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为了表达对李植的歉意，晚饭时候，路笙给他买了一杯奶茶，在打饭前送了过去。
李植爽快的收下奶茶，往桌子上一放，开始撕吸管包装纸，“屿哥刚才还说呢，这比赛要求还挺严，不能交白卷，还不让提前走，我可不想去。”说着，他把吸管插进去，跐溜吸了一口。
路笙错愕的看了眼许明屿，他是这样说的？
她没多解释，问许明屿要不要喝奶茶，喝的话她再去买一杯，许明屿看着那一大桶奶茶摇了摇头。
路笙和过小雨送完奶茶便去排队买饭了，她们来的时候约好了要吃龙须砂锅面，路笙给过小雨讲着作文比赛是怎么从李植换成许明屿的，但过小雨一路上一言不发，路笙扭头，看到她脸色不大好。
“小雨，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
过小雨摇摇头，“我来那个了，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路笙恍然大悟，“哦，你第几天啊？我头两天都可难受了。”
过小雨比了个“1”，小声说：“我还好，不稳定，有时候第一天难受，有时候第二天。”
“那你先去坐，我去排队。”路笙轻轻推她。
过小雨犹豫了下，有些纠结，最终说：“路笙，我没胃口，不想吃了。”
“行，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路笙没劝她，她来例假时也不爱吃饭，还想吃点儿甜的。
想到这儿，她提醒过小雨：“小雨你要不要买个面包带回去，万一饿了填填肚子。”
过小雨摇摇头走了。
路笙端着砂锅面，找了张桌子坐下，李植眼尖，远远看到她，大声喊她过去。
她假装没听见，想赶紧吃完走人，但李植没完没了的喊了她好几声，路过的人都在朝她这个方向看，就只好端着砂锅，饶过好几排桌子，走到三个男生的桌子坐下。
想想挺神奇的，现在和这三个人熟到已经可以坐一起吃饭都不觉得尴尬了，当然，其中有个人，她依旧讨厌。
路笙坐在许明屿旁边安安静的吃着龙须面，听李植巴拉巴拉的吹喇叭。
许明屿给她开了一瓶矿泉水，面太辣了，路笙很自然地拿起喝了一小口，一抬眼，于为然眼神冷漠地盯着她。
“看什么？”她没好气。
“你同伴呢？”于为然冒不腾的问。
“不舒服，回琴房了。”路笙低着头搅面。
于为然没再问什么，起身把椅子往后一踢，离开了餐桌。
“喂，去哪儿啊？”李植喊他。
于为然没理，走进正对面那家卖快餐的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纸质包装袋，从桌子上取了手机，离开了餐厅。
“这玩意儿在美国还没吃腻？”李植抱着奶茶嘲讽他。
等他走远，李植望着他那颗无情的后脑勺，摇摇头：“然哥太惨了，在餐厅吃顿饭都不能自在。”
“你什么意思？”路笙抬头瞪他，以为李植在说她，她坐这儿让于为然感到不自在了。
“不是，我没说你小奶包……”
“你再叫！”路笙腰板一挺，冲他喊道。
“不是，我……”
李植懵逼的看了眼许明屿。
许明屿手指摸着汽水杯打圈儿，嗓底传出一声浅笑。
路笙匆匆吃完面，退了碗，回了教室。
到教室后，看到过小雨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臂窝里。
路笙担心着走到她面前，俯身轻轻叫了声“小雨。”
过小雨猛地坐起来，吓路笙一跳。
“你没去琴房？”
“嗯。”
“小雨，你要不请个假回家吧？”路笙劝她。
“不用……”过小雨神思不镇的摇摇头，怔了几秒，开始收拾东西，急促道：“路笙，我去琴房了，晚上我就直接去阶梯教室了，咱们在门口汇合。”
“那好。”
第一节课下后，路笙带着许明屿去找阶梯教室，她是第一次去，但路线早就摸好了，甚至还抄了近路。
许明屿跟在她身后，多饶了两个弯儿，也不告诉她，可以的话，他还想再绕一次。
到了阶梯门口，过小雨已经在等了，路笙挽住她的胳膊，问她肚子还疼不疼，声音很小，许明屿似有察觉，他不便听女生的悄悄话，先一步进了教室。
“你吃点儿东西没？”路笙又问。
过小雨点点头：“在琴房吃过了。”
