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扶羽根本没有力气闪躲。
剑芒划过她的眼睑,剑矢就抵在了锁骨中间,她若动一下,便当场一剑穿喉。
扶羽双手握紧,咬牙看向念初尘。
念初尘身村挺拔,墨黑的瞳仁仿佛一潭深井,透出森幽的光芒,一身黑衣庄肃且威仪,却没有敛去他此时的阴翳和猜忌。但气色上的红润让他看起来至少没有了杀气。
暗白的唇紧紧抿住,苍然的玄衣阙主,盯住了扶羽。
她眸尖轻轻转开,微垂下眼。
家丑不可外扬,姜公公马上遣散了大殿里的美人,只留下几个公公和相关的大臣。
扶羽听见大殿里交头接耳声络绎不绝,声音虽小,但他还是能听到只字片语,比如‘美丑’,‘可怜’ ,‘奇怪’ 等等。
大家议论的话题还是在围绕关于扶羽为什么是小怪物,以及她会不会被杀等等。
这时,一个眼眸狭长,长相还算俊美的男子站了出来。
扶羽看他一眼,此人眼中透出惊艳之色。
他对念初尘拱手,呵呵笑道,“阙主莫要动气,先阙后初来乍道,不懂规矩,您何必置气。”
另一个脸骨突出,眉眼深重的男子反驳道,“宁章君此话差矣,方才阙主已经说过,先阙后相貌丑陋,心性出品貌,阙主已是在暗示先阙后心性不纯。”
宁章不以为意地笑道,“舟齐君是否想多了,阙主只是随口一说,先阙后可是殇阑阙第一美人。”
他又看了扶心一眼,目光微眯。
扶羽没有再看他,她本来对这个人还有些感激,看到他的眼神,顿觉此人只是好色。
对于白浅栀的容貌,在人族之中已属佼佼,花香自然惹人垂延。
念初尘眉眼凝重,他看着宁章问道,“你认为她长得好看?”
宁章笑意凝置,不知所措。
舟齐马上答道,“阙主所言不假,先阙后的确面目丑陋,有如怪兽。”
宁章一时间哑言,吃瘪地又站了回去。
扶羽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面孔,只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从前她是綦天神女时,六□□拜,仿佛每个人都只有一张面孔。如今不比从前,她的生死居然悬在这些人的脸上。
念初尘看了眼舟齐,眉宇微凝。
过了片刻,他乌黑的眸透出狐疑,声音沉肃且压抑道,“叫画师前来。”
众人屏气凝神,都低下头不敢再讲话。
扶羽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仿佛一种未知的命数掌握在别人手里,刀尖始终对准她的要害,随时可能会丧命。
画师走进大殿时,脸一直垂着,身体瑟瑟发抖,他给念初尘见了礼,声音也在颤抖。
念初尘转眼命令道,“你和本阙各自将先阙后的容貌画下来。”
画师舌头打结道,“臣,臣遵旨。”
殿外夕阳西下,暗红色的天空压抑住大地,天空一抹玫瑰紫色正在挣扎,欲破茧,被黑暗无情吞噬。
扶羽站在大殿上,看着清凛又纯粹的玄衣男子,心里到底是没了底。
念初尘的气质出众,干净得让人难以亵渎,但他的目光太过黑烈,仿佛此时的天色,有种吞食万物之感。
他坐在龙椅上,背脊笔挺,右手持翰,挑眉看向她时,如玉般的五官清冷但有如荷尖上的蜻蜓,被触碰到,扶羽只觉心尖上还有点痒意。
她干脆不去看他,心中生出无数对策,可把握不准念初尘的性情,终是一一抹去。
剩下的就只有静观其变。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扶羽站得腰酸背疼,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了,念初尘和画师陆续收笔。
两副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扶羽屏住一口气,凝神看过去。
顿时,大殿里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念初尘的画工精湛,不输画师,甚至在人物轮廓和线条的深浅上更加传神,将画中之人的神情勾勒得栩栩如生,画卷打开时,仿佛画中之人走出画卷,立体且饱满。
正是因为太过饱满传神,让扶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画中的女子长得有如猴子,脸上长满了鬃毛,但是眼睛却只有绿豆那么大,嘴巴像河马,鼻子像鹦鹉。
这副样子,别说念初尘,扶羽都想晕过去。
她抬头看了眼念初尘。
心中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是该同情他,还是埋怨他。
果然‘眼光独特’!
