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吓哭了
阿辞兴致勃勃地看她穿着女装,“你这般模样,还真像……个小娘子。”
陈曣道:“敢同我开这样的玩笑,显见的我这个亡国太子没什么地位了。”
“开玩笑的,阿曣。”阿辞坐在她身边摇摇她,“闹着玩儿的。”
“嗯。”陈曣摸摸她的脑袋,“跟你玩闹呢,早些休息罢,明日你怕是还得去他那儿当值呢。”
“好,我睡榻,你睡床。”
“别,哪有让女孩子睡榻上的,快去睡床上,明日可有你忙的。”
烛火吹灭后,屋内陷入黑暗。
脑袋和面颊还隐隐作痛。
她心中有气怒,捂着心口小铜镜。
荒野外。
两个潮意正站在前面,其后的女人手脚带着镣铐,因时间已久,手腕脚腕已青紫红肿,跟随其后的是一个少年,还有一些仆婢。
大约是队伍太慢了,最后的差役开始用鞭子抽人,且直直朝着为首的女人抽去。
“阿娘!”少年呼喊,挡住鞭子,那鞭子抽到了他面上,将他脸颊打得裂开。
“锦奴!”
“殿下!”众仆婢纷纷挡在二人面前,对骂。
差役们有所忌惮,臭骂几句,便不再搭理。
眼见夜色渐深,大家开始歇息,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女人被一群衙役拖到了草丛中。
“你们找死!”萧皇后猛地踢翻两人,与那些差役打斗起来,但因手脚被束缚,她很快被制服。
“娘娘!”仆婢中被惊醒的人怒,齐齐奔到路边。
“放开我阿娘!你们敢对我阿娘不敬!”少年怒斥。
一个差役冷笑,抽出刀,砍伤几个冲撞的仆婢,少年瑟缩一下,眼睛赤红,“尔敢!”
“太子是吗?”那人一脚将人踢倒,“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他踩着少年的脸。
“且看我敢不敢?”他笑的放浪,“梁国的公主,当今的皇后,我们哥几个今日便尝尝她的滋味,哈哈哈!”
“你敢!”少年大喝,“放开我,放开我!”
他嘶喊一声,欲要挣扎却被那人死死压住,差役低下头,“好好看着我们怎么玩弄你娘,我的乖儿!”
“我诛你,我诛你!”
“诛我?你若有本事便诛自己亲爹罢,这可是他下的命令!”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敢!”萧皇后在嘶喊。
“娘——”少年贴在地上,口中尽是绝望与悲愤。
陈曣看到此,心中怒火已然压不住。
她猛然跃入梦境,提刀冲那些人砍去。
三两下便将他们头颅砍在地上,对着倒下的尸体使劲儿砍使劲砍,满面血迹。
“你是谁?”
她回头,看到一个成年的,高大的萧德彰。
他一身白日里穿的玄袍,眸子冰冷赤红,一手攥着刀。
场景忽变,那些差役再次出现,此前的景象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他提着刀冲向那差役,用极为凶残的手段将他们虐杀,如同当初陈宫大殿前一般。
萧德彰擦去面上的血渍,似是才看到她,眯了迷眸子,“你是谁?你是陈叔钰派来杀我们母子的?!”
她转身要跑,他陡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陈曣心惊微微一惊,他竟然能控制梦境中的自己,瞬间移动。
“你到底是谁?”他手中的刀赫然架在她的脖子上,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你为何频频入我梦中?”
此刻的他正如白天的他,敏锐凌厉。
场景再变,他身上的衣着变为战袍,面容亦变得十分年轻。
他眼中有惊恐,还有一丝退缩,周围都是尸体,他抑制不住地发颤,后退。
“你是谁?”他抬眸。
她看到自己也在这个梦境中,就站立在不远处。
他的梦开始混乱,显然他在回忆往日梦中的她,场景一次一次变化,每个场景出现的她皆是一身黑袍。
梦与梦重叠,直到梦境逐渐清晰,只剩单一梦境。
然而这个梦却是一个新梦。
太极宫内的温泉池边。
帐子忽起忽落,他正将一人抵在池边,怀中女子挣扎不止,“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你?行,他死我便放过你!”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池水一侧还有一人,不正是昨晚被他扯进水池的她吗?
好啊,开始梦到昨晚上的事儿了!梦里居然想让她死,这个二狗子!
“萧德彰,你同那些欺辱你母亲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勃然大怒,下一刻,他怀中的人已换成她的脸,正被他掐住脖子。
“陈曣,朕要你们生不如死!朕要你们生不如死!”他一字一句吐出狠话。
下一刻他猛地咬住她的肩膀,听着尖叫声,他越发嗜血,开始饮啜脖间喷射出的血迹。
她伏在一边吐了。
变态,这人真的是变态,上一刻,她还在同情这个人,但这一刻她只觉得他畏惧。
她再次跃入画面,扭头,“锦奴?”
萧德彰猛然停住,低头,眼中闪过惊惧,声音颤抖,“阿娘?……阿娘?”