她去琴房那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儿，路笙随口问她吃了什么。
“吃了块披萨，还有一个蛋挞。”
“哦，那就好。”
过小雨没有告诉路笙，披萨和蛋挞是于为然带给她的，她在音乐班的那些糟心的事儿，她也从没说过。
路笙漂亮可爱，学习好，像个小太阳，永远使不完的韧劲儿，有自己的努力目标。
可她呢，每天浑浑噩噩，在做什么？
她掐着手指，跟在路笙后面，走下台阶。
许明屿找了个中间排的位置，他坐最外面，留了里面两个。
两个人刚进去坐下。
“路笙？”身后传来响亮的一嗓。
她扭头一看，“孙尧？”
许明屿跟着偏了下眸，孙尧走下台阶，越过他，在他正前方坐下。
“早就听王可说你也在枫扬，开学这么久了才碰到，你最近咋样啊？”孙尧坐好，扭着头和路笙说话。
路笙轻挑一下嘴角：“我就那样，你在几班啊？”
就那样？
旁边的人眼风扫过来，丝毫不避讳周围的人。
孙尧当人认识许明屿的脸，但他直接看着路笙淡淡说：“十班，你呢？”
“我二班。”路笙下巴抵着本书，微微晃着。
“哦，那在四楼，我在一楼。”孙尧的余光里，许明屿收回了看路笙的视线，他又接着聊：“听说你搬家了？”
“嗯。”
“离咱们那儿远吗？”
“有点儿远。”路笙简单说，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孙尧若有思索的点点头，“难怪最近都碰不到你，搬家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上次咱俩一起去图书馆借的书，我还等着跟着你一块儿去还呢…”
“我那本已经还过了。”路笙说。
她之前的家，和孙尧家小区住对面，俩人小学同一个学校，初中同一个班，但他们从幼儿园就认识，因为住那块儿的小孩儿都去同一个游乐场玩儿。
包括孙尧说的图书馆，就在家附近。
许明屿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个人寒暄。
就那样？咱们那儿？
哼。
这场作文比赛，他是一个字都不想写了。
路笙继续说：“你中考考咱们学校第一，枫扬进班应该也是第一吧？”
孙尧挑眉“嗯”了声，说：“发挥失常了，数学扣了一分，你呢，数学考多少？不会又没到100吧？”
他语气很随意，张口就来，路笙回他也快：“当然上100了，你怎么老瞧不起人啊！”
她语气也很随意，许明屿听着烦，闭上了眼。
这破比赛还不开始，两个人没完没了的聊。
跟孙尧一同来参加比赛的是两个女生，其中坐在路笙前面的那个一直扭着头听他们讲话，并且一直看着手机跟许明屿对比。
等她与孙尧说完话，那女生才开口：“同学，你是许明屿对吧？”
许明屿早就眯上了眼，装没听见。
路笙最怕尴尬，替他回答：“他是许明屿。”
……
女生戳戳一旁的同伴，小声说：“真是许明屿耶！”，她紧张的声音都在打颤，手捂着心口，仰着脸，前后两排近在咫尺，却被她凹出一副遥遥相往的距离感。
“许同学，能加个微信吗？”女生问。
许明屿耐不住被人磨，睁开眼，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不加。”
路笙低头开始检查水笔头儿好不好使。
要是自己被当面泼一头冷水，一定羞死了，谁知道女生当即写下自己的微信号，伸手递过来，大方说：“这是我的微信号，你想加我的时候再加。”
许明屿垂眸看了眼那张纸，眸光偏到别处，不再多所看一眼。
女生丝毫不尴尬，偷摸把字条压进他带的那本书下。
只是，她刚扭过去身，许明屿就抽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路笙余光里看着这一切，顿然觉得他今天对人的态度过于冷漠了。
她漫无目的的检查了好几遍笔头，孙尧突然又扭过头，举着手机对路笙说，“路笙，我换了一个手机号，发你微信上了，记得存一下。”
“哦。”路笙慌忙应答，微信两个字听得她心里一阵发怵，不由得看了眼许明屿，许明屿眼皮不眨的看着孙尧，平淡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凶厉。
-
