喂完猫，就回他：我这会儿没空，等下回去写吧。
57：出去玩了？
笙笙：嗯。
57：十点了，还在外面玩儿？
笙笙：10点怎么了？福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57：你要什么夜生活？
笙笙：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要。好了好了，我没出去玩儿，在小区喂流浪猫呢，你们小区好多流浪猫，你见过吗？
57：没有，不过在家见过一只。
笙笙：那你千万别被它抓了，过敏可难受了，我小时候吃驴肉过敏，浑身长大疙瘩，难受好几天，后来我爸带我去医院打了一针才下去。
这事儿许明屿知道，徐丹跟他说过，那时候，他还没碰过猫，也不知道过敏是个什么滋味，后面玩儿猫过敏，去医院打针，他就想到，那个小姑娘，也因为过敏去过医院。
许明屿突然打来视频电话。
路笙像摸了烫手山芋，捏住手机边边，把手机往外举。
这怎么接？
要接吗？
她捋了捋额前乱遭的刘海，走到旁边的路灯下。
接还是不接呀！
急死了！
没事儿打什么视频呀……
俩人还没打过，她好紧张。
“嗨！”她点了接听键，露出一只手，视屏屏幕对着未知名的某一片地面。
许明屿开的是外置摄像头，对着街道，场面古香古色，灯火穿街。
路笙一眼被吸引，问：“你在哪儿呀？好漂亮啊。”
许明屿：“给我看看你周围的环境。”
路笙举着手机转了一圈，半个身体在视频里闪来闪去，“就是小区里啊，不是跟你说了吗？”
“嗯。”许明屿应了声。
路笙往路灯下一蹲，露出个肩膀头子。
“我在安州，我外婆家是这儿的，给你看看夜景。”许明屿拿着手机开始慢慢转动，视频里出现一条河，河对岸彩灯如簇，灯火绕着青山。视频转了半圈，移到他这边的时候，变成了斑斑点点，整个街道的夜色蓦然静谧下来。
他一边转换角度，一边介绍：“对面是开发完整的商业街，这边是古城的住宅区，所以安静些。”
安州是紧挨着福城的一个城市，也是全国有名的旅游城市，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古镇。以前路笙没问过，徐丹也没跟她提起过，今天才知道，许明屿外婆家居然在安州。
虽然离福城很近，但她从来没去过，不由得好奇。
“前面那个八角楼好漂亮啊。”
许明屿随即朝着那个八角楼走去，不过八角楼在河对岸，那边是商业区，人偏多，他也很少去，就站在桥上举着手机给她看，顺便看转了圈给她看周围的风景，河两岸有很多酒吧，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
路笙看的认真，听的也认真，旁边传来几声猫叫，她才偏了偏眼睛。
刚才放的面包被吃完了，这群小家伙又来要了。
她把手机竖立在路灯灯柱上，对许明屿说：“你等我一下。”
路笙把剩下的面包全部撕成碎片，摊在塑料袋上，小猫儿闻着味儿全过来了。
许明屿隔着屏幕静静看她喂猫，终于看到小人儿完整的出现在手机里，然后背身抵在桥上，淡淡笑着。
晚风吹过，传来河岸两侧青草的味道，他盯着手机，地上的面包屑很快被洗劫一空，一群猫围着路笙转圈，还想吃。
“仓库里的鱼罐头，你可以拿来喂它们。”
“那是吐司的。”路笙低着头努努嘴。
“又不是没喂过。”
……
路笙忽的偏头，一张小脸，覆着朦朦胧胧的月色，出现在手机里。
许明屿随手就截了个屏，她眼睛瞪得贼大，问：“你说什么？”
许明屿将手机对准那栋八角楼，说：“你不是拿去喂过好多次？”
“……”
路笙往旁边退了退，僵在那儿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都没再出境，手机一直立在灯柱上，先是蹲着，后面坐在路沿儿上，手机对着那群猫，过了会儿，猫也走了，手机就对着一棵栾树。
而许明屿，走转了好几个地方，过桥带着她看了古城的几个著名景点。
路笙将下半张脸埋进胳膊里，跟着许明屿的介绍，只是简单“嗯”的着。
“路笙。”
“嗯。”
“出来吧。”
“……”
“生气了？”
“你骗人！”路笙赌气说。
许明屿忍不住笑问：“我怎么骗你了？”
“你早就知道那些罐头是我拿走的。”
“一开始不知道。”
“那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装不知道？”
“我没装啊，你又没问。”
“……”
“出来，让我看看你。”
“不要。”
“还不给看？”许明屿的嘴巴贴住手机，轻声问。
“视频电话显人丑。”路笙搪塞。
许明屿淡淡的笑了声：“那你看看我？”
“……”
“我不怕丑。”
……
路笙心里咯噔一下，悄摸盯着手机屏幕，心想，你也不丑。
何止不丑，您可是枫扬唯二之一的少女杀手，迷倒众生之存在……进枫扬一个多月来，她几次目睹许明屿和于为然是如何挑动全校女生神经的。
“怎么不说话了？”许明屿问。
路笙正沉浸在幻想泡泡中，含糊的回应：“没事，那个，我得回家了，先挂了。”
许明屿：“喂。”
她真挂了。
许明屿无奈的站在八角楼前的油柏路上，又气又笑，返回桥上看了会儿风景，便回了外婆家。
外婆正坐在院自己看她种的那些牵牛花，旁边坐着照顾她的阿姨，许明屿在外婆另一边坐下，偏头对她笑了笑，摇晃着椅子寻自在。
一山，一水，一院，这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些年过去了，永远待不腻。
