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下马威
次日清晨,盛朵从医院住院部里出来时,依稀在门口看到了陈璇。但由于距离较远,所以盛朵不敢轻易断定。
她试图靠近,想要离得更近些辨认。忽然,有一位看起来像是外卖骑手的小哥停在了“陈璇”的面前。
不知为何,盛朵总觉得这个外卖小哥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想来想去,忽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答案:他好像是前阵子来送蓝桔梗的花店小哥!
盛朵走得越近,前方两人的外貌也越发清楚。看来她的猜想没错,这俩人就是璇子和花店小哥,而且关系看着十分亲密,不像是普通的朋友。
可是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难道这个花店小哥就是璇子的男朋友?
但璇子不是回老家了吗?
会不会是璇子的妈妈转了院,所以来了阳华市人民医院?
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她刚准备上前叫住他们俩,可陈璇已经坐在小哥电动车的后座上。俩人带好了头盔,吭哧吭哧地骑车出发。
“璇子,陈璇!”盛朵喊了两声,许是因为戴着头盔的原因,陈璇没有回应。
眼见陈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转而拿出手机给陈璇打了电话:“喂璇子?”
陈璇坐在车上,把手机开了免提:“怎么了朵子?”
盛朵朝着公交站牌处走去:“你现在在哪儿?我刚才好像看见你了,你是不是来阳华了?”
“啊?”陈璇愣了几秒,略显慌张,“你看错了吧,我还在老家呢。我现在正准备去上班,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盛朵蹙眉,“是不是阿姨的病不太乐观,你不想告诉我?”
“我真在老家,没骗你。”陈璇着急忙慌道,“那个我先不和你说了啊,地铁到站了,我先下车。”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盛朵心绪复杂地等着公交车,想不明白陈璇为什么要瞒着她。
因为陆尽尧住了院,所以华净集团的股东大会再度延迟。苏漪梅回到集团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内部会议,事先观望各位董事的选举态度。
大部分董事起码看在苏漪梅的面子上,还会左右逢源,懂得尊重。但黄董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态度:“苏姨,董事会一推再推也不是办法呀。您的身体一直不好,说到底就是操心操出来的。现在唐总也在集团里锻炼的差不多了,只要您现在召开董事会,集团里的董事们绝对会推选出一个最适合继承集团的人。以后您就只管享福,工作上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苏漪梅盯着黄董,笑道:“小黄,我现在虽然老了,但还没老糊涂。集团里的事,不管是什么方面我全部都一清二楚。你也不用急着催我下台,我这身子骨再干一两年也不成问题。”
“苏姨,您这是什么话。”黄董一脸忧愁道,“陆董事长当年亲手栽培我,就是为了让我以后为集团分忧。我只是想让公司变得更好,也想让您早点安心享福。您心梗的病一直治不好,我是在担心您。”
“”苏漪梅喝了口水,缓缓道,“你有心了,但是董事会的事情啊,不急在这一时。一切等到尽尧出院以后再说,你不会连几天都等不了吧?”
