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挨欺负了
陈曣翻白眼,回忆起那日场景,将当日所见之景送到他面前。
程嘉树陡然置身陈宫大殿前,满台阶的尸体鲜血,他面色一变。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人手中持着刀,不停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待看到他在做什么后,他扭头哇哇大吐特吐。
天爷爷,变态,这是虐杀!
陈曣看着眼前的黑暗吐气,她被抛入意识的黑洞中。
程嘉树应该被吓醒了。
混蛋,她还没说完啊。
交州军营,程嘉树摸着心口,心脏哐哐哐跳个不停,他梦到了阿曣!
还梦到了陈国被灭,之前那个徐将军还说太子令各地兵马勤王,但此刻萧谨又说阿曣已死……
不行,他得赶紧去魏国都城,希望那个小不点还活着。
阿辞如何他还不知,不知道她一路上有没有受苦,不行不行,他必须得回去。
第二日,天未亮,屋内便有动静。
陈曣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看到一人阴森森背着光站在她面前,吓得一抖,赶紧爬起。
“廖公公。”
他阴沉沉地应了一声,“还不起?!”
“就来了!”拾掇好自己,她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帕子,殷勤地递过去。
萧德彰看到她便想起昨夜,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到饭香,陈曣不住咽口水。
加上昨日,她已有三日未进食,此刻腿脚发软,看着桌上的吃食差点将眼睛瞪出来。
廖公公气咻咻地瞪着她,清了几次嗓子也没能让她回过神来,只见人还一个劲儿地盯着饭菜咽口水。
萧德彰自是留意到了,眼中俱是冰凉的嘲讽,想到自己挨饿的那些岁月,冷意更甚。
他敲敲桌子,陈曣“嗖”一声夺过廖公公手中筷子,二话不说立刻给萧德彰布菜,一个盘子里加一块儿,全是她爱吃的,小碟子里堆得满满当当,她很满意。
萧德彰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般的玉蝶,看向廖公公,廖公公一个激灵,慌忙跪下道:“奴该死!陛下恕罪。”
陈曣有些惴惴,“我给陛下换一碟。”
说着便要撤掉他面前的碟子,萧德彰猛地打向她手臂。
碟子落地,她手臂生疼。
萧德彰冷冷道:“吃了!”
陈曣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眉目笼着阴云,橙暖的光打在他面上,不但没有令那冰冷稍减几分,反而更添阴沉。
她动动唇,看着地上的吃食,有些可惜。
“不吃?”他掀唇,下一刻冷酷之言便要吐出。
忽见身侧的人跪到地上,捡起地上的食物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嚼吃,含糊道:“多谢陛下。”
萧德彰不但没有快意,反而怒火上涌,陈曣吃完抹了把小嘴,“陛下,已吃完,可否再赏给我一些?”
萧德彰手上青筋暴起,扫落桌上的杯盏,“上朝!”
陈曣吓得避闪几步,乌黑的眸子里俱是惧怕,畏缩一边,廖公公赶紧爬起跟上。
大殿内一下空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小太监。
陈曣将一些杯碟捡起,将没沾上灰尘的饭粒倒入一个碗中,又将桌上其余点心往衣服里装了一些,往大殿外走去。
几个小太监将他拦住,“你要去哪儿?”
“我等会儿就回。”
“不行,陛下没让你出去。”
“陛下怕是不想看到我,若再动怒,诸位小哥岂不是要受牵连?
不若就让我在这门外等候,对了,屋中劳烦诸位清扫一番罢,若是陛下折返,岂不更恼怒?”
“那你不许走远,若陛下传唤你,你人不在,到时还得我们遭殃。”
“知道,知道。”她摆摆手,抱着碗朝小院跑去。
她敲开门,开门的正是赵统领,他目色清冷,“曣太子。”
“不敢不敢,叫我陈公子便是。”她往院里钻,“我父亲如何?这几日可有人来送饭?”
赵统领未答。
她赶紧跑进屋里,见陈帝躺在床上咳嗽不止,她赶紧将人扶起,给他拍拍后背。
“陛下,陛下?”
“阿曣?”
“是我。”她端来饭食递给他,“呶,还是热的,快吃。”
“你从何处弄来的?”他有气无力道。
“正大光明弄来的,快吃罢!”她喜滋滋地端给陈帝。
陈帝吃了一口,“这个肉羹味道鲜美,是御膳?”
她嘿嘿笑。
“他可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让我去给那些起兵之人写信劝降。”
“战事还未完。”陈帝咳嗽几声。
她拍拍他肩膀,“还未完,应当也快了。”
“他应当忙着打理朝政。”
“应当是。”她从衣襟里掏出几块糕点,“这个先留着,饿了垫垫肚子。”
“你可有吃早食。”
“吃了。”
“为何身着太监衣服。”
“他就是想让我伺候他。”她嬉笑。
“他定然为难你了,我去同他说。”
陈帝挣扎起身,陈曣赶紧将人按住,“千万别,啥事儿没有,要不然我还能好吃好喝?”
她说的轻松,“快吃,要不然凉了。”
等陈帝吃完,她赶紧朝太极宫跑去,跑得太急,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一人,直将对方撞倒,几道娇呼,女子倒地。
她赶紧将人扶起,“这位姑娘可安好?”