路笙回到保姆房，开始做刚才许明屿给她出的那道大题，题有点难，她又心神恍惚，二十分钟才解完，然后拍了张答案的照片发给许明屿。
许明屿迅速看完，给她发微信：再来一题。
路笙：写的不对吗？
57：我得看你的解题过程，思路和题速练的怎么样了。
然后给她又发过来一题，下一秒打来微信视频。
路笙手一激灵，赶紧按静音键，插上耳机，接通小声说：“你等会儿我。”
然后，她把手机竖在墙上，墙与桌子挨着，这个方向，许明屿刚好看到她的床头，枕头上放着一只毛绒熊。
那是路笙几年前收到的生日礼物，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抱着，质量好，大小合适，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就一直没换过。
许明屿盯着那只熊，眼皮飞速眨了几下，
路笙这时走过来坐下，拿起手机，贴住脸小声说：“开始吧。”
然后把手机用之前准备好的夹子夹好，将视频对准桌子上的白纸，开始写解题过程。
可能因为许明屿在监督，她有点紧张，但也不敢再分神儿，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写完了，然后把纸摊平，看了看手机屏幕，很清晰。
许明屿为了方便看，手机一直倒着放的，边看边随口问：“这题比上道难，怎么刚才用那么久？”
路笙带着耳机听他讲话，听罢在纸上写：刚才先去洗漱了。
许明屿说：“还以为你躲起来哭呢。”
……
路笙写：我为什么要哭？
许明屿说：“刚才感觉挺委屈的。”
路笙写：你感觉错了。
许明屿说：那还生气吗？
路笙拧着眉不耐烦的写：你认真看！！！
许明屿悠悠笑着：行。
半分钟后，他开始指出问题：“这儿，换个公式，省略掉三个步骤。”说着，将手机对准自己写好的答案给路笙看。
“看的懂吗？”
路笙点点头。
“路笙？”
“看的懂”她一不小心说出话，下意识赶紧捂嘴巴，在纸上写到：看的懂。
许明屿哭笑不得，用笔把他写的步骤扩充了一下，讲明白每一步，然后说：“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解题思路，后面才学到，到时候再跟你说。”
路笙动动笔：后面才学到的，你现在怎么知道？
许明屿把笔往桌子上一丢，“这都不知道的话，怎么参加竞赛？”
好吧。
她在纸上写：您真厉害。
许明屿看着这四个字低低笑着，摇摇头。
接着，路笙又写：文科也记得复习一下哟，你偏科挺严重的。
不出问题的话，他应该会被保送，不需要参加高考，许明屿不爱背东西，以前政史课他只听讲，课下不怎么看书，考前也懒得背，分数自然不高……虽然这几天一直在背。
“叮铃。”
路笙微信提示音响了下。
许明屿看了眼时间，11点57分。
路笙点开：“孙尧？”她说。
许明屿：……
路笙点开孙尧的微信：路笙，明天我生日，你有空吗？晚上一起聚聚，我请了好几个人，都是咱们班的。
路笙敲字回复：好啊，明天几点？
孙尧：晚上七点半，我把地址发给你。
路笙：好的。
孙尧：你干嘛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路笙：做会儿数学题。
孙尧：这么努力，需要我帮忙吗？
路笙：不用不用，哈哈，这不要月考了么，我偏科严重，你也知道。
孙尧：哈哈，加油，争取考到全班前三，高二可以免学费。
路笙：悬。
孙尧：这么没自信呀……
路笙顿了下，发过一个笑嘻嘻的表情。
两个人又客气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路笙正准备退出与孙尧的对话框，许明屿已经把视频挂了。
……
这是等的不耐烦了么？她怀着一丝丝歉意给他发去微信：同桌？
许明屿没理她。
路笙发了一个表情表：人呢？
许明屿也没理。
过了会儿，又发：我有道题不会。
57这次秒回：？
路笙发过去一个表情包：龇牙咧嘴讨喜卖乖大笑的表情。
57：这道题？
路笙趁机问他：你怎么挂了？
57：手机烫
笙笙：刚才是我同学给我发微信。
57：哦，那你们聊吧。
笙笙：聊完了。
57：那个姓孙的？
笙笙：人家叫孙尧，初中我们班常年第一名，枫扬进班的时候也是第一。
我他妈知道。
许明屿几乎不骂脏话，他是在心里骂的。
57：第一名，中考多少分啊？
笙笙：689，就扣了11分，牛吧？
57：挺牛的，你跟人家好好学学，没事多联系，多请教。
路笙抱着手机分析他这句话，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占他时间了？每次补习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把所有不会的一股脑全问完，许明屿晚上的时间全用在给她补习了。
她犹豫下，回他：行，我知道了。
许明：……
路笙：你现在要睡了吗？
那边停了几秒，发过来：睡不睡都行。
路笙弯弯嘴角，回他：那你早点休息吧，辛苦了，晚安。
许明屿：……
路笙说了晚安后，就抱着毛绒熊去睡了。
这一晚，许明屿做了个梦，梦到她和孙尧聊了一整晚的微信，而他，被噩梦缠身，怎么都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