这面看完了念初尘的画,再看画师的画。
更加惨不忍睹。
画师直接把扶羽画成了青面獠牙,根本没有五官,看上去就是血肉模糊。
扶羽听见大殿里有人在小声议论。
“这到底怎么回事?阙主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总之以后记得,一定要说先阙后是丑八怪!”
“那是当然,阙主说的话,谁敢有异疑!”
宁章和舟齐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讲话,只默默地站在一旁。
画师此时背躬脸垂,全身抖如筛糠,还不停地抹着额头的冷汗。
扶羽看着念初尘。
他拧眉看向了画师,眼中倒是有几分同情之色,声音也轻缓下来,“爱卿府上可有女眷。”
“回阙主,有,有女眷。”
念初尘微微摇头,神情更为怜悯,仿佛画师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传本阙口谕,遣散画师府中所有的女眷,从今往后,画师府上只能有男侍。”
画师终于不再抖了,他懵然抬起头,双眼一片芒然。
扶羽听身后不知是谁忍着笑,用极小的声音说道,“画师府上有三位美娇娘呢!”
画师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双眼一翻,就地晕了过去。
扶羽不忍直视。
真是造孽!
念初尘满意地点点头,好像找到了知音般,交待侍卫,“将画师带下去好生照拂,赏黄金百两让他好生调养身体。”
悲摧的画师被抬了下去,念初尘再次看向扶羽,眼中更加嫌恶。
仿佛扶羽是丑陋的祸水,害了无数人。
扶羽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当作没有作画这回事,声音虚弱,目光却是不卑不亢,“我只是听说那些人曾经服侍过先阙主,所以想留他们有个念想。”
“念想?”念初尘专心一致地盯着扶羽,“你对我兄长的感情还真是深笃。”
讽刺,妥妥的讽刺。
殇阑阙无人不知,当时白家让白浅栀替嫁时她抵死反对,甚至不惜绝食寻死相要胁,所以才被关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公公都低低地笑了出来,也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扶羽倒是淡定,她到底是神女,大风大浪也见多了。她低下眼道,“我与先阙主未曾谋面,谈不上感情深笃。”
“哦?”念初尘哼笑一声。
扶羽鹿眸一抬,眼底明亮如镜,“阙主有所不知,我在白家被人欺凌,生活凄苦,”她反问一句,“若换了阙主,您是愿意呆在白家被人欺凌,还是做一个先阙后受人尊敬?”
扶羽岿然看着他。
念初尘笑容凝置在眼中。
四目相对,一个肃然一个淡笑,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寡淡且漠然。
大殿里也没有人敢讲话,还是安静如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扶羽随口一问,她认为谁都不会真的回答这个问题,而她也只是想要一个好的结果,并不指望念初尘会回答。
关于原身的记忆,扶羽大致都回忆起来。
白浅栀是白浩安的长女,她的母亲却是殇阑阙颇富盛名的仙魁。当年白浩安娶妻在即,却与仙魁酒后发生关系而生下白浅栀。
白浩安起初说什么都不认这个女儿,仙魁为此羞愤自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仙魁所在的暗窖为给她讨回公道,在白家府邸前大闹,白浩安没有办法这才将白浅栀接到了府里抚养。
可是白浅栀在白府过的真是连下人都不如,可以说她就是一个下人。
替嫁一事还得从一月前说起,踏星尘这一生后宫空无,有人说他那个不行行不了夫妻之事,也有人说他一心在国事时,以至不想立后分心,是个一心为民的好阙主。
然而就在一月前,踏星尘突然要娶妻立后,并指定要娶白家的女儿。
踏星尘此时已经两万岁了,他这两万年把精力都用在了政务上,没有勤勉苦修,所以样子日渐衰老。白浩安的嫡女白灵淼却是花季年华。
白浩安舍不得把白灵淼嫁给老阙主,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白浅栀。
就这样,在白浅栀一哭二闹三上吊后,白家就把她关了起来,直到扶羽被招舍而来。
扶羽想到此处也深觉奇怪,为何偏要娶白家的女儿?
