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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录音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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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闭狭小的房间内,依稀可见微弱昏沉的光亮。有二人分坐于茶几的两侧,沉声交谈:“寻仔,这可是命案。虽然那天下了雨,但我清清楚楚看到有两个穿雨衣的人,偷偷摸摸地从薛家后门出来。就算你是被胁迫去的,但你当时也在现场啊。如今死了三个人,可你在做什么?一直想方设法阻止我去报案,你心里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

    “愧疚有什么用?”江寻猩红着眼,满脸疲惫,像是失眠了许久,“人死不能复生,我什么也做不了,你也救不了他们。”

    “你怎么做不了?”李彦章站了起来,气愤道,“既然你也是目击者,那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公安局自首!”

    江寻厉声制止道:“章哥,你清醒一点吧!我可以去自首,可证据呢?警方不会只听我的一面之词。而且你一旦暴露自己当时也在薛家附近,代序平他知道后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反抗以后会有什么结果,你现在看着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想伸张正义我不拦你,但至少也得有一个万全之策,别到最后没有推翻代诚集团,把你自己也给搭进去。”

    “”李彦章无助地瘫坐在沙发上,盯着被揍到鼻青脸肿的江寻,心乱如麻,“寻仔,杜盼是一个好人。但你和我,绝对不是”

    录音笔的声音戛然而止,埋藏多年的真相已呼之欲出。

    盛朵面色苍白地注视着录音笔,笑得僵硬:“我还以为这里面会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些没用的废话而已。丁沛舟把这支录音笔给了我,一定是相信我会把录音笔交到我爸手上。作为筹码,给他女儿换一条生路。”

    “你说的对,他是想借警方的力量保护丁晓柔。”陆尽尧把录音笔放到了盛朵的掌心,紧握着她的手,“朵朵,这里面还提到了杜阿姨和代序平,意义重大。不管是否能作为直接证据,至少凭借这段录音,可以将当年的凶手人数锁定为两个人。而且江寻也是案件当事人,虽然不确定他是否有参与作案,但他很明显是在悔过,丁沛舟也是如此。现在只要有人松口,那这个案子就一定不会变成死局。”

    “”盛朵掌心出了汗,身体瑟瑟发抖,强装镇定,“原来我妈妈真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李彦章当年还看到了,就连江寻也在现场。可是我现在之所以知道这个结果,却是建立在丁馆长受到了虐待的基础上如果代序平没有对丁馆长动手,那这个录音笔还有可能会转到我手上吗?他们留着录音笔根本就不是为了推翻代序平,而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多么严丝合缝的计划,想在最后装好人,把自己的错摘干净,没那么容易。”

    陆尽尧看着盛朵,心脏抽痛。他长臂揽住盛朵,抱紧了她,“没错,只要是犯了错的人,早晚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盛响和徐久正在刑警队办公室里查看监控,发现江寻在失踪了几日后,现在已经被代序平从代诚大厦里放了出来。而且同行的人还有左励,二人一起去了左励名下的夜店。徐久见状,提议道:“这个左励已经很久没再参与代诚集团的事了,现在突然频繁外出,肯定有鬼。明天我再去见江寻一面,无论如何也得让他答应做我们的眼线,好好查一下左励名下的夜店。”

    “没用的。”盛响并不认可这个提议,“左励名下的资产和代诚集团没有关联,只调查夜店根本威慑不到代序平。”

    “那也得试试啊。”徐久愁道,“江寻现在私下和朵朵联系,而且还被代序平突然关了起来,我猜他绝对是想临阵倒戈,这是一个机会。”

    “”盛响开始犹豫,忽然有一位年轻警员前来告知,“支队长,一位姓盛的记者说要见您,刚才崔媛已经把她带去您的办公室了。”

    “盛记者?”徐久惊讶地看着盛响,“不会是朵朵吧?”

