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她把江予昂拉出了成人店,专让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扶羽叹口气道,“我中了老妪粉,所以变得又老又丑,跟个怪物似的。”
江予昂点了点头,心情这才平复下来,“原来是这样。”
扶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被三天追杀,若不是有事,我也不会来冥天。”
“哪里的话,你帮过我,我江子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江予昂拍了拍胸脯,“你遇上麻烦时能想到我这个朋友,说明你信得过我,你放心住下来,有什么事我顶着。”
江子昂这人,虽说霸道了一些,但他并不是虚伪的小人,做事也痛快,扶羽如今被三天追杀,有如过街老鼠。
她目光落在江予昂的眼中,眼尾一红,喉中有点哽咽,“我的确有点事想麻烦你。”
江予昂见她眼尾微红,也知道扶羽的感动,当下也不再废话,“我有一处私人的宅邸,你可以先住在那里,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讲。”
扶羽含笑点头。
不愧是她的小师弟,不管他多霸道,眼里总是有她这个师姐,她说什么他都会听。
江予昂的私人府邸也是江宥珩赐给他在王宫外的住处。虽然只是一个府邸,但是并不小,小湖绕着苍松而上,两边苍松林立,松木烛龙柱并列撑起四房庭廓,前前后后也有几十间这样的庭院,丫鬟侍卫穿梭其中,并不比王宫里的阵仗差。
府邸的装潢并没有多么奢侈,多以林园式的建筑为主,但扶羽喜欢。
若不是初冬的时节,她可以坐在庭院里,被绿荫包围,慢慢饮杯花酿。但此时只能看枯枝秃叶,伴着一地的落花。
扶羽在这里住了一下。
尽秋府里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殿下会带一个老太婆回来,但大家都看得出来,殿下对这老太婆极好。
所以都不敢怠慢了扶羽。
她住下后,才同江予昂说起审判之剑的事,也没有避忌地将审判之剑拿给江予昂看,“我想用妙语花的灵力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天精石取出来。”
江予昂惊艳地端详审判之剑,他一只手在剑身上轻轻抚摸,由衷道,“没想到念初尘对你还真好,居然连审判之剑都给你”
距离念初尘上次给她审判之剑至今,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扶羽已经分不清他当初把这把剑给她时是怀着怎样的心理。
但更记得。
最后一次两个人的决裂。
并不是那种会让念初尘不计前嫌,跑到千疏阙来找她的结局,
现在想想,他或许是为了审判之剑。
扶羽第一反应是打断江予昂,“你看也看了,总能把妙语花借我一用了吧?”
江予昂点头,“没问题,不过这妙语花并没有什么特别,我摆弄半天都摆弄不好。”
他丧气地捶了下桌子,“妈的,若不然我早就披甲上战场了。”
扶羽苦笑。
江宥珩为人低调,胆子小,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独善其身,独享一方安乐也是一种胜利。
她刚才进冥丰城时,发现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身上没有戾气,没有杀戮,这样的氛围与冥天主的心态是分不开的。
反观江予昂,让扶羽忧心。
江予昂拍桌站了起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妙语来。”
江宥珩正在王宫里悠闲地喝茶,身边的公公一面给他捶背,一面谨慎地问道,“冥天主,现在外面四天都在混战呢?打得不可开交,四几俱伤,奴才听说千疏阙干倒了赤天,现在千疏阙正在调养,兵马虚弱,殇阑阙更是夸张,听说阙主为了一个女子居然不管不顾地到处去寻人。”
王公公笑嘻嘻道,“依奴才看,现在正是我们冥天一攻歼灭他们的最佳时机。”
冥天一向是几天中最弱的,结灵息草少,百姓不强,所以江宥珩不愿参与纷争。
可是眼下不同,眼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冥天也是可以做黄雀的。