这重重谜团像丝线一般缠绕在扶羽脑海里,或许只有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才能抽丝剥茧出来。
事实证明,扶羽的哀兵政策果然好用,至少念初尘并没有怀疑她的这番话,还加以了肯定。
她想她应该不用被斩首了。
念初尘朝她走过来,他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已入化境。走来时有如一阵清风吹拂。
他身姿挺拔高大,站到扶羽面前时甚至要微微俯身。
扶羽抬头看他。
念初尘瞥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王嫂,此事关乎我王兄,在没有调查清楚前,还得委屈王嫂到牢里住几日。”
扶羽心中徒然一沉,
住几日?
踏星尘刚刚被杀,现在是查找证据的关键时刻,她被关几日证据可能就被人毁灭了。
宁章却有些兴奋地抬起眼,与刚才大相径庭的态度,“阙主说的极是,先将先阙后关起来再慢慢调查。”
扶羽气郁地瞪着这个猥琐又好色的小人。
果然是时不与我,一万年前扶羽神女是何等威风,谁敢对她造次,现在一个殇阑阙的臣子都敢对她雪上加霜。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殇阑阙的仙牢名字里有个‘仙’字,实际上环境奇差无比。
因为牢房的后面便是殇阑阙最大的淡水湖源头,牢房倚水而建,完全不见阳光,一年四季潮湿阴冷。
扶羽还穿着那件白色的丧服在牢房里抱膝坐着,衣衫被墙壁上的污浊蹭到,印上了几道黑色的痕迹。
她看着地上如散步般走来走去的老鼠。那老鼠两只前爪居然立了起来,身体一扭一扭,模样趾高气昂。
扶羽可是堂堂神女,活了五万岁,风光了五万年,就连她亲母怀瑾神女都对她柔声细语地讲话。
她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扶羽垂下眼,发觉有东西从地上爬到了她的脚面。
她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看去,居然是一只欢乐的蟑螂。
扶羽,“”该死的念初尘。
这个梁子咱俩结大了。
她抬手抚摸着幽蓝玉坠,在心里试着呼唤,“你在吗?”
玉坠久久没有回应她。
扶羽想:这玉坠也靠不住。
到了晚上,有侍卫过来取了扶羽的血,她没问,那侍卫竟也没说为什么要取她的血。
取完血只给了她一瓶金创药。
看来念初尘还在印证她血的功效,不管心里如何急,这会儿也只能静下心等待结果。
到了第二日,随嫁过来的小丫鬟雪娃拿着食物过来看她。
扶羽见雪娃用首饰贿赂了侍卫,这才送了些饭菜进来。
小姑娘碧玉之年,脸骨还没有长开,像个小小的包子,但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哭起来好像水潭,“小姐,您受苦了,我带些吃食过来,你先吃一点吧。”
雪娃一身白衣,一面抹泪一面给扶羽端了一碗白米饭。
饭没有多好,只有一些青菜和几块肉。
扶羽看着这些饭菜,没来由地心中一暖。
菜色虽淡,她们主仆二人能有这么好的吃食已经是美餐。
她记得这个雪娃是自小跟在白浅栀身边,白浅栀是下人,她甘愿做下人的丫鬟。
扶羽眼尾微红,笑着接过碗筷。
菜炒得不咸不淡,肉肥而不腻,就着香喷喷的白米饭,扶羽虽然不饿,也勉强吃了几口。
雪娃蹲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外面巡逻的侍卫,小声道,“小姐,我带了一些胭脂水粉进来,阙主说您是小怪物,估计是觉得小姐太漂亮了,看着嫉妒,我把小姐画得丑一点,这样阙主也就不难为小姐了。”
说着小丫头就从食盒下层拿出了准备好的胭脂水粉。
扶羽不可置信地瞪向雪娃,“阙主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可嫉妒的?”
