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病暴君
“你不是对这种事很在行,如今又躲什么?”他带着一丝嘲讽。
她忍不住撇开头却又被他拧回来,躲开又被拧回。
她嗤之以鼻,挑眉道:“你想让我亲你?行,来。”
说着朝他唇上凑去,本以为他会如往常一般闪躲,却不料他只是凉薄地瞅着她。
她讥笑。
他猛地将她提起安置在他腿上,她大叫一声,挣扎不脱被他按在怀里。
“你做什么?放开!”她吓了一跳赶紧挣扎。
眼看他靠近,她赶紧抱住自己的后颈,绝不让他再靠近自己的脖子。
昨晚的梦她还没忘呢!
萧德彰扬唇,见她又恢复疯疯癫癫,摸摸她的脑袋,眼神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将她拨倒在地,如同掸去什么腌臜物。
听到她惨呼,他觉得有趣,伸脚踢她,“若是下次还敢这么放肆,当心你的脑袋。”
他视线擦过她头上的伤,冷漠离去。
神经病,暴君!有病!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视线扫过面前空地,垂下眸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真是……每次都能在她心软的时候。
她准备顶着脑袋上的白纱布去监栏院,却被廖公公拦住,“你要去何处?没有陛下吩咐,你岂敢自行离去?”
“回监栏院。”
“这个时候回监栏院?我瞧你也没什么大事,既如此,今日便当值罢。”
“在哪儿?”
“自是伺候陛下,等待陛下传召。”他上下瞟她一眼,颇为不满。
她捂着脑袋,一声轻呼,整个人身子摇了摇,朝廖公公身上倒去。
“哎,你!你你你!你这是……”廖公公赶紧将人扶住。
她气若游丝道:“廖公公,我有些犯恶心。”
“恶心?”
“脑震荡了这是。”
“脑什么?”
“头部受损,晕眩,呕吐,昏厥……”
“你站好!少给我来这套!”廖公公道。
谁料对方脑袋朝他胳膊上一杵,身子一抖直接闭了眼。
“哎!”廖公公喊了一声,见四下无人,拍了拍她的脸,“醒醒,哎呦喂,这……曣太子?曣太子?”
他一矮身子,将人扛在肩上,半路上两个料理花草的太监瞧见赶紧奔过来。
廖公公气喘吁吁道:“将人送到应华阁,叫那个阿辞去照顾她。”
“是。”
被抬到应华阁后,两个小太监摇了摇她,见人没动静,一人道道:“走了,别管了。”
见人离去,陈曣悄咪咪睁开双眼,太极宫还是晚点再去,免得讨嫌,她这儿还伤着呢。
她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子,最后睡过去。
一觉睡到傍晚。
阿辞将她唤醒,边给她换药边道:“这几日可不能沾水,你小心着些,正午那会儿你也太大胆了些,日后万万不可再激怒陛下。”
“我知道……”她垂着眸子道:“那几人的确可恨,甚至该杀!只是如此虐杀,只怕会放大他心中之恶,加上他大权在握,日后若是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又当如何?”
“这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阿辞给她脑袋上缠纱布,“廖公公让我这几日照看你,你说这是不是陛下之意?”
“他才不会如此好心。”
“我怎么瞧着,陛下待你有些不同……”阿辞语气有些犹豫,“上次你们……你与他可是亲兄弟……”
她知道阿辞的意思,当下便道:“唉,我是吓傻了。”
阿辞松了口气,“我就知道……阿曣……”她沉默一瞬:“今日那几人有些眼熟。”
陈曣没吭气。
“陛下为何杀他们?”
“许是有仇罢?”
“那你当初抓这几人又是为何?”
阿辞绑好纱布,又将药膏挖出来一小勺,抹在她面上,轻轻揉开,听着她嘶嘶叫,道:“你知道他们与今上有仇?”
“听陛下提到过。”
“那陛下为何当初不直接处决?看今上那手段,像是对当日陈国那些王公……”
她觑了眼陈曣面色,自知失言,赶紧吞下剩余的话,道:“过几日阿爹会来,你可有什么需要的?”
“有倒是有,只是得和褚大人单独说。”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嗯,很重要,不宜你们女子知道。”
阿辞没再多问。
门口有一人悄然离去。
用过晚膳,陈曣坐在窗边,眼看着天色渐暗,点亮烛火,拿出小铜镜。
烛火下,萧德彰看着手中密信,眼神变得深邃,他手上青筋暴起,眼中卷过风云。
放下密信,他去了西边小院。
赵统领听到宫门被敲响,扬声问,“何人?”
夜色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赵统领立刻打开门跪倒在地。
艳阳下。
一群差役押着一位中年人并其家属走在官道上,两边山峰陡峭,密林遍布。
才堪堪经过一处狭窄的弯道,突然从山上滚下巨石,褚大人骤然惊叫,“有滚石!快躲开!”
几个差役立刻朝着山道一侧跑去,褚家人惊慌四散,有的躲避不及,被巨石砸伤,有的压在巨石下,有的逃跑之际滚落官道跌下山崖,惨叫声连成片。
“时清!”一个妇人喊道!
