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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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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弥漫,杨彻被陆娆直白的视线盯得有些羞赧,他刚打算移开目光,陆娆却突然抽出手,碰了碰他的睫毛。

    “医生和我说,等你以后完全好了,眼睛的颜色多半也变不回来了。”

    “你会不喜欢这样吗?”杨彻握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眼前,轻轻蹭了蹭。

    陆娆低下头,在他身前发出闷闷的两声笑:“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只是有点可惜,杨彻以前眼睛的颜色会更像孟轻一点。

    孟轻,听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一个名字了,她一段时间不去翻看自己十几岁时的照片,几乎也会忘了她的样子,她居然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杨彻意识到她在分神,便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低声问:“今天是林都晏送你回来的?”

    陆娆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杨彻默默地凑近她,说:“没什么,我不太喜欢他。”

    陆娆愣了愣,他难得这么坦率,和她说不喜欢谁。

    她枕着手臂,问:“怎么了?他哪里得罪你了?”

    他有些不悦地说:“是因为他求你,你才帮他找攻玉的,他怎么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嗯?不是啊。”陆娆在他怀里抬头,突然觉得他这幅暗暗窝火的样子很有趣,便想要逗他两句,“是为了你去的,他不准我去呢,我想去给你报仇,有没有很感动?”

    “什什么?”杨彻果然撑着胳膊坐起来,有点着急地说,“你怎么能为了我我这种人,冒这样的险??”

    陆娆扁了扁嘴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心想,真可爱啊,总是能精准地给到她所有她想要的反应。

    她硬拉着他重新躺回去,嘀咕了一声“大惊小怪”。

    “你这种人,你是哪种人?”

    杨彻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潮湿炙热。

    “陆娆,你是可怜我,还是觉得我为你挨了一枪,对我有亏欠?”

    如果不是这样,那也太奇怪了陆娆怎么会对他这么温柔,这么好呢?从他醒过来后开始,陆娆就很迁就他,他想她了,她就来看他,来陪他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是心甘情愿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觉得对我”

    杨彻的话音戛然而止,被陆娆突如其来的一个吻遏在了喉间,他睁大了眼,有些失措地按着她的肩膀。

    怎么这样每次不想回答他,就亲他

    陆娆哼了一声:“你嫌我对你太好了?还不是秦颂过来控诉我,说我以前对你不好,老是欺负你。”

    杨彻果然慌张地和她解释:“秦颂这么和你说的?不是这样的,你对我一直都很好,只是他们不知道。”

    “我还可以对你更好。”陆娆慢吞吞地钻进他怀里,跨坐到他身上后趴在他的胸口上,乌黑的羽睫缓缓地眨,她含笑说,“等我扳倒陆乔,就把万誉送给你,怎么样?”

    “我不要。”

    拒绝得这么果断?

    “为什么不要?我让杨镇给你当小工,他以前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回去。”

    杨彻按住她的腰,闭着眼睛亲了亲她的肩膀,小声说:“我什么都没有,你才会相信我,如果能让你相信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看来是她怀疑了他几次,把人吓出阴影来了。

    可也确实如此,哪怕是杨彻,一旦对她产生威胁,她也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

    “那就这么留在我身边吧。”陆娆有些困了,迷蒙间,她隐隐感觉到杨彻好像与她十指交缠,又给了她一个很轻的吻。

    -

    万川翡翠的舆论危机告一段落,无论是攻玉还是谢安南,对于陆娆来说都已然成为过去式了。

    杨彻和她待在一间办公室里,衣冠楚楚的杨特助处理工作时一丝不苟,偶尔抬头碰上她玩味的眼神,便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收回目光。

    唉,要是杨彻能永远二十来岁就好了,这么容易就被她逗得晕头转向,多有意思。

    “我听说孟老爷子走了,孟家人想让你回去参加葬礼,是吗?”陆娆指间转着钢笔,撑着头若有所思。

    杨彻手中动作一顿,片刻后才回答:“嗯,但我不太想去,你希望我去吗?”

    孟家当初把他妈妈赶出家门,这么多年对他也不闻不问,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参加彼此葬礼的情义。

    可陆娆却说:“去啊,为什么不去?我陪你一起去。”

    杨彻有些惊愕地抬头:“你陪我一起?”

