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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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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刑犯执行前通常会想见一见自己的父母妻儿,像攻玉这样要见把自己一枪送进牢里的仇人的,还挺少见。

    林都晏叮嘱了陆娆几句,她显然并没有听进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她拨出一根薄荷烟咬在嘴里,向他伸手:“打火机。”

    林都晏只好无奈叹息,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给她:“你上次不是和杨彻说你戒烟了吗?”

    “我骗他的,我不答应他,他是真的会摆脸色给我看的,他和你不一样,难哄得很。”

    和他不一样?那他是怎么样的呢?

    林都晏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失落地垂眸,感慨她的迟钝:“其他人你哪里会哄?不都像庄言那样,被你扭头就丢掉了吗?”

    “是这样吗?”陆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她咬着烟朝他摆了摆手,说,“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一小会儿就出来,你等等我,待会儿送我去杨彻的医院。”

    林都晏点头:“好”

    陆娆推开门时,往后靠在椅背上的攻玉抬头,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看起来憔悴了三分,但依旧像上位者一般打量着她。

    或许他习惯了这幅姿态,哪怕成了阶下囚,也放不下言谈举止间的高傲。

    “不给我点一根吗?”攻玉笑了一下,像是在和她开玩笑,就同他们之前见面时一样。

    陆娆抬了下眉,摸出一根烟点燃,递到他跟前。

    他撑起身往前凑了凑,咬住了那根烟,然后有些狼狈地抬起铐着镣铐的手,衔住烟后呼出一口雾。

    攻玉突然觉得,在他意图勾引陆娆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两个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暧昧过。

    暧昧么?或许只有他这么想。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后悔,当初宋苡琛绑架你,董文秋让我把你和杨彻都杀了,但我没这么做。”

    陆娆抱臂,有些不屑地说:“我坏了你在扈东的生意,董文秋向你告状,你就让谢安南来给我点教训?你觉得谢安南恨我?恰恰不是,他不仅不恨我,还总希望我认可他,因为他觉得自己出人头地,这么多人恭维他,都不如当初让他滚出陆家的我——在他跟前忏悔更重要。”

    攻玉闻言眼神一滞,随后自嘲地轻笑,他耸了耸肩,说:“在我按不响第二发子弹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这个人,既没骨气当痴情种,也没本事真的狠下心。”

    可他的神情很快又变了变:“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阿娆,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我替你挡那一刀,不是排演的,你会信吗?”

    他抬眸,定定地看向陆娆,身后的狱警敲了敲门,提醒他们时间。

    “我信啊。”但陆娆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有多少男人爱我爱得想为我去死,这有什么稀罕的。”

    权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时,攻玉在她背后说。

    “我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杀了你们,可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很想看一看,杨彻这样为了你命都不要的人,如果被你伤害,被你误解,被你抛弃,会是一副什么样子,我甚至想看到你这样自视清高的女人亲手杀了自己的信徒,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我从来都觉得这个目标很好实现,因为你并不是真的完全信他,真可惜,我没能看到。”

    陆娆回头,看到他略带疯狂的神色。

    “看来我们确实是同一类人。”陆娆留下不明所以的一句话,随后关上了门,审讯室里最后的一束光也就这么消失了。

    攻玉静坐了一会儿,才缓缓摊开手心,那里躺着一枚碧绿的耳环。

    那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点真心。

    他为什么会给陆娆留后路呢?他自己也想不通,哪怕此刻,他好像也不是真的恨她。

    或许陆娆自己都忘了,二十年前他们素不相识时曾在香港见过一面,他不会说英文,她替他点了一根烟。

    当时陆娆和店员说的是,这是我的朋友,第一次跟我出远门。

    -

    杨彻来到那处废弃了的地下飙车场时,封辙好像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他把空了的可乐罐子远远投进垃圾桶,从车前盖上跳了下来,走向杨彻。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以为你会觉得这是什么无聊的赌局呢。”封辙笑道,“怎么样?你有没有问过陆娆,你送她的那条项链为什么不见了?”

    杨彻面无表情地回答:“那你当时问她了么?为什么见你的时候要带着我送的项链?”