江宥珩正闭着眼享受,听了这话,虚一抬手,不耐烦道,“打打杀杀太麻烦了,我父王在世时就整天不得闲,最后不到一万岁就殒了,我还是养精蓄锐,多活几年比较好。”
王公公瞥了下唇,仍然进言道,“可是现在这几天都在打打杀杀,难免不殃及我们冥天,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再说吧,”江宥珩并不往心里去,“而且只要我们躲得远远的,就怕麻烦找上门。”
王公公黑着脸笑了笑,“是,冥天主说的对。”
他在心里腹诽:没大志的家伙,还不及你儿子了。
心里刚想到江予昂,便听江宥珩问道,“殿下呢?这孩子可是一刻都闲不下去,前段时间非要去什么修罗镜,可把我吓死了,现在又在摆弄那朵破花,你说气不气人。”
说到江予昂,他的身影便穿过御花园,急急忙忙地向着自己的寝殿而去。
江宥珩从躺椅上支愣起来,看着江予昂的身影不放心道,“这孩子又在鼓捣什么呢?”他吩咐公公,“你跟去看看。”
江宥珩拿来了妙语,他把这朵四叶花种在了花盆里,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但问题是这种灵花种在土壤里,会让泥土吸了花的灵性。
就眼前这朵花来看,比从修罗镜出来时蔫了不少,灵性也大打折扣。
扶羽一脸八旬老脸,托着腮叹息,“完了,这花让你养废了。”
“啊?”江予昂大惊,“不是吧,我可是精心呵护它的,不仅天天浇水,还给它施肥”
少年一副正而八经地模样,扶羽却忍不住心颤,越来越听不下去,“施肥?”她白了江予昂一眼,“这可是神花,你居然给它施肥?”
一想到那臭烘烘地肥料,扶羽就想吐,“你见过瑾凤神女吃虫子吗?”
瑾凤神女是一只凤凰,凤凰本身吃虫,可是瑾凤神女化神后,根本就辟谷了,什么都不吃。
江予昂想了想,猛地一拍自己额头,“对呀,我怎么这么笨,居然给神花肥料?”
他看着妙语,它耷拉着脑袋,叶子都打弯了,好像伤痕累累的少女。
褐色的泥土沾染到妙语的叶子上,让它鲜艳明丽的颜色狼狈零乱。
他差点大哭,“那怎么办?它会不会死了?”
好不容易得一朵神花,可千万不能死了。
扶羽想了想,动手把妙语从花盆里拿出来,然后接了一盆清水,把它扔进了水里,“试试吧,说不定能恢复。”
在修罗镜里,妙语就在水里呆着,可见它喜水。
江予昂神情沮丧地点了点头。
这时,花园外面有人大喊道,“她是什么人?你把她带来你的府邸干什么?”
扶羽一转头,马上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脸。
还好还好,她现在这个样子江宥珩应该认不出来。
其实扶羽对江宥珩的印象一直不错,据说他为人低调,从不参与六天纷争,善待百姓。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对江予昂也是爱护有加。
是个标准的温雅男子形象。
然后这话一开口,就噼里啪啦个没完了——
“你个不肖子,居然好这一口,这么多漂亮小姑娘你喜欢,非得喜欢一个老怪兽。”
“我江家没有你这个儿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四下一寻,员有看见能打人的东西,于是撸起了袖子。江予昂应该是见惯了这种阵仗,立时身体一转,躲到了苍树后面。
江宥珩撸了袖子就追过去。
江予昂绕着苍树跑,一面跑一面解释,“父王您听我解释,不是这么回事。”
江予昂在前面跑,江宥珩在后面追,“我不听你解释,我亲眼看到的还会有假?”
“不是父王,您误会了”
“我不听我不听!”
两个人绕着苍树跑了几圈,嘴里都没闲着,可没一个人能说中重点。
身后的王公公也跟在后面追,“冥天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江予昂也是生气了,居然掉头向着江宥珩的方向跑了过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居然还气人道,“父王,你别朝着一个方向跑,容易斗眼。”
江宥珩累了,停下来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见逆子居然从自眼皮底下溜走,气得胡子都吹直了,转身又跑,“你个不肖子,你说,你跟这老太婆都干了什么好事?”
江予昂跳脚道,“我们什么都没干”
“一男一女还能干什么好事”
“父王你别冤枉我,我还是个处子,处子!”
“你闭嘴,不肖子!”