    “对啊,孟家老大是个妻管严,老二是个窝囊废,他们想欺负到我头上,还是要三思而后行的。”

    那老家伙当初为家族颜面把孟轻赶出家门,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来见,这么多年对杨彻的死活不闻不问,陆乔不管,他们孟家人也不管,才让他在杨镇那里吃了那么多的苦。

    现在人死一身轻,怕自己下修罗地狱,才想起来要弥补,死的人无所谓,活着的人也能那么举重若轻么?

    杨彻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最终暗暗咬了咬牙关,答应她:“好,那我们一起去。”

    -

    孟岩生前德高望重,前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杨彻和陆娆姗姗来迟,最终在孟家老宅和孟家人会了面。

    孟岩的律师等候多时,陆娆到了之后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她这个外人在场,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但碍于她的身份地位不便开口,只能随她去了。

    人到齐了,律师开始宣读孟岩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遗嘱,等说到关键部分时,他沉了一口气,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孟岩先生的全部遗产归杨彻先生所有。”

    话音刚落,所有人呼吸一滞,杨彻有些惊愕地回头看向陆娆,后者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泰然自若地放下交叠在一起的腿,走到杨彻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说:“刚刚在外面碰见了几个老朋友,他们和孟老先生交情那么好,一定很愿意认识你。”

    其余几个人近乎怨恨地看向杨彻,杨彻些许不自在地低下头,扯了扯陆娆的手腕,低声对她说:“我不想要他们的钱”

    陆娆当然明白他心里怎么想。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安抚了他一下,等她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即刻被收敛起来。

    几个字从她齿缝间钻了出来:“把心放进肚子里,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戳你的脊梁骨?”

    她挽着杨彻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孟家的大门,换上一副哀悼的神情,自然而然地加入正在感怀的人群中,哀切地说:“时间过得可真快,没想到只是几年不见,人就走了。”

    人群中知晓陆娆和孟家之间一些往事的人安慰她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还是要向前看。”

    “是啊,在孟家的日子就好像还在昨天。”

    陆娆掉下来两滴眼泪,谁看了能不动容呢?

    -

    孟家大嫂黄梦婷回到房间后气得摔上了门,她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让本就烦闷的孟旋更加心烦意乱。

    “别转了。”

    不说还好,黄梦婷现在气不打一处来,更是一点就着:“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一分钱也没拿到,咱们儿子以后出国的事要怎么办??”

    孟旋不吱声了,只好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

    黄梦婷坐下来,恶狠狠地埋怨:“孟轻死了都死不干净,留下这么个小杂种,咱爸是不是老糊涂了?孟轻未婚先孕败坏门楣,她在地底下也没脸让自己的儿子拿这笔钱吧!”

    孟旋虽然不乐意,但听见她这么侮辱自己走了多年的妹妹,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说:“差不多得了,你少说两句吧。”

    黄梦婷没有闭嘴的意思,反而更起劲了:“差不多什么差不多?诶,不是说现在杨彻在外面很有手段吗?遗嘱不会是他偷偷改的吧!毕竟爸生前对这个事只字未提,他那么疼咱们儿子,怎么可能一分钱都不给他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黄梦婷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人背后嚼舌根本就心虚,这时猛地抬头,发现居然是陆娆。

    陆娆抱臂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说:“孟少爷的生活一定别有一番趣味吧?有这么天马行空的妻子,说出这么惹人笑的话~”

    黄梦婷恼羞成怒,站了起来,被孟旋拉住:“你说什么??谁知道你们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娆并不介意,摊手道:“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真以为我是你,看得上这么两个钱?孟岩这几年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你这没出息的男人心里最清楚,他的这点遗产还不够我一个项目赔的。”

    这话戳中了黄梦婷的心窝子,她口不择言地反击:“陆总是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孟轻拿你当亲妹妹,她死了,你却和她的儿子搞到了床上去!”

    “住嘴!”孟旋见她说话越来越不知轻重,立刻出声制止。

    黄梦婷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陆娆可不是当年跟在孟轻屁股后头跑的黄毛丫头了,可她还是嘴硬地低声说:“怎么了?我说错了?”

