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小鹦鹉
登台表演之际,盛朵简单地调试了琴弦,之后安静地坐在台上,闭上了眼睛。场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盏白色的聚光灯照射着她,像是降落人间的天使。
浅黄的长裙一如往年,与当初在音乐厅的《梦幻曲》表演正在交替重叠。陆尽尧望着盛朵,仿佛周围一切声音都已消散,独留他们二人的呼吸同频震动。
演奏顷刻开始,欢快的音符在会场里跳动,震撼心灵的旋律令人心跃动。可琴声在靠近高潮时却激昂到略含伤感,犹如狂风吹过泥沼,在磅礴大雨中淹没了世界上最后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忽然,盛朵抬眸看向陆尽尧。可四目相视的瞬间,一切都变了。
盛朵竟改变了他原本书写的旋律,将悲壮的伤感变奏为黎明的颂歌。似在茫茫前路的尽头,为他一人奏响了并肩同行的歌谣。
陆尽尧脸上挂着难以察觉的笑意,心中却已翻山蹈海。压控着快要喷薄而出的爱意,在《盛开》中沉醉,惟愿不醒。
他凝望着盛朵的眼眸,炙热心动的视线燃烧着彼此,精神的共鸣大抵如此。
就连代序平也注意到了陆尽尧眼中的自豪和倾慕,于是端着酒杯笑着敬道:“陆总有这么优秀的妹妹,以后肯定不愁找不到好妹夫。”
陆尽尧收了视线,浅笑回敬:“她拉琴是因为自己喜欢,不是为了别人。”
“是吗?”代序平听着已到尾声的琴曲,试探道,“可我总觉得这首《盛开》是在讲爱情,或许盛记者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不是爱情,是坚定。”陆尽尧看着代序平,一字一句道,“我妹妹是一个喜欢迎难而上的人,自然更喜欢攻克艰难的曲子。”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代序平张冠李戴,笑道,“当初在福利院参加运动会,盛记者为了请陆总陪小梦比赛,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一直以为你们兄妹之间有隔阂,现在看来,盛记者想要攻克的困难,该不会就是你吧?”
“”
倏忽,大提琴演奏结束,场内掌声雷动。
陆尽尧跟着鼓掌,借此躲过了回答代序平的问题。他看着盛朵还未下台便被几位懂音乐的女士拦住了路,似乎是在讨论刚才的音乐。
次日,盛朵发短信问候江寻。没过多久,江寻依旧用着发短信的方式约她在老地方见面。
人民公园内人多热闹,能够借机利用草树和人群隐瞒行踪。
盛朵如约到了人民公园,可等来等去一直没有见到江寻。站的累了,她又坐在长椅上等。过了一会儿,旁边坐下了一位戴着口罩、头发花白的大爷,手腕上还站着一只小鹦鹉。
绿色的翅膀和灰色的头,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爱。盛朵好奇地盯着小鹦鹉看,抬头时发现大爷正在盯着她。
完了,刚才一不小心看入迷,冒犯到了别人。
盛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扭过头时,大爷笑说:“没事姑娘,随便看,我养的这只小鹦鹉不怕人。”
“谢谢。”盛朵见大爷和善,便也尝试问了一句,“您不用笼子,不担心它突然飞走吗?”
大爷缓缓道:“不会的,我这么多年好吃好喝地养着它,天天带它出门遛弯儿。它早就被我驯服了,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盛朵点了点头,忽然盯着小鹦鹉笑了起来。
大爷不解:“小姑娘笑什么?”
盛朵摇了摇手,憋着笑:“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也在外面遛过小动物,而且还是三只鹅。我本来以为遛鹅已经够稀罕了,没想到还有遛鹦鹉的。”
“遛鹅?”大爷似乎很意外,“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遛鹅,看来小姑娘的生活,比我这老头子过得惬意啊。”
“”
惬意,究竟什么才是惬意?
是差点被山火烧死?
还是被代序平拿着蓝桔梗笔施压?
盛朵淡淡一笑,神情忧郁。
忽然,大爷手上的鹦鹉竟连着说了两次:“想开点,想开点。”
盛朵指着小鹦鹉,差点惊掉了下巴:“它,它会说话?”
“会。”大爷解释道,“鹦鹉学舌,所以它们平常是会学着人说话。我猜这小家伙肯定是看出姑娘你不开心,所以想要安慰你。”
盛朵难以置信地盯着小鹦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鹦鹉说话,谢谢你,小鹦鹉。”
大爷见盛朵特别中意小鹦鹉,便提议说:“你想摸摸它吗?”