扶羽看着这父子俩的架式,还以为他们在震练了。
实在没想办,江宥珩居然是这种脾气的。
她只好轻咳了一声,江宥珩终于停了下来,他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一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扶羽。
江予昂有点心虚,因为他没办法解释扶羽的身份,所以刚才宁可让江宥珩生气,他也没编出什么花样来。
这会儿,江宥珩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低下了头。
“你,多大年纪了,哪里的人,赶紧报上家门来。”
王公公拿了把椅子给江宥珩,他扶着腰坐下,瞪着扶羽没好气问。
扶羽刚想解释,江宥珩老脸一垮,眼泪差点掉下来,“予昂这孩子从没有对女人上过心,总算带回来一个,年纪再大,我这做父亲还得烧香拜佛,感激涕零,”他复杂地看了眼扶羽,“也是委屈你了,这么大岁数还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玷污了。”
扶羽
她轻了轻嗓子,笑道,“冥天主误会了,殿下是见我这个老太婆无家可归,又无儿无女,一时间同情,才把我带回来”末了,怕江宥珩不明白,又补充一句,“他拿我,当奶奶一样看待。”
“什么?还给我找了个妈?”江宥珩胡子竖了起来。
扶羽,“”这是什么脑回路。
江予昂站出来气呼呼道,“父王,您瞎琢磨什么呢?这位老太婆养花养得好,我带他回来为了养妙语。”
他受了扶羽的启发,后半段编得还像那么回事。
江宥珩挑了下眉,眼中还有些遗憾之色,“原来不是你的女人。”
“嗯,的确不是。”
“她怎么就不是呢?”江宥珩拍着大腿,“你这个不肖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娶妻生子?”
扶羽寻思着这江宥珩也太看不起他这个儿子了,怎么还有点‘她不是他的女人,还挺遗憾’的感觉呢?
难道江宥珩想江予昂娶一个老太婆?
荒谬!
扶羽好心地问道,“不知道冥天主对殿下娶妻有什么要求吗?”
她想,是不是江宥珩有什么特殊要求,比如想江予昂娶一个比他大的女人。
年纪大的女人会操持家,会过日子,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会侍候人。
父母有这种心理也不足为奇。
谁知,江宥珩睨了扶羽一眼,咬着牙道,“女的,活的。”
扶羽
堂堂冥天殿下娶妻就这么低的要求吗?
那她这个老太婆的确符合。
江予昂一拍大腿,嚷嚷道,“父王,儿臣不是说了,不一统六天,我誓死不成亲。”
“你”
“冥天主,冥天主快来人,叫太医,冥天主被殿下气晕了。”
扶羽
没想到冥天是这么一个情况,冥天主不上心六天的纷争,可是冥天主的儿子心心念念要一统六天。
如果按冥天现在的形式来看,估计江予昂这辈子是娶不上老婆了。
活的,女的,也不过分。
换作扶羽,也是这么想的。
扶羽在江予昂的府邸倒是生活得自在,没事时养养花,浇浇水,就是不知道这妙语什么时候能恢复灵气。
不过今一世能和小师弟相处几日,扶羽也觉得欣慰。
所幸,她放空自己,好好享受这段时间的悠闲时光。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日,江予昂便愁眉不展地找到扶羽,“完了,我就知道千疏阙不会放过冥天的。”
“出什么事了?”扶羽心尖一紧。
她知道自从审判之剑无法打开后,念初尘便开始设计六天,想让六天自相残杀,就好像千疏阙和赤天一战,赤天殒灭,千疏阙也是损失惨重。
可是冥天一向独善其身,江宥珩更加不参与六天的纷争,难道念初尘还是不肯放过冥天吗?
“千疏阙命人送来了一百株结灵息草,说是想与冥天合作,我父王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病倒了。”江予昂也是头疼,单手握拳,不停地捶打着额头。
“该死的千疏阙,早晚把它歼灭了。”
瞧瞧,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江予昂就恨上了千疏阙。
扶羽也就由着他说,不管是不是念初尘在背后操控,她都不想再多生事端。
一百株结灵息草不算多,但千疏阙这么做的用意就耐人寻味了。
如今念初尘和柔水都住进了冥天,如果江宥珩收下了结灵息草,等于跟他们作对。如果不对就摆明了拒绝千疏阙,给了千疏阙一个攻打冥天的理由。
扶羽也很自责。
没想到她还是连累了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