黄董尴尬道:“苏姨,您真的误会我了,我都是为了集团啊。”
阮董忽然接了话:“既然大家都这么心系集团,那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漪梅,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让阮乔帮我处理吧。我的身体也不好,是时候该让小辈们披甲上阵了。”
苏漪梅忧心道:“老阮,都说了今天的会你不用来,你偏不听另外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你们每个人的意见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还是那句话,董事会要开,但是人必须得齐。散会。”
“”黄董离开前看了眼唐瑞兰,连招呼也没打便出去了。其他的董事也接连离开,会议室内顿时只剩下了苏漪梅、唐瑞兰和阮董。
唐瑞兰笑着感谢道:“阮叔,刚才多谢您帮我们解围。”
阮董浅笑:“我不说一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妈舌战群儒吗?小黄还是太年轻了,心气浮躁,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终归是比不上你啊,瑞兰。”
唐瑞兰:“您过奖了阮叔,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不必谦虚,我说的是实话。”阮董看向苏漪梅,“漪梅,凌风娶了个尽职的好老婆,瑞兰培养了个敬业的好儿子,你这是双喜临门啊。”
苏漪梅笑:“有瑞兰和尽尧在,我的确省了不少心。老阮啊,谢谢你能原谅尽尧。”
“还说什么谢谢呀,我才觉得不好意思呢,之前把情绪带到了工作里。”阮董内疚道,“这件事我也问了阮乔,可她和尽尧一样,两个人都是处处称赞彼此,没有一点怨言。漪梅,可能真的是我们老了,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交往习惯。既然七年都没能让他们两个走到一起,那再强求又有什么意思。尽尧的品性我信得过,我也相信尽尧一直很尊重我孙女。等尽尧出院以后,我亲自去给尽尧道歉。”
“老阮,如果你再道歉,那这件事就真的没完没了了。”苏漪梅叹道,“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董事会,小董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我看他似乎很有信心。”
阮董:“小黄的动作我一直都有留意,其实现在集团里忠心跟着他的人,也没想象的那么多。他本来就好赌,董事和股东们也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跟着他虽然收益高,但是风险也大。现在尽尧也进了集团,而且还让华净园林起死回生。从他之前收购光郁花卉,让郁董进入集团帮他处理股权方面的事后,我就看出了这孩子很会用人。郁董得到的好处比其他股东在黄董那里得到的好处要多,自然也就开始动摇。他不费一兵一卒,光是把控人心就能让黄董的跟班临阵倒戈。这孩子还真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很有他爷爷当年的风范啊。”
唐瑞兰心情甚佳:“您能认可尽尧,看来尽尧这些年在集团里没白干。阮叔,以后尽尧还得仰仗您呢。”
阮董摇头笑说:“我是不行了,我和你妈早就该退了。黄河后浪推前浪,现在已经是尽尧这一代人拼搏的时候了。”
李肥来医院看望陆尽尧,说是代序平邀请他参加酒会,另外还邀请了盛小姐,而且参宴名单上还有江寻:“陆总,这次代诚集团的酒会您去吗?代董事长说需要带女伴参加。”
“”陆尽尧听到江寻后,觉得事有猫腻,“好,我和盛朵一起去。”
李肥顿了顿,又道:“盛小姐今天中午给顾总打了电话,她说想买蓝桔梗。顾总是让助理接的,当时并没有直接拒绝盛小姐。陆总,依您看,是否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蓝桔梗的事告诉盛小姐?“
陆尽尧摇了头,脸色凝重:“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酒会的事,还有石脆林场一定也有问题,得找个机会让盛叔去好好查一查。”
酒宴当天,陆尽尧和盛朵应邀出席。
才刚走进会客厅,安娜便来找陆尽尧聊天,说是要把陆尽尧介绍给代诚集团的各位高层认识。一瞬间,原地就只剩下代序平和盛朵。
盛朵环视了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奇怪道:“代董,江记者还没来吗?”
代序平喝着香槟:“我邀请了他,但是他说母亲生了重病,必须得赶回家照顾,所以今天他来不来,我也说不准。”
盛朵有些惊讶:“他妈妈生病了?”
代序平叹气:“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但如果你能联系上他,请帮我问候一下他的母亲。”
“”盛朵蹙眉看着代序平,回想起江寻曾经说过“千万不要相信”,于是开始假笑,“代董放心,我会的。”
代序平笑着将香槟一饮而尽,忽然挥手叫来了保镖阿庆:“我知道盛记者在福利院采访结束以后,还是会经常去医院看望小梦。为了替小梦表示感谢,我今天给盛记者准备了一份谢礼。”
阿庆拿来了一个礼盒,盛朵拆开后一看,瞬间瞳孔震颤:“蓝桔梗钢笔?”
代序平惊讶道:“盛记者竟然知道这是蓝桔梗花,真是难得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认不出来,唯独只有盛记者懂我,看来这支笔注定是属于你的。”
“”盛朵看不出代序平的意图,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代序平他绝对是有意而为之,“谢谢代董,但是这笔我不能收。”
陆尽尧回头看盛朵时,同样注意到了盒子里的钢笔。
可盛朵曾经送给他的蓝桔梗笔,此时正放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面。
看来代序平不仅窥视了他和盛朵的私生活,而且还将他和盛朵的秘密搬到了明面上展示。
忽然,陆尽尧发现代序平正在看着他。嘴角轻微勾起,表面是礼貌问好,实则眼神中饱含着轻蔑挑衅的意味。
好一招下马威。
代序平这是在向他宣战,可筹码却是盛朵。
陆尽尧攥紧了拳,眸中带着镇定自若的傲意,向他回笑。
代序平接收到了陆尽尧的眼神,笑意渐浓,忽然又对着盛朵三连问:“为什么不能收?难道盛记者也有这支笔?不会这么巧吧?”