“阿娘小心!”一个少年将妇人推开,巨石陡然砸到他胸口将人带下山崖。
“时清!”妇人撕心裂肺。
镜中景象忽然消弭反而映出两张脸,陈曣慌叫一声,吓得将铜镜甩出去!
“叮当!”一声脆响,铜镜跌落地面。
高大的男人拾起地上的铜镜,陈曣赶紧从榻上下来,一礼,“见过陛下。”
萧德彰举着铜镜,看到华丽的铜镜手柄变得坑坑洼洼,一些镶嵌的宝石已被抠下。
陈曣微抬眼眸,看到他手上沾了血迹,不知血迹又是从哪儿沾到的。
萧德彰打量着手中铜镜,不知道他到底为何如此痴迷这东西,早前便听闻他沉迷于照镜子,不料果然如此,竟连他进来都不知道。
他瞥向面前的小矮子,只见他垂下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一甩手中铜镜。
“哐啷!”一声,铜镜落在桌上。
陈曣心肝颤了颤,瞄了眼桌上的铜镜,没敢立马动弹。
萧德彰一掀袍子坐在榻上。
陈曣挪动脚步,朝门口扫了眼,不知道阿辞去了哪儿。
她挪到桌边,等着他发话,见他半晌也不吭气,抬眼。
萧德彰靠在塌边,手肘撑在榻上一侧围栏上,眯着眸子,垂落一侧的袖子上也沾了血迹。
他难道又去杀人了?她垂下眸子。
半个时辰过去,腿站的有些僵硬,而对面榻上那人居然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是跑这儿来睡觉?
或者……是为了试探她,看她会不会对他不利?
她一步一步挪到桌边,紧紧盯着榻上之人,悄悄伸出手取过铜镜别在腰后。
萧德彰醒来时便看到一人站在一道黑影,想也不想猛然起身将人踢飞。
陈曣一声惨叫,跌在地上,后脑勺嗡一声响,再次磕到地上晕死过去。
阿辞听到动静立刻从外面闯入,看到眼前景象疾呼,“阿曣!阿曣!”
萧德彰起身,薄唇紧抿,盯着地上的人冷漠而去。
“快醒醒,阿曣!阿曣!阿曣!”
耳边的声音越发遥远和缥缈。
风声嗖嗖,灰色穹庐笼罩着灰色的院墙,雪粒子斜斜刮过,几点假山点缀园中,假山边上几株树不停摇曳。
窗边榻上窝着一个女子,头发披散着,身上衣服也成了浅浅的灰,一侧的小几上,放着一个药
碗,里面盛着黑色的药汁。
榻一侧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伸手,端起药碗,一下一下吹着,药汁热气盘旋而上。
她看不清二人的脸,视线被男人的手背和手臂吸引。
女子接过药碗,唇边似乎扬起一抹弧度,仰头喝了药。
不多久她开始在榻上翻滚,身下有鲜红的血迹沾满衣裙,男人将女子抱在怀里,死死抱住。
屋中进进出出许多人,穿着官袍,提着箱箧。
窗外鸟啼,枝头叶子森森,假山边上的花树摇曳不止,越来越多的鸽子停落窗外阶前,咕咕叫着,时不时啄着地上的花瓣。
女子撒了一把秕谷,鸽子被惊起,后又飞回不住啄食。
女子唇边簪了一朵笑,长发披在身后。
身后一双手臂将她围住,下巴贴在她的长发上,细嗅亲吻。
花落,屋中缟素挂满。
一男子踏入屋内,指挥屋中众人。
她只看得几双手忙碌不停,将一罐中粉末装入许多细竹管中,紧接着绑在鸟儿的腿上,将它们一个个放飞。
一个高大的男人闯入,抓起此前那男子胸前衣襟,似乎在质问着什么,很快二人在庭院中打了起来。
这些人的脸十分模糊,她好奇自己又在谁的梦里穿梭,有时如同旁观者,有时又赫然变成了其中某个人,细看去,那些人似乎也有几分眼熟。
“阿曣……阿曣……”耳边传来一声声的急唤,她从梦境中拔出。
“阿曣?你醒了!”
她发现自己趴在床上,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阿辞?”刚刚的梦压得她心头沉沉,她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出口的声音嘶哑无比,正打算起身,阿辞将她按住。
“别动,小心扯到伤口。”阿辞面有忧色,“阿曣……你可算行了,你昏迷了整整两日,吓死我了。”
她带了哭腔,“不能再触怒陛下了,再这么下去,你……”
阿辞欲言又止。
她摸摸脑袋,猛地直起身,“谁给我换的药?可有太医给我诊脉?”
阿辞赶紧道:“你快别动,趴着,饿了罢?”
她拉住阿辞,“快回答我。”
阿辞苦口婆心道:“钟太医亲自给你换的药,你人都昏迷过去了,不给你诊脉如何能行?”
“钟太医便是上次那个给你看诊的医官。”
她面色微微泛白,阿辞将她手放回被子,“好好歇着。”
这宫中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陈曣攥紧手。
萧德彰呢?
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