盛朵眨着美目,笑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它不咬人。”大爷把鹦鹉放到了盛朵的掌心,“你可以教它说话,而且它还会学人笑。”
还会像人一样笑?
简直神奇到让人一听就觉得很假。
不过盛朵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听到了鹦鹉说话。他盯着鹦鹉,想了想,忽然认真对着鹦鹉说:“你好啊小鹦鹉!”
小鹦鹉没回答,高冷的很。
盛朵尴尬地看了眼大爷,眼中带着求助。
大爷不紧不慢道:“你得多教几遍,而且说的话得在四个字以内。”
四个字以内?
不过也有道理,毕竟鹦鹉不是人,能够每次四个字往外蹦已经很不容易了。
盛朵鼓起劲儿,又换了一句:“你好你好。”
突然,小鹦鹉晃着头盯着盛朵。
似乎有戏!
盛朵和它对视,又道:“你好你好!”
小鹦鹉扇了扇翅膀,盛朵觉得快要成功了:“你好你好!!”
刹那间,小鹦鹉果然学着她说了话:“你好你好!”
盛朵开心到捂住了嘴:“大爷,它刚才说了!”
大爷:“快,趁热打铁,再让它笑两声。”
盛朵又盯着小鹦鹉:“小鹦鹉,笑!”
蓦地,小鹦鹉哈哈哈笑了三下,盛朵当即也跟着乐了起来:“大爷,它太有意思了。”
大爷:“姑娘现在看着也比刚才开心了许多,看来我的鹦鹉今天没有白笑。”
“嗯。”盛朵内心感触,明白是众人在照顾他的情绪,于是致谢道,“我特别开心,谢谢您。”
“不用谢。”大爷忽然起身,笑说:“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了,我也该回去吃晚饭了,姑娘还不打算回家吗?”
盛朵看了眼手表:“我还在等人。”
“那好吧。”大爷笑着拍了下鹦鹉的头,鹦鹉在分别前,又对着盛朵说:“再会!”
盛朵笑着挥手:“嗯,再见了!”
大爷走后,盛朵坐回原位,刚拿起包掏手机时,她注意到包的下方有一个白色的长条小机器。
她明明记得刚才坐下的时候,椅子上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她拿到手里一看,竟是录音笔,但似乎已经没电了。
忽然,盛朵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小姑娘,刚才那只鹦鹉也是我的女儿。它很喜欢你,所以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因为现在我给它找的伴侣正在每天折磨它,所以当它看到善良的你时,就会忍不住地开心靠近。可如果有一天它挣脱了牢笼飞出去找你,到了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帮我保护好它。如今你手中的礼物正是我的诚意,我也期待着你的回礼。】
盛朵手里拿着录音笔,逐渐意识到刚才那位大爷很有可能就是丁沛舟。话里话外似乎是想让她保护丁晓柔。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支录音笔里一定有很重要的内容。
她随即赶去华净园林找陆尽尧,进了办公室后,着急忙慌道:“今天江寻又放我鸽子,不过我好像遇见了丁沛舟,这是他走前给我留下的东西。”
“丁沛舟?”陆尽尧接过了录音笔,找了一个充电器插上,又看了眼盛朵手机里的短信,蹙眉道,“伴侣、折磨、牢笼如果真是他给的,至少可以证明代序平和丁晓柔的婚姻并不幸福。”
“一定是他,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大爷,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号码。”盛朵也说出了心里的怀疑,“江寻把我约出来,但是来见我的人却是丁沛舟。我明白了,代序平之所以一直不敢动江寻,就是因为江寻是丁沛舟的人。”
陆尽尧认可她的观点,而此时录音笔已经可以开机了。盛朵用起录音笔较为熟练,在试听了几条毫无用处的录音后,最后一条将近半个小时1的录音吸引了盛朵的注意。
点开之后,正是江寻的声音,只是略显青涩:“章哥,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章哥?”盛朵不解道,“哪个章哥?”
录音笔里章哥的声音颤颤巍巍,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寻仔,真的是你们做的吗?”
“章哥,忘了这件事吧。”江寻答非所问,“你还有儿子,还有老婆,如果你之后决定去警局报案,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现在只有我知道你当时也在薛家附近,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
“是李彦章和江寻!”盛朵激动地看着陆尽尧,乱了心神,“他们在讨论薛家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