然转念一想,念初尘阴精缺失,对女人的认知有问题,说不定真的会觉得丑八怪更好看一点。
扶羽决定试试雪娃的办法,“行吧,你赶紧给我画,越丑越好。”
雪娃蹲在她旁边,画脸时扶羽正好问了雪娃一些问题,“你知道这个阙主和先阙主的关系好不好?”
“小姐你问这个干么?”小丫头目光一抬,似乎有了自己的理解,她想想道,“现在的阙主久居深闱,从前都鲜少露面,我只听说他有什么疾病,不方便见人,至于他和先阙主的关系怎样,我也不太清楚。”
说完,小丫头一副老谋深算道,“我觉得现在的阙主不管跟先阙主关系好不好,他都不敢轻易动小姐,毕竟你是先阙主明媒正娶的妻子。”
扶羽觉得自己多余一问。
如果念初尘真想夺位,从前更不会表现出来端倪。
扶羽谨慎地交待道,“那几个侍候先阙主的宫婢侍卫,你帮我多留意一些。”不知道念初尘会不会杀了他们,她不想雪娃冒险,叹气着摆手,“还是算了。”
雪娃吓得瞪大了眼,“小姐你别乱来,”她声音更小了,有如蚊呐一般怕被人听见,“如今刑狱院和王宫都在调查此事,小姐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扶羽见小丫头紧张得牙齿都在打架,她笑着拍了拍雪娃的手,慢慢安抚,“没事,我有分寸,这件事别跟别人讲。”
可能是白浅栀的意念太过强烈,以至扶羽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雪娃她可以相信。
小姑娘一面画,一面嘟着唇咕哝道,“我听说现在有不少大臣都建议将小姐送回白家,他们觉得先阙主已经不在了,小姐住在王宫里不合规矩。”
扶羽鹿眸一拧,“他们要把我送回去?”
她算不得真正的阙后,还是和踏星臣的灵位拜的堂,严格说起来,真的没有资格留在王宫里。
但扶羽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出了宫等于两眼一抹黑,更没有头绪了。
外面的侍卫已经在催了,雪娃画好拿了面小镜子给扶羽。
扶羽端详雪娃的杰作,一下子没认出来镜中的人就是自己。
雪娃把她画成了一个猴屁股,不仅腮红眼红,连嘴唇都画了一层厚厚的红色。
很好,果然奇丑无比。
雪娃收拾好东西,临走时,小姑娘唉声叹气道,“当初小姐就不应该选择嫁进王宫,还不如跟何公子私奔了。”
何子庸是白浅栀的情郎,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在私垫教书,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铜板。
白浩安就算不稀罕这个女儿,但白浅栀的相貌在那摆着了,至少得给白家卖个好价格,硬是棒打鸳鸯,活生生拆散了他们。
雪娃离开后,扶羽拉回思绪,她得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留在殇阑阙。
从被招舍回来不过几日时间,扶羽却觉得比五万年还要漫长,她不仅是体力上的消耗,脑力上消耗得更快。
挨到了半夜扶羽终于支撑不住了,她靠在墙上,迷迷乎乎地睡着了。
感觉阖上眼没多久,牢房外面有人惊讶道,“先阙后为何这副模样?”