    封辙表情一僵,但很快将眼底的怒意藏起,对面的杨彻却看起来十分云淡风轻,这让他觉得有些许窘迫。

    他递上布条,对杨彻说:“玩过吗?先打方向盘的人认输。”

    其实杨彻现在根本没必要戴这个,他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这种游戏他早年在地下赌场替人玩过,有钱人没胆子赌自己的命,就花钱雇人来赌,并且他们也乐于看这群为了钱命都不要的人头破血流。

    他当初不是为了钱,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或许只是在赌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这儿,但他却一次也没输过。

    跟了陆娆以后,他就没再去过那种地方了。

    杨彻接过布条,问:“赌什么?”

    封辙回答:“如果我输了,我之后不会再和陆娆见面,你要是输了,你也别让我再看见你,怎么样?”

    听起来像是男高中生之间会打的那种赌,可封辙也不怕杨彻笑他幼稚。

    他们不都说杨彻为了陆娆可以命都不要吗?他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么不怕死。

    “可以玩。”杨彻没说多余的话,重新回到驾驶室,把车开到了赛道的一头。

    封辙见他答应得干脆,恨恨地看了他一样,随后也坐进了驾驶室。

    两人分别在赛道的两端,引擎声轰鸣,他们同时将布条蒙在眼前,右手握住了档杆。

    伴随封辙车内一声哨响,他拉下布条,两辆车飞驰了出去!

    几百米的赛道,相撞只需几秒,封辙握紧了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可杨彻就像是没有一丝犹豫一般,径直向他冲了过来。

    像过了几个世纪,在马上要撞上时,封辙咬了咬牙,最终猛地调转方向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终在赛道上留下两道醒目的焦痕。

    “你踏马的不要命了??!”封辙摔门,踉跄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

    停在他后面不远处的杨彻扯下布条,从车上下来,说:“你输了。”

    封辙真的很讨厌他这幅胜券在握的样子,他到底在自信什么呢?他觉得他没胆子真的敢拿命来和他赌吗?他就这么瞧不起他?

    “我输了?”封辙知道自己早就输了,哪怕今天杨彻真的遂了他的愿,输了这场赌局,也没办法挽回陆娆厌倦他的事实。

    他回国后没能再联系上陆娆,后来打听了才知道,是她身边那个姓杨的助理住了院,现在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能接受陆娆三心二意,却接受不了她把除他之外的人视作特别。

    封辙咬牙切齿: “我输了又怎么样?没了我,陆娆以后还会有别人!”

    杨彻却看起来没什么所谓:“如果他们都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记住你说的话,别再来找陆娆了。”

    杨彻回到车里,在他眼前驱车扬长而去。

    -

    陆娆在林都晏车里打了通电话,让方陆去她家里找到攻玉当初送她的那副翡翠耳环,送到检测处去。

    “忘了是红色还是黑色的一个盒子了,你找找看吧,有山石集团的商标。”

    她真搞不懂攻玉,既然决定要栽赃她,为什么又要早早把证据给她呢?他很享受这种游戏吗?也真是有够变态的

    到了医院,陆娆和林都晏道了别,却在病房被告知杨彻早上出门了。

    “出门了?”

    “他说有点事,下午就会回来呢。”

    陆娆在病房门口等了一阵子,杨彻回来时看到了她,立刻快步小跑过来。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杨彻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进病房里坐下,在她开口前抢先说,“我去见封辙了,他在国内俱乐部的合同我已经处理好了。”

    “封辙?你怎么比我还惦记他的事?”陆娆都快把这个人忘了。

    “你交代给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杨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凑到她身旁坐下,说,“今天我能出院了么?我已经能看见一点了,枪伤也不怎么疼了。”

    “你急着出院做什么?我让你住在这里亏待你了么?”陆娆皱眉,有点怀疑地看他。

    不料杨彻佝下身子凑在她耳边说:“没有,可是我有点想你了,你不想我么?”

    见陆娆不动摇,他又继续说:“我真的没事了,带我回家吧”

    陆娆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问他:“谁教你这么勾引人的?”

    杨彻却很无辜地说:“没有人教我你为什么不愿意?你还是觉得我和陆乔有联系?”

    “得寸进尺,少和我卖这个可怜。”

    她早就听说邱先带团队出走,万誉市场部遭受重创,这多半是他的手笔。

    “那是因为什么?还是你觉得我看不见了,做不好了么?”杨彻将手臂撑在她身侧,低下头一颗又一颗地咬开她的扣子。

    “你教教我吧,我一定能做好。”他在她身前抬眸,浅灰的瞳仁如珠如宝,沉在他潋滟的眼底。

    她觉得杨彻一定是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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