    华净园林门口。

    薛瑶和熊乐乐下班之后,一起来找阮乔聚餐,刚好在门口遇见了陆尽尧。

    熊乐乐上前热情备至道:“陆总,自从我妹妹辞了澡堂的工作后,现在又开始一心专攻金融。她现在跟着唐总在集团里学到了不少本事,我爸妈也一直对华净集团心怀感谢。今天碰巧遇见陆总,而且我们也是一个大学的校友,我代表我爸妈和我妹妹请陆总吃顿饭,不知道陆总今天肯不肯赏光?”

    “吃饭就不必了,你妹妹能力出众,集团只是在帮助她磨练自己。”陆尽尧推辞道,“我还有事,实在抱歉。”

    “”熊乐乐给阮乔使了一个眼色,请求支援。

    阮乔无奈一笑,开口道:“尽尧,只是吃个饭,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大家都是同学,乐乐她是真的想感谢你。而且公司里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还要工作吗?”

    “是家事。”陆尽尧见熊乐乐有些失落,索性决定趁着这次机会让盛朵也出来散散心,于是改了口,“好吧,我去。但是我得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你们把饭店位置发给我,不介意我再带一个人吧?”

    “不介意不介意!”熊乐乐兴奋道,“陆总想带谁就带谁,那我们先走,一会儿让阮乔给您发定位!”

    “”

    熊乐乐拉着阮乔和薛瑶坐进了一辆出租车,好奇地询问:“阮乔,你说陆总会带谁来啊?”

    阮乔想都没想,不假思索道:“盛朵,他女朋友。”

    这次就连薛瑶也微微瞠目:“什么?盛朵不是他妹妹吗?”

    盛朵坐在刑侦支队长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录音笔。发现办公室里有一个白板,上面贴着许多照片,陈列着薛家惨案的相关事宜。这无疑证明着徐久一直在调查她妈妈的案件,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白板上还有一人。她是薛凯和前妻生的女儿,而此人竟是阮乔的朋友,薛瑶!

    蓦地,盛朵听到有人进来,她刚起身喊了一声徐叔叔,却发现来的人是爸爸。尴尬开始蔓延,盛朵陷入了沉默。

    盛响张口便问:“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这里了?”

    盛朵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也不会打扰你工作。”

    “”盛响语塞,盛朵看着他,语气轻飘飘地说,“如果没有你的允许,徐叔叔的办公室里应该不会有这块白板吧?你一直都在调查妈妈的事,而且也知道江寻在监视我,也知道丁沛舟和江寻的关系,甚至知道丁馆长被家暴的事,但你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就是你把我送去陆家的原因吗?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调查,不向外透露任何消息,就连自己的女儿也得防着。”

    盛响一时嘴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徐久和崔媛站在门外偷听,在屋内气氛陷入僵持时,崔媛突然一把将徐久推了进去。

    “”徐久被徒弟坑了后,尴尬地笑,“朵朵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徐叔叔好。”盛朵隔过了盛响,“我可以单独和您聊聊吗?”

    盛响脸色变沉,徐久见状,又道:“这里又没外人,你直接说吧。咱们俩单独聊,最后我还是得把聊天内容一五一十汇报给你爸爸,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盛朵无奈,只好开口说:“江寻给了我一个录音笔,我今天是来送证据的,里面的内容和薛家惨案有关。”

    “证据?”盛响抢话道,“他怎么会给你这些东西?我说过如果你能联系到他,一定要告诉我。”

    盛朵生了气,可说话时的语气却很平静:“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妈妈是被人害死的?”