不等她话说完,一个耳光迎面打来,避之不及,陈曣生受了,她怒道:“放肆!”
“大胆!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撞倒我家姑娘,你有几个脑袋!”一个翠衣婢子怒喝。
陈曣扫过去,只见一华服女子立于中间,拍着衣上雪,她头上戴着金钗珠翠,细眉琼鼻,玉貌丹唇,真是好样貌。
嗯?好熟悉,这女子她见过。
“看什么看!”一女子挡住她的视线,“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如此无礼!”
“太极宫。”她淡淡道。
几人微微变色,此前骂她的婢子斥道:“你如此莽撞,也配服侍陛下。”
“陛下亲点的。”她淡淡道。
为首的女子拦住几个婢子,道:“不知公公姓名?”
“正等陛下赐名。”
那女子见她神情淡然,样貌不凡,气度也与寻常下人不同,眼中转过一抹深思,“敢问可是陈国曣太子。”
陈曣抬眸,打量此女,到底哪儿见过?为何如此熟悉。
看她目光审视,陈曣当下便道:“姑娘若无事,在下告辞。”
几个婢子在她身后讥讽,“原来是陈国太子,呵,一个阉人!”
“他才不是什么陈国太子,一个滥竽充数的外戚之子!”
“闭嘴!”女子怒斥。
陈曣才懒得同她们斗嘴呢。
匆匆赶到太极宫,不料刚踏入便见皇帝已经回来,她当即脸色一变。
照理常朝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怎的今日回来如此之早。
她默默挪到屋内。
廖公公看着她的面色不善,示意她进暖阁,见她迟疑,挥了挥玉麈,吓得陈曣大叫一声。
廖公公差点给她气死,这个没脑子的,真不知她以前是怎么当的太子。
萧曣挪到暖阁门边,下意识地敲敲门。
萧德彰未抬头,她又敲了敲,他抬眸,眉间有不耐烦。
陈曣硬着头皮跨进去,站在不远不近之处,“见过陛下。”
对方未语,屋中唯有批阅奏章的沙沙声。
半个时辰过去,腿都快站麻了,有太监端来茶水糕点,她伸着脖子飞快地看了一眼,复垂下头去。
他终于丢下手中奏章,问道:“去了何处。”
她飞快地看他一眼,声音恍若蚊蝇,“没去哪儿。”
他神色不善,手中盖子一下一下掠过水面,饮啜一口猛地朝她砸来。
陈曣被砸得后退一步,痛叫一声,热水滚烫,她手忙脚乱揪起粘在身上的衣服,速速解开外衣,正准备抽里衣衣带时,手顿住,赶紧将衣服穿上,将自己拢严实。
她蓦地想起一事。
她知道那女子是何人了。
可惜,现下不合时宜,否则她还能自得其乐一番。
萧德彰冷漠道:“去了何处?”
陈曣抿唇,“之前的小院。”
“朕可许你离开?”
她没说话,萧德彰对廖公公道:“将人带走,各宫殿的夜香让她倒。”
“是。”廖公公赶紧应声。
——
陈曣领了这个差事后便在各宫穿梭,这个活儿可将她恶心坏了,前几日根本干不下去,只要一闻到那味儿她就伏在一边呕吐。
她只得在鼻子上塞着两团布条,坚持干。
别看这皇宫挺大,但也就零星一些宫殿在使用,萧德彰竟无后宫。
算算年纪,他已不小,无妻无妾,难道……有隐疾?
不由想到那个梦,梦里女子正是她上次撞倒的华服女子,穿的颇为清凉,这兄弟显然也是有想法的。
莫非他不行?
也不对,那次在太极宫……
她面上一红。
所以为何后宫到如今还没有人。
莫非那女子是他心中所系,只是二人身份有别所以才不能相守?
可他如今已是皇帝,还有什么人是不能娶的?
无论如何,这女子竟也引他做了那梦。
她嘿嘿一笑,萧德彰啊萧德彰。
这几日忙的都未入他梦,也未看看他还有程嘉树到底如何了。
吃完晚膳,她迅速跑去膳房,那公公此前收了她的好处,答应给她留一份膳食。
她领取后用一块布料遮住,团在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砸开小院的门。
“赵统领好。”
对方抱着刀瞧瞧她,她颔首:“我来看我阿爹。”
对方让开路,她一溜烟窜到屋内,给陈帝送来吃食。
陈帝问了这几日情况,闻到她身上味道忍不住掩鼻,“你身上为何……如此臭,你莫不是……”
“嘿嘿。”她只是一笑。
“多大的人了,你怎的……”
陈曣离开后,她这几日所行所言纷纷被送到陛下案头。
萧德彰眸中堆起风暴,幽深不见底,摸索着茶盏,“好一对父子情深!”
夜间,她回到监栏院,才推开院门,忽然兜头而来一个布袋,紧接着便是一顿痛打。
“你们是谁!啊!”陈曣捂着肚子哀嚎,赶紧抱住要害部位。
等到他们殴打完毕,再听不到动静,她才爬出麻袋。
“嘶——”好疼!她没结仇没结怨的,谁会揍她?
回到屋里,她左右瞧瞧,其余太监皆已躺下,呼吸均匀,不知是真睡着还是装睡。
她爬上床,哀叹一声,钻进被窝。
不一会儿,被中开始轻轻颤动,好半晌才停止,她在面上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