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中穿梭
梦中。
一少年被人摁在地上,他脸贴在那些食物残渣中。
“吃啊!怎么不吃!也是,太子殿下怎么能吃这些东西!”
说罢为首少年对着那些食物撒尿,对身侧二个仆从使了个眼色,很快将他的头凑到那堆食物上。
“怎么不吃!”为首的少年凑到他耳边,“你若不吃,我便剁下你母亲的手指,吃不吃,
嗯?!”
少年爬起,跪行至那对食物上,眼泪往下落,伸手抓起那把食物。
陈曣本来还准备在梦里报复他,看到此景,想也不想猛地钻入梦境,打掉他手中食物,扛着大刀将那些人砍倒。
见地上的少年抬头看来,她狠狠瞪他一眼跃出梦境。
算了,他也是可怜人。
一群造孽的,坏事干尽,让她来承受。
陈帝也是个坑儿高手,亲儿子都给搞成什么样了,也难怪他当日亲手砍杀那些王公。
她翻了个身,磨牙,下次她绝不会心软。
次日,天还未亮,众太监便已起身。
她迷迷糊糊起身边,趿着鞋穿上衣衫,缩肩勾背地揣着小铜镜去处理夜香。
沉重的手推车盛着好几桶夜香,她蒙了口鼻,可是那臭味儿还是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她埋着头,努力推车,等弄到侧门处,一个小太监踩着小碎步冲过来,一同与她推车。
推到宫墙外,外面拉夜香的人接过夜香后,拖着夜香离开。
她正要对帮忙的小太监道谢,下一刻眼睛大睁,“阿……”
“嘘……”
嘴被捂住,她被拖到角落,两人大眼瞪小眼,呼哧呼哧喘息不停。
“阿辞姐姐!”陈曣喜道。
“小点声。”
陈曣立刻点头。
面前之人正是褚大人幼女,玉貌朱唇,纤娜窈窕,生就一副祸水样,性子却分外火爆。
此刻她一副爱怜模样,摸摸她的脑袋,“可怜的阿曣。”
她急问:“你怎地在皇宫,你怎么进来的?你不要命了!”
“昨日朝臣给陛下献女,陛下收了几个。”
“你……”
阿辞立刻道:“我不在列,但我阿姊在。”
陈曣更惊,她阿姊不是已嫁人?
哦,对了她现在孀居。
“阿姊孀居后甚为颓丧,昨日忽见陛下面容,惊为天人,那魏皇不知何故也一直盯着我阿姊猛瞧,后来我阿姊就被留于皇宫中。”
“众臣敬献,为何你阿姊在其中?”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诶,不对,惊为天人?萧德彰那脸都给毁成什么样了,她阿姊什么眼神?
阿辞一脸无奈,“昨日魏国公夫人,也就是魏皇的舅母,在宫中举行花宴,各府女子都应约入宫,齐国陈国许多女子也收到了请帖,我阿姊亦在列,昨日……陛下将她留于宫中。”
“哦,我还以为是褚大人将她献给陛下的,哎呦!”
挨了一拳,陈曣嘿嘿笑,“难怪昨日那般热闹。”
“我也闹不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若他真瞧上我阿姊,至少也得有个说法,这算什么!”
阿辞眉间有忧愁,“你可知嘉树情形?”
陈曣有些赧然,这几日被指挥来指挥去,她都没时间摆弄她的小铜镜,夜间更是累的倒头就睡,没再入他梦中。
“据说他又俘虏了几个魏国将领,还是魏皇昔日的得力干将!”
陈曣呆住,这小子可以啊,这么一比,她简直是个废!
忒!瞧不起你!陈曣!
“我就知道他能干!”阿辞骄傲无比,“不过,他再这么干下去,只怕魏皇要砍他头!”
“阿曣,给你。”她急急从袖中掏出一堆银子,嘱咐道:“拿好,宫里总能用到,别惜银钱,日后有机会我还给你送!阿爹在同其余官员商议,想必不日便能给你讨得爵位!”
“别。”陈曣郑重道:“如今已是魏国臣民,日后效忠的也只有当今陛下。褚大人于困境中还能顾念旧情,我已感激不尽,还请他们勉力只为这天下苍生。”
见阿辞要说话,她一笑,“我自有我的造化,虽不至于太好,但也不会太差。我曾为萧皇后洒扫宫苑,他念着这几分情意。”
阿辞眼眶通红,将她搂到怀中,“阿曣,你还骗人,我皆已知晓……你,你被魏皇……”
“是陛下。”她纠正。
阿辞啜泣,气道:“我管他陛下不陛下!”
陈曣赶紧捂住她的嘴,“就算陛下是你表兄,你也不至于将脑袋拎在手上玩儿罢!”
没错,阿辞的母亲正是当年萧皇后的一个庶妹,作为媵侍陪嫁陈国,后被皇帝指给如今的褚大人。
当年褚大人力保陈帝上位,有从龙之功,陈帝欲与其同做连襟,便将萧皇后之妹赐予褚大人,并相约日后要做儿女亲家。
当年萧夫人还曾暗中襄助萧皇后母子,否则凭陈家那些皇族的荒唐,他们母子怕是还要吃更多苦头。
阿辞拽掉她的手,一抹眼泪,“你还为他说话。”
“他……吃了许多苦,不说这些了,你快些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好,阿曣,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她道。
“放心,我无事。”她一笑。
陈曣跑到粪桶边,推着手推车往回走。
她一路上都在想程嘉树那小子,要不晚上再给他托个梦?!