他丢开手中的人,开始后退,不敢置信,“阿娘?”
对面的女人脖颈间的血不停往下流淌,一直将池水染红,染成鲜红。
“锦奴,你杀娘,你杀娘……”
她的面容越来越白,整个人沉入水中。
“阿娘!”萧德彰大喝一声。
陈曣看着眼前的黑暗,心知他应已醒,拿出心口的小铜镜。
寝宫内。
龙床上的男人大喝一声坐起,他呼吸急促,额头冷汗淋漓。
“陛下?”外面有人扬声问道。
“滚!”
他捂着心口,面上湿润一片,蜷起腿,靠在床头。
很快,空荡的寝宫内传出低泣声,那声音捂在被子中,带着绝望的呜咽之意。
陈曣忍不住伸出手,摸摸铜镜。
喂,别哭了,大不了下次不吓你了。
不过谁叫你欺负阿辞的……
次日天未亮。
阿辞早早起来去萧德彰门口等候,却见众太监全都守在一侧。
“廖公公?陛下还未起身?”
“嘘!小点声儿。”廖公公一叹,“昨夜陛下未睡好,已命老奴传话众臣,今日早朝不再举行。”
阿辞点头,“原来如此。”
廖公公欲言又止,扫了眼阿辞,“陈公子昨夜歇在太极宫,怎的不见他来?”
“阿曣昨夜又昏厥过去,”她靠近廖公公身边,“多亏陛下赐了太医,陛下到底还是重情的。”
廖公公对此不大信服,不过想到那位几次三番冲撞陛下,陛下最后还是饶过他,也不便再说什么。
萧德彰靠在椅子上,衣服松松垮垮,直到日头高升,他扬声命人进来。
廖公公赶紧进去,“陛下?”
“那些人呢?将人带来。”
“是,陛下。在太极宫?”
“嗯。”
阳光打在他面上,一半明,一般暗。
陈曣是被太极宫中的惨叫声吓醒的。
太极宫庭前。
萧德彰斜靠在椅上,一身玄袍。
阳光打在他面上,那立体的五官此刻显得有些慵懒,他如同一个眯眼的豹子,收敛了所有的攻击性。
侍卫在杖打四人,那四人皆穿着平民服饰,大约四十上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惨呼声未停,很快他们臀上便见了血。
廖公公挥手,让其余持刀之人上前。
那些人抽出刀猛地举起,一道声音骤然传来,“等一下!”
萧德彰侧头望去,看到一张红肿又狼狈的面,她站在一棵树后,额头上还包着纱布。
廖公公瞅了眼萧德彰,低声道,“陛下?”
“你们都是死人?!”萧德彰挤出几个字。
阿辞目露忧虑,冲不远处的陈曣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她眼中闪过迟疑,跑过来,看看庭中人,又看看萧德彰,跪下道:“昨日冲撞陛下,小人特来向陛下请罪。”
萧德彰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等她继续。
“还请陛下给小人一个机会,替陛下处置他们!”
“太子?可是太子殿下?殿下,救命,殿下,求求殿下,救我们一命。”
有几个朝她爬来。
“别动!”一侧侍卫怒喝。
“求太子殿下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萧德彰抬起她的下颌,“陈曣,跟我玩儿花招是吗?”
“并非,我是想……啊!”她被扼住脖子,被拉近。
二人呼吸交缠,她微微瑟缩,看到她眸中的惧怕他嘴角一勾,侧头靠近。
感觉她越来越惊恐,他笑容愈深,“还不动手。”
“动手!”廖公公挥手。
惨叫声传来,她猛地被扭过身子,虐杀的场面一瞬间落入她眸中。
“敢闭一下眼,朕便诛李家所有人。”
惨叫声不断,鲜血溅湿地面,也溅在那些人的衣袍上。
日上中天,阳光照在人的面上有些发痒。
惨叫声响彻整个太极宫,这一日血色再次填满她眸子。
水一盆一盆泼在地上,宫人来来回回,不过半刻钟便将地面的血迹清理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中便只剩下陈曣和萧德彰。
她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软在地上勉力强撑。
他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脸,随意又散漫,像是逗弄一个宠物。
阳光明明照在身上,却让人觉得有些阴森的冷。
他布满伤疤的手勾弄着她的下巴上,最后手掌落到她头上,“褚辞说当初攻打齐国是你出的主意?嗯?不说话?”
“是。”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么烂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愚钝之人,总是能想出各种烂主意。”她淡淡道。
“转过来。”他说。
“不转过来,是想看朕诛李家人?”
她转过身,跪在他脚边,咬唇隐忍。
“数年前,也是你命人来救我,你如何知道我下落?又如何知晓我有难?”
“无意中得知。”
他猛地抬起她的下颌,“你在我身边安插人手?”
“陛下觉得是谁?”她眸子嘲讽地看着他。
他眼中闪过风暴,捏着她的力度很重。
他低下头凑近,她下意识地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