    陆娆并不把她这番话放在心上,她在外头是何等风流的形象,坊间又有多少关于她的淫靡不堪的传闻,睡一个杨彻算得了什么?

    “姐姐别生气呀,往后贵公子的前程还有的你头疼的呢,现在和我动怒为之过早吧?”陆娆看他俩愈发难看的脸色,心情大好。

    如果不是孟岩死了,她想来看这个热闹,孟家的门她都不想进。

    她也趁这个机会带走了孟轻的一些遗物,当初这些东西杨彻一件都没能拿走,以至于他也快忘了自己妈妈的样子。

    她的房间还保留着,两人站在她那副拉小提琴的画像跟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杨彻记得,孟轻在他很小的时候教过他,可她应该想不到,他的手最终没有拿起琴弓,而是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孟岩的遗产最终还是落到了杨彻手里,陆娆又添了笔大头,以杨彻的名义用这笔钱成立了孤儿音乐基金会。

    唉,他们有什么不信的,她根本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杨彻跟着她,也根本用不着这个钱。

    这件事在扈引起轩然大波,杨彻一下子从孟家遗弃的私生子成了不曾露面的掌上明珠,他明白了陆娆的用心良苦。

    她希望给孟轻留一个好名声,也希望他以后的路好走一些,哪怕他们都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不过是孟岩死到临头突发的一点良心而已。

    杨彻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他从不觉得孟家对他有亏欠,他对孟家也没有任何感情。

    可他没想到陆娆会愿意为他做这么多这让他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他们无数次拥抱,接吻,无数次亲密地纠缠,他做好一个情人该做的,偶尔也会幻想,陆娆心里是否会不止将他当做情人?

    -

    又一年孟轻的祭日,罕见地,陆娆下班后随口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给她扫墓?”

    杨彻怔了片刻,陆娆见他没反应,又说:“没事,我就是顺带一问,你要是想自己去,之后我给你批假。”

    “不”杨彻急急否认,“我想和你一起去”

    孟轻的墓地修在扈北郊区,离孟家很远,孟岩到死也不曾知晓孟轻葬在何处。

    据陆娆所知,每年这个时候来为孟轻扫墓的,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孟轻当初在英国留学时的几个朋友,好在这世上还有几人记得她,与她有关的故事就不算彻底消弭。

    陆娆这是第一次和杨彻一同来,她坐在碑前,摸了摸孟轻的名字,最终手指落到她的照片上。

    好像也不赖,她就这么永远停留在最年轻,最美丽,爱人最爱她,笑容最鲜艳的时候,虽然陆娆是烦透了杨钦了。

    “她要是在天上看着,一定要恨死我了,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被我给糟蹋了。”

    说起这个,陆娆不由得低笑起来,她想起黄梦婷说的话,她居然和孟轻的儿子搞到床上去了。

    可就算你真恨我也没办法啊,孟轻,你能拿我怎么样呢?顶多等我也死了,你逮住我再骂我一顿罢了。

    杨彻单膝跪下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说:“不会的,她知道我爱你,她不会恨你的。”

    陆娆看向他的眼底,失神了一瞬,随即失笑:“什么爱不爱的,张口就来。”

    杨彻皱眉,又逐字重复了一遍:“她知道我爱你的。”

    陆娆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居然觉得心口发烫,就好像杨彻真当着孟轻的面和她表白似的。

    她撑着他的手腕站起身,轻哼了一声:“你最好让她知道。”

    临走前,她冷不丁想起来:“诶,你不去给杨钦扫墓吗?”

    杨彻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以为你很讨厌他想着之后再”

    没想到陆娆很没所谓地牵着他去找杨钦的墓地:“我讨厌他又有什么用?你也喜欢他,孟轻也喜欢他,他是好丈夫,好爸爸,只有我是坏女人。”

    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十指交缠间,杨彻将手指缓缓收紧,像是握住了宝物。

    他爱陆娆,这算得上什么秘密?如果灵魂真有烙印,上面也应是她的名字。

    无论什么魂魄,什么神明,他想,只要能保佑陆娆平安无虞,所愿皆遂,他此后便有信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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