夜深人静,陈曣抱着怀中铜镜睡去。
军帐中。
程嘉树拿着鞭子抽打一人,询问着如今魏国都城的情形,可惜对方如锯嘴葫芦愣是不说。
“好,不说是罢。”他气急败坏,拿出一把匕首,“我可都听说了,你们那狗皇帝对我兄弟不利,还准备阉了他,不如我叫你们先试试。”
说着插向一人下身,听到对方惨叫,他仰天大笑。
陈曣无语。
“嘉树……”
程嘉树猛地低头,看到站在面前的人竟是好友,他吓得后退一步,“阿曣!你,你!”
他看看自己的手,立刻丢掉匕首,“……怎么会这样,不是我干的,是那个狗皇帝!”
陈曣一瞅,只见下身满是血,看来他还记得她上次在梦里给他说的事。
他还真是在意她这个朋友。
陈曣转了个身,再转过来,那血迹已消失无踪。
“阿曣?”
“我没事啊嘉树。”
他惊魂未定,抱着她大哭,“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伤了你,阿曣!呜呜呜呜——”
“行了,别废话,我今日托梦给你,是想问问你,你俘虏了几个魏国将领,他们莫不是被你杀了?”
“托梦?这个新鲜,阿曣给我托梦了!你真死了?!”
“没死,还活着呢!”陈曣无语,“你快说,那些将领你如何处置的。”
“自是杀了他们!”程嘉树一副凶狠样。
“若他们出事,魏皇必饶不了你,到时阿辞姐姐怎么办?”
“对,阿辞!我还要见阿辞!阿辞怎么样了?”他擒住她肩膀。
“阿辞姐姐还好,她在皇宫里。”
“皇宫?她怎在皇宫?莫不是那狗皇帝看中了她,要抢她做老婆!”程嘉树气得咬牙切齿,“若是如此,我便投靠孔家算了!”
“投靠孔家?此话何意?”她赶紧问道。
“阿辞被那狗皇帝抢走了,抢走了!呜呜呜!阿辞!”他鬼哭狼嚎,原地打转,不断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异常焦虑恐惧。
陈曣赶紧擒住他的手,正准备告诉她阿辞没事,下一刻便被抛入意识暗流中。
看着眼前黑暗,她气得咬牙切齿,你爷爷哦程嘉树!
这货居然自己气醒了!算了,这个不靠谱的,她去萧德彰梦里。
程嘉树气咻咻地坐起,一捶床板,床板应声碎裂,他摔得四仰八叉,顿时叫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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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娘——放开我娘!”少年被几个仆从压着,床上还有几个男子在欺侮一个女子。
他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嗓子都喊哑了。
陈曣转了个圈,换上一身熟悉的黑袍,跃入画面,将那群混蛋砍倒在地。
一脚踢开那些压着他的仆人,手中刀剑挥舞,鲜血自他们脖子上喷出,下一刻刀利落地插入腰间。
少年眼中含泪,看着她,她飞快地移开眼睛,准备跃出梦境,一只手攥住她的衣袍,将她扯住。
“你是谁?!到底是谁?!”少年声音急切。
她一扭头,赫然对上成年后的萧德彰,他一身黑袍,眸光狞厉。
陈曣吓得赶紧抽走袍子,却被对方从后面死死抱住。
我去!
喘不过气了!
“你到底是何人!这么多年,为何频频入我梦中!”他嗓音粗嗄。
他还有脸说!
要不是他当初刺杀她,让她的小铜镜觉醒了神秘力量,她也不会来来回回在他与别人梦里穿梭!
眼看他扯掉她头上风帽,她一摇头,换了副面孔,赫然扭头。
萧德彰大骇,看到李太后的面容抬手便是一劈,直接将眼前人分成了两半儿。
陈曣无语,他哪儿来的剑?
也对,这是他的梦,他也可随本能与心意凭空创造东西。
意志越坚毅的人,越能控制梦境,甚至改变梦境走向。
不过到底不能全然由他做主,陈曣迅速消失。
她躲在意识洪流中,瞅见画面中的人不住地挥刀,细瞧去,底下被砍的人正是凭他意识而生的李太后。
眼看他手法越发残忍,与当日陈宫大殿前的画面交错闪现,她指间一捻,擦过无数记忆片段,将凤栖宫拉到他面前。
一弹指,萧德彰周身环境骤变。
他周遭的环境没有稳定下来,时而是豫章王府,时而是杀声震天的战场,一会儿又变成他数月前踏入的凤栖宫的画面。
显然,他睡得并不深,甚至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得加把劲儿,努力回想凤栖宫的细节,一挥手,让那些花树,亭台,宫殿更为逼真。
萧德彰眼中有一刻的迷惘,看着眼前之景,他身形变小,身上的黑袍亦变为干净白袍。
八角亭中,一个酱红衣衫的女子笑盈盈地盯着他。
“锦奴?”
“阿娘!”萧德彰欢欢喜喜跑到她身边。
次日醒时,萧德彰长长地吁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那人竟然又入他梦中,她已有许久不曾出现,她怎会是李氏那老妖婆?
他心中有些郁怒,这做的什么梦!如此没头没脑!
想到阿娘,怒气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