“我没有”盛朵还没从蓝桔梗笔的余惊中缓过来。
“那就好。”代序平将礼物强行塞给了盛朵,打趣道,“我刚才还以为你也买过这支笔,而且还送给过别人。你说这要是一不小心撞了礼物,岂不尴尬?”
“”
盛朵听得很明白,只要反推代序平口中的话,就能一一对上她过往所做的事。代序平根本就不是在送她礼物,而是在向她表明,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盯着。
如果江寻是监视她的人,那代序平就是发号施令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其中之一。
思及至此,盛朵突然话锋一转:“是会有些尴尬,不如代董把这支笔送给丁馆长吧,刚好配得上您夫人的身份地位。我只是一个小记者,用这么贵重的钢笔写字实在是大材小用。”
“没想到盛记者和我太太还挺熟的。”代序平挑了下眉,“不过我太太的钢笔有很多,盛记者就不要推辞了。”
“好吧,谢谢代董,那我收下了。”盛朵笑着,蓦然又把礼物盒递了过去,“既然现在这支笔是我的,那我能不能再劳烦一下代董,帮我把它送给一个人?”
代序平瞬间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你告诉我,你想让我帮你送给谁。”
“那个人您很熟悉,而且我妈妈曾经也采访过他。”盛朵直视着代序平,不假思索道,“我想请您帮我送给当年的丁副市长,然后告诉他,杜盼的女儿也很期待能见他一面。”
“”代序平的笑容逐渐凝固。
忽然,安娜留下了陆尽尧,让他单独和代诚集团的高管寒暄。
她率先走了回来,说:“代董,今天来拉大提琴和谈钢琴的那对搭档现在还堵在路上。场内如今就只有一个拉小提琴的人,气氛并不活跃。”
代序平移开了视线,转而盯着安娜:“我说过演出的人需要提前两个小时到场,现在出现这种低级的问题,是你的失职。”
安娜低头:“对不起,代董。”
盛朵在前方两人说话时,转眸看了一眼陆尽尧。
如今场内缺了一个拉大提琴的人,刚好,她可以借这个机会把那首曲子拉给陆尽尧听:“代董,我愿意代替没来的大提琴演奏者,为贵公司今天的酒会表演助兴。”
代序平转而目视着她,高挺的身形极具压迫感,语气也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早就听闻盛记者拉得一手好琴,如果杜记者还在,一定会为你的才貌双全而感到高兴。”
“”
这是代序平第一次当面提起她妈妈,而且还是以杜记者这个称呼。
盛朵按捺着内心想要质问的冲动,僵硬地笑了下。
此时陆尽尧也走了回来,代序平迫不及待地上前感激:“陆总的妹妹真是我们集团今天的救星,愿意代替今天的大提琴演奏者表演,只是现在还缺了一个弹钢琴的人。对了,我记得陆总在音乐方面也颇有造诣,阳华市大大小小的音乐会也去了不少。不知道陆总愿不愿意在今天也露一手?”
代序平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陆尽尧只好捡着重点回答:“抱歉代董,我本人并不会弹钢琴,而且乐感也不怎么好。至于您刚才说的音乐会,我也只是偶尔听听,没想到代董竟然会知道。”
“”
两个人针锋相对,盛朵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掺和进去:“代董,我哥的确不会弹琴。但是您不用担心,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也参加过一两次大型音乐会,今天我一个人就可以撑起整个场子。”
代序平似乎有些意外:“盛记者这叫真人不露相啊,那你准备用什么音乐来撑起全场?”
“用我最喜欢的曲子。”盛朵铿锵清丽的声音,撩拨着陆尽尧荡漾的心弦,“名字叫《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