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楼上的众人，却没有办法挪动一步，可以说，每个人都像雕塑一样身体僵硬，血液也从脸部褪得净尽。
没有人开口说过一个字，没有人发出一声听得见的呼吸，大家都在思考，思考这件事可能意味着什么，或者这件事要怎么办才好。
许久，陶寺才轻轻开口说了一句：“大家先回去吧，有进展我们会告诉大家的，先回去休息吧。”
随着他的建议，僵硬状态中的居民们才开始陆续离开布莱克医生的诊所。
这时，布莱克太太带着爱丽丝走进诊所，与离去的居民们迎面遇到。
她感到不可思议，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快速地带着孩子奔上了楼梯，等她来到二楼诊室外，看见自己丈夫非常沉重的身躯时，布莱克太太满腔爱意宣泄了出来，突然就奔到自己丈夫的身边，紧紧与他抱在了一起。
“上帝，我听说了，这太可怕了！”布莱克太太仰起头，热切地看着丈夫英俊的脸庞：“维斯，你还好吗？跟我说说话吧，嗯？”
布莱克医生拥住了妻子的肩膀，默默不语地垂下目光：“我没事。你怎么来了？怀特家的蔻弟呢？”
布莱克太太温柔解释道：“蔻弟回家了，我带着爱丽丝来诊所，路上碰到了杰克逊，他告诉我发生的一切。天呐，你吓坏了吧？”
“确实。”布莱克医生抬眼看了下众人，随后与自己妻子女儿离开这间诊室，沿着走廊走到里面的办公室里并且关上了门。
庄零邀请怀特夫妇一起离开了诊所。
路边，怀特先生钻进了他那辆命运坎坷的老爷车里，艰难地打着火，怀特太太则一副没事人的态度，盛情邀请庄零和陶寺上车，被他们礼貌地婉拒了。
送走怀特夫妇后，庄零看向陶寺：“我们走一走，捋一捋思路。”
“好啊。”陶寺赞同道。
二人顺着街区的人行道一路缓慢前行，天气阴沉沉的，不知何时就会有一场急雨，但他们似乎都没在意这件事，一直沉浸在彼此谈论的事情当中。
“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陶寺小声问道。
庄零叼着烟，慢慢吞吐烟雾：“明显是布莱克干的。”
不料陶寺一惊：“你也这么觉得？”
庄零瞥了陶寺一眼：“我不是觉得，我是有理由这么相信。”
陶寺：“怎么说？”
前方有一只垃圾桶，庄零索性就站在垃圾桶边上，边抽烟边说，陶寺则站在垃圾桶另一边，认真地聆听庄零的言语。
“小镇上的居民说，这里只有布莱克一个医生，而且，这里的人们死去后都是寄放在布莱克的诊所里，由布莱克做最后的处理，可以说，他充当的是入殓师的身份，这两点都能推断出，给死者缝上肚子的就是布莱克。”
一片灰烟掉落到衣服上，庄零低头拍开。
陶寺认真地听完，摸着下巴陷入思考：“那他取走死者的内脏干什么呢？之前你说，只有木乃伊和巫术会取走死者的内脏，但我觉得不太可能，学医的人是讲究科学的一帮人，怎么可能跟巫术有所牵涉。”
庄零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布莱克医生不像是在搞什么仪式，那么就还有一种解释。”
“什么？”陶寺目不转睛地看着庄零。
庄零道：“取走死者内脏的是一个人或者一个什么东西，给死者缝上肚子的是布莱克。”
陶寺一听，顿时露出了大惑不解的表情来：“照你这么说，布莱克在帮助这个人或者这个东西隐瞒事实？”
庄零抽着烟，没回话。
陶寺又陷入了纠结：“会不会是动物呢？布莱克医生正好住在森林里，对呀……不，还是不对，你记不记得死者的身上是整齐的刀口，这说明还是人为的。”
庄零斜了陶寺一眼：“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眼下就有一个好办法。”
看着庄零那双充满隐晦神色的眼睛，陶寺顿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不会是想挖开所有的坟墓检查一下吧？”
庄零勾唇一笑，多少有点冷酷：“加州今年发生了山火，烧了很久，这之后这个地区的旅游业受到了重创，布莱克医生就是这半年内带着家人来到小镇上定居的，我们只需要检查一下半年内死亡的人的遗体就行了，当然了，为了更准确的反应事实，我觉得打开以前的坟墓更能说明问题。”
陶寺没有吭声，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尼龙线是不会自己腐烂的，就算化为了白骨，只要在棺材中发现了尼龙线，就说明死者死后也被取走了内脏。”