扶羽仿佛被雷劈声惊醒,好在她睡得不实,睁开眼目光并不朦胧。
牢门外站着的男子一身天青衣衫,牢房阴暗,他笑得好不猥琐,仿佛色鬼。
扶羽不想搭理这个小人,便靠在墙上假装阖目。
宁章在外面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与扶羽攀谈起来,“先阙后,恕卑职多言,其实先阙主已经驾鹤西去,先阙后也没有必要在这王宫守寡,先阙后还年轻,”他顿了下声,突然笑嘻嘻道,“花蕾还没□□呢。”
扶羽听着这话有点恶心,不得不睁开了眼,她峨眉一拧,“不知大人造访这牢房有何贵干?我还要休息,没事儿的话别来打扰我。”
“此言差矣,”宁章的声音有些高傲起来,“我乃是刑狱院的首席,这里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扶羽沉着眸。
她终于明白为何宁章最后兴奋地怂恿念初尘让她入狱,原来县官不如现官。
扶羽到了他的地盘,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她瞥他一眼,猜测道,“宁章君接下来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可以帮我平冤昭雪?”
宁章眉眼一亮,立时大喜,“没错,我自然可以帮先阙后平冤,让先阙后安然离开这里,”他眯着眼睛笑,一副谈买卖的精明之色,“不过,先阙后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扶羽抬起尖尖的下巴,她想知道他能无耻到什么地步,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想要什么?”
宁章嘻嘻一笑,摩擦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安奈不住的兴奋,“其实我对先阙后仰慕已久,如果先阙后能垂怜微臣,我愿意为先阙后肝脑涂地。”
扶羽大脑惊得一片空白,她竟然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可能是从前綦天众仙都淡雅绝尘,扶羽不知这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无耻之徒,竟然公然勾引一个寡妇。
她心里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只觉得自己那五万年白活了,居然不知人族还有这种败类。
扶羽不动声色地看了宁章一会儿。
宁章贼亮的眼睛也在等着扶羽的回复。
脚下的大老鼠蹿来蹿去,正在啃咬着破草席。
扶羽抬起眼,似笑非笑道,“宁章君”
“在。”
扶羽指了指地上的老鼠,鹿眸一挑,“能不能帮我把这只老鼠赶出去?”
扶羽没给他选择的机会,直接将草席拿起来递给了宁章。
她花了个丑脸,可是一笑还是撩拨心弦,宁章一时着迷,顺手接了过来。
那大老鼠正啃得带劲,跟着草席就扑到了宁章的身上。
宁章吓得大叫,原地跳了起来,“来人呢,快来人,把这只老鼠给我抓走。”
大老鼠灵活,在宁章身上爬来爬去。
数名侍卫齐齐上阵,都在宁章身上抓来抓去。
人多手杂,宁章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抓得零乱,活像被打劫了一样。
扶羽心里暗笑。
这只是小小的惩罚,再敢出言不逊,本神女一定要你好看。
笑了没一会儿,扶羽听见牢房外有人喊道,“阙主驾到。”
扶羽神情一顿,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念初尘带着一个侍卫从牢房外面的黑暗处一步步走来。
亮眸如烛,仿若点燃的星辰。他一身玄衣阙服,在黑暗中竟然一点都不突兀,透着巨大的压抑感。
扶羽笑了出来。
他终于来了。
宁章可能没想到念初尘会来,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衣服都敞开了怀,也顾不得系上,连赶参拜。
“宁章大人在这里做什么?”念初尘拧眉看着宁章,满眼狐疑。
宁章看了眼自己的这身打扮,目光闪躲着支吾道,“臣,臣,其实在帮先阙后抓老鼠。”
心明如镜的阙主,紧紧抿住了唇,“抓老鼠?宁章大人弄成这副模样,可见眼睛也不好使。”
一语双半。
扶羽有气无力地想:念初尘觉得宁章居然在这里看着一个怪物,所以眼睛不好使吧!
宁章站在一旁无言以答。
念初尘一直在盯着宁章,反而是他身边的岁末惊道,“先阙后,你的脸”
他闻声转过了头,扶羽歪着头对他一笑。
念初尘盯住她的脸,半晌,他带着厌恶冷笑道,“王嫂为了让宁章君帮你捉老鼠,还真是费尽心思!”
扶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