    盛响:“”

    父女俩发生了矛盾,盛朵也不想待在警局:“你们继续忙吧,我还要回报社一趟。徐叔叔,记得听录音。”

    盛响看着女儿不哭不闹,忽然说:“朵朵,爸爸送你。”

    盛朵背对着盛响,眼眶渐渐酸痛:“不用了,您还在上班时间,不要耽误工作。”

    盛响顿在原地,看着女儿离开,内疚自责。

    陆尽尧一直没有打通盛朵的电话,猜想盛朵可能是去了警局。他独自一人赴约,和阮乔、熊乐乐和薛瑶吃了顿饭。

    结束后,陆尽尧把三位同学送至公交站牌处,忽然接到了盛响的电话。

    盛响:“尽尧,朵朵今天拿着录音笔来找徐久,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尽尧:“我知道,而且那段录音我也听了。这么多年代序平越来越猖狂,丁沛舟想要弃暗投明,并不奇怪。”

    盛响:“丁沛舟这个人并非是穷凶极恶之徒,要不是他当初被代序平给骗了,把女儿嫁了过去,连带着上了代序平的贼船。他又何至于现在被代序平架到这么高的位置,对代序平做的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尽尧走远了些,避开了阮乔三人。薛瑶忽然冷不丁地去看公交车站牌,眼睛有意无意往陆尽尧所在的方向瞟,依稀又听到了“薛凯”两个字,她的神情逐渐慌乱。

    陆尽尧和盛响简单聊了两句后,得知盛朵去了报社。

    她早就已经下班了,明显是在撒谎。

    陆尽尧心慌地给盛朵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他焦虑地告别了阮乔三人,率先赶去了报社,扑了空。随后又赶到盛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可门卫也说没看见到盛朵。他的心里越来越惊慌,给吴婶打电话时手臂都在颤抖。可不出意外,依旧没有找到盛朵。

    恍惚间,他回想起以前盛朵小时候离家出走,也是在深更半夜。

    死马当活马医,干脆去碰碰运气。

    陆尽尧开着车赶往桂园附近的关东煮店,而店外摊位处的那位马尾辫女生,终是令陆尽尧得以喘息片刻。

    她竟然真的来了这里

    如同往日重现一般,她哭了。独自一人,在无人注意的地方。

    有路人经过,见盛朵以泪洗面,好心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盛朵擦了擦眼泪,指着面前的碗,笑说:“这个太辣了,我第一次吃有点受不了。”

    路人笑了笑:“我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下次记得买清淡点的。”

    “嗯。”盛朵点了点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谢谢您。”

    路人走后,店里又来了新的顾客。一位母亲带着女儿来买关东煮,小姑娘吃的时候不注意,弄得满嘴是油。那位母亲拿着纸巾,温柔耐心地给女儿擦着嘴,紧接着又有一位男士走了过来,似乎是小姑娘的父亲。他一把抱起了小姑娘,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盛朵注视着他们,忽然垂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豆大的泪珠也掉的更快。

    陆尽尧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切,再次拨打了盛朵的电话。

    盛朵见桌子上的手机响了铃,而且频幕上还显示着“陆灯”两个字。

    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几乎抵消了压抑悲痛的伤感。

    许是被刚才那一家三口刺激到了,这次盛朵竟接了电话,却没有丝毫哭过的感觉:“喂,我刚坐公交车到家,没听见你的电话。”

    “嗯。”陆尽尧坐在车里看着她,问道:“录音笔给你爸爸了吗?”

    盛朵听着陆尽尧温柔的声音,忍不住地流了泪,仍坚强笑着:“给了,这么重要的证据当然得早点上交。”

    陆尽尧的眸染上了一层哀怜:“我听你的声音有些奇怪,你是不是哭了?”

    “怎么可能!”盛朵的脸上挂着泪珠,欲盖弥彰道,“案子有了进展,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尽尧如刺在心,不想再看着她这副样子,于是下了车边走边说,“既然高兴,那我们一起庆祝庆祝,我现在去你家。”

    “你不要来!”盛朵慌乱中喊了一声,随即变得心虚,“我的意思是明天再庆祝吧,我今天有点累,已经睡了。”

    “睡了,睡在大街上吗?”陆尽尧走到盛朵的身后,见盛朵诧异地四处张望。

    时间定格,在诧异无声中与陆尽尧相视。盛朵心间一颤,再也压不住决堤的情绪,瞬间扑进了陆尽尧的怀中,抽泣之声犹如断弦的琴音,凄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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