作文比赛在稀稀疏疏的聊天中进行到最后。
第三节晚自习一开始，陆续有人交卷离开，阶梯教室的秩序逐渐维持不下去，只有一个老师看着，溜之大吉的人不在少数。
作文题目是有关远方的，她写的很顺，一千字，40分钟完成。过小雨闷头写到快交卷，许明屿全程翻书看，一个字没写。
孙尧交完卷子，特意回倒座位，跟路笙说了声再见才走，他不是不认识许明屿，只是自信的认为，自己并不比这位数学天才差，尤其是他旁边坐着路笙，他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路笙等过小雨写完，和她一块儿交了卷子，他们三个几乎是最后走的，离开阶梯教室后，过小雨去了琴房，她要等到放学才有校车。
路笙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头也不扭的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写？”
“不想写。”
“那为什么还要答应来？”
“来之前不知道不想写。”
许明屿盯着她的后脑勺，他有点气，刚才还和别人嘻嘻哈哈聊天，现在跟他说句话都不带看一眼的。
路笙不想跟他致气，转过身，淡淡的目光，又问：“还有一会儿下晚自习，你回家吗？”
“你在我家住着，是不是挺难受的？”许明屿突然反问她。
路笙的眼角抽了一下，怔怔的望着他，他的眼睛也有点红，这句话，像憋足了劲儿说出来的。
“你误会了。”
“我看就是。”
她跟孙尧说“就那样”时，脸上明明挂着无奈，好像他这些天所有的努力，被她当场搅碎。
“我先回教室了，书包还在教室呢。”路笙低声说。
许明屿哼了声，“是啊，书包还在教室，手机也在，还得回去存手机号呢。”
他的气来的莫名其妙，从作文比赛开始前，她就发现了，两节课下来，他一个字不写，一句话不说，明目张胆的翻书看到交卷走人，路笙心里也火。
她跟老师保证过，许明屿一定会好好写的。
路笙沉默了片刻，垂下眸，眼睛几乎低到了泥土里，略带哽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我现在没觉得住你家很难受……我只是，只是有点儿想我爸了，我妈不让我跟他联系……”
她说不下去了。
爸爸现在在哪儿，到底有没有出国，是不是跟妈妈离婚了，她完全不知道。
许明屿手里攥着书，眼睛沉沉的望着她，一把将人捞过去抱住。
他太想抱抱她了，以前总是忍着，怕不礼貌，怕吓到她，但他觉得路笙现在需要有个人抱住她，这个人只能是他，必须是他。
她的开心，脆弱，幸福与否，他都要管。
“许明屿你干嘛！”路笙眨眨眼，脑子一片空白。
她像被点了穴的小猫儿，身体是软的，神经却绷的厉害，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你爸身份证号多少？我帮你找。”许明屿按着她的头，脸轻轻蹭她的发，那么柔软，被风拂着，有淡淡的花香味。
“你，你怎么找？”她的挣扎无效。
“有的是办法。”许明屿声音沉沉，呼吸变重变烫，路笙感觉他在咬自己的耳朵，她在他肩上胡乱摆着脑袋，错开位置。
“放开呀，有监控，被抓住就死定了！”
她想到过小雨的话，不要惹这些为学校贡献着金钱的富家公子，到时后惨的还是自己。
她可不想被退学。
许明屿闷头的笑了声，手上松开点，语气却是硬气的，“抓住你就出名了。”
“你讲点儿道理！”
“你耍我的时候讲道理了吗？”
他真是记仇，还记着微信那事儿的仇，路笙被他说的一阵羞，可他们不能再这样抱着了，于是，她踢了他一脚，狠狠地一大脚。
她没踢过人，不会控制力度，许明屿几乎一秒松手，弯腰捂住膝盖，闷声喘着气。
“谁，谁叫你不放手……很疼吗？”路笙退后一步，怯怯地，腰有一下没一下的弯着去看他。
许明屿没起身，她就拢着校裙蹲下。
夜色明亮，繁星璀璨，少年的吐息扩散在整片寂静的校园里，他盯着地上哑然的女孩儿，笑的放肆，“路笙同学，我给你记着账呢。”
上次咬他，这次踢他，他却不能碰她一下。
他得换种方式要回来，从她身上。
迟早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