庄零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拉上陶寺继续往前走：“而且下葬的日子不同，肯定有还没腐烂完的尸体，到时候只要能确认几具相同的尸体，就算是找到证据了。”
陶寺听得头皮发麻：“有点重口味。”
“今晚午夜我们开干，先回怀特家找些工具。”庄零提醒了一声。
很快，二人走回了怀特家，怀特太太正在一楼的一间储物室里翻找东西，而怀特先生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咖啡。
“哦，你们回来了，今晚我们要邀请布莱克医生来家里做客，你们的怀特太太正在翻箱倒柜地寻找漂亮的餐具呢。”老怀特快活地啜着咖啡。
庄零和陶寺走到储物室外面，看着怀特太太那略显丰腴的体态在狭窄的房间里艰难地转身，不禁对视了一眼。
陶寺眼尖地看到，怀特太太的身后，正是一把铁锹，每当深冬，小镇上的居民都要给自家门口除雪，这把铁锹正是快要派上用场的时候。
陶寺趁机说道：“怀特太太，我想给谢尔曼的草坪种些东西，您能把那把铁锹借给我吗？”
“种些东西？”怀特太太细尖嗓子一叫，人在众多杂物里转了半圈：“为什么要种些东西呢？”
陶寺露出一抹遗憾来：“刚才回来的时候，我们看到谢尔曼家的草坪光秃秃的，他人已经走了，来年春天一定不会再像别人家那样开出鲜艳的花朵了，我想给谢尔曼那儿种些鲜花，让他的家保持些生机。”
“哦，你太好心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怀特太太伸手递过来那把铁锹：“老谢尔曼走了，林肯太太恐怕也会难过的。”
庄零和陶寺没有继续讲下去，他们带着铁锹先回了房间。
陶寺把铁锹靠在墙边，望了庄零一眼，庄零走过来，拿起那把铁锹试了试硬度。
“要不要再去买一个？”陶寺问。
庄零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铁锹，而是牧师。”
陶寺意会：“你想找牧师帮忙吗？”
可庄零摇了摇头：“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但是也只有他知道所有的墓穴主人都是什么时候下葬的。”
陶寺也沉默了下来。
很快，他脱口而出：“墓碑上写了生卒年，我们大致确定一下时间就开挖吧。”
庄零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往前半年，也就是去年夏天，只要在这段时间死亡的，我们都挖出来检查一下。”
“嗯。”
夜晚，路边亮起了微黄的灯光，这条街区上的挨家挨户都从窗口发出了暖意融融的光芒，家人们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怀特太太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正在等待布莱克医生到来，而蔻弟，一向喜欢待在自己楼上房间的习惯，也突然之间打破了，竟然破天荒的早早坐到餐桌边，等待着共进这次晚餐似的。
庄零和陶寺坐在蔻弟一旁，有意无意打量了他一眼，年轻的小伙子拥有着漂亮出众的容貌，哪怕只穿一件最简单的毛衣都十足的美观。
很快，一辆私人小轿车停到了怀特家门口。
庄零和陶寺注意到，原本低着头玩手机的蔻弟瞬间就朝着外面看了出去。
他们本能地也看向外面，怀特夫妇已经热情地将布莱克医生迎进了家里，并且还大喇喇地寒暄起来。
“卡丽妲呢，她为什么不来？”怀特太太满怀热情地询问道。
布莱克医生走进屋子，先是脚步一愣，随后便用得体的社交礼仪向屋中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她通常要给爱丽丝做吃的，吃完饭还要给爱丽丝洗澡，不过卡丽妲让我感谢您的邀请。”说着，布莱克医生脱下了自己的大衣。
怀特太太赶紧接过来，然后挂到墙上的衣架上。
布莱克医生被安排在蔻弟的另外一边。
怀特先生坐下来，陪着布莱克医生聊天，怀特太太则神经兮兮地跑去厨房，不久便端上了一大盆肉汤和各种各样的碟子碗盆之类的东西。
“布莱克医生，昨天半夜打搅你们一家睡觉了，我们感到很抱歉，请替我们向卡丽妲说一声。”怀特先生首先感谢了布莱克医生。
布莱克医生说了得体的话后便转过脸庞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蔻弟，温和平易地问了一句：“蔻弟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