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情况急转直下，大家的注意力瞬间就从林肯太太身上，转移到老谢尔曼身上了。
老谢尔曼胸膛，也就是自剑突以下，直到腹脐上方，有一条手术缝合线。
“怎么回事，老谢尔曼做过手术？”很快，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发出了疑问。
当然，立马就有另外一人回答：“怎么可能，老谢尔曼一直也没离开过小镇啊。”
这时，又响起一个声音来，就是之前帮助老谢尔曼的那个大块头：“我跟老谢尔曼关系还算可以，据我所知，他的身体没有问题，有的只是心理上的问题。”
随着大块头的讲述，大家都交头接耳起来。
“那他的胸膛确实被打开过啊。”怀特太太站在人群中发出一声嘀咕。
林肯太太也收住了泪水，她怔怔地看着老谢尔曼身上狰狞的缝合线，想到不久前他们偷情，他身上还没有这条缝合线，而且确实也没听老谢尔曼说过生病的事。
林肯太太看着怀中的死婴，死婴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生肖银牌，这是老谢尔曼送给孩子的出生礼物，林肯太太把银牌拿起来，突然，襁褓敞开了，死婴的肚子上出现了和老谢尔曼一模一样的手术缝合线。
“啊！！”林肯太太大叫一声。
靠拢过去的居民们都发出了震惊不已的呼吸声。
“这么小的婴儿怎么也有手术缝合线？”有人提出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来。
正当大家表情沉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怀特先生站出来说道：“老谢尔曼和婴儿昨晚停放在布莱克医生的诊所里，布莱克医生，你为他们清理身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手术刀口吗？”
布莱克医生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他面色凝重，却无奈地摇摇头：“我昨夜为他们清理身体的时候，他们身上并没有这样的伤口。”
居民中又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抽气声。
庄零和陶寺不知何时绕到了林肯太太的身边，二人俯身，靠近了那两具尸体，就算是非专业人士，庄零和陶寺也认为这个缝合线是出自专业人之手，不过现场就有医生，他们当然要请教一下才能下结论。
陶寺站直身体，问道：“布莱克医生，您仔细看看这个缝合线，是专业的人做的还是非专业的人做的？”
布莱克医生稍稍瞥了一眼两具尸体的肚子，便严肃地开口道：“很明显这是专业医生才有的手法。”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次喧哗。
“专业医生？我们小镇除了布莱克医生，哪还有第二个医生啊。”大家议论纷纷，越来越害怕地互相张望。
庄零环顾着所有人，然后拔高嗓门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打开他们的肚子，看看到底是为什么要开这一刀？”
每个人的脸色都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
布莱克医生的脸色尤其难看，他转过身，对庄零说道：“死者为大，应当入土为安才对。”
“是这样不假，但是他们身上被人偷偷开了一刀，难道我们不应该搞清楚为什么吗？”陶寺回道。
陶寺的话得到了一部分男性的支持，为首的就是怀特先生：“我认为应该看一下。”
“我也认为应该看一下。”
“我赞同。”
大家都纷纷举起手来。
老谢尔曼没有亲人，但这个死婴貌似是林肯太太的，于是陶寺弯下腰去，轻声地对伤心难捱的林肯太太道：“林肯太太，您是孩子的亲人，您愿意吗？”
林肯太太含着眼泪看了陶寺一眼。
庄零站在后面，突然平静地问了一句：“这个孩子是您和老谢尔曼的吗？”
提到这件事，林肯太太痛苦地抱紧襁褓，贴在了死婴的脸上。
哽咽了许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看起来风光，其实背地里很不幸，我丈夫常年在外，他有别的女人，他不爱我，我太痛苦了，而谢尔曼也是个孤单的人，我们就……就在一起了，后来我怀孕了，天呐，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怀孕，因为我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我们在一起从来不避孕，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谢尔曼没有孩子，他极力恳求我帮他生下这个孩子，甚至给我跪下了，我心疼他的遭遇，于是答应了，为了隐瞒这件事，我偷偷跑回了娘家，生下孩子后，我趁着夜晚回到了小镇上，然后把孩子交给了谢尔曼，他对外声称是捡来的弃婴。”
听完林肯太太的讲述，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怀特太太不禁说道：“老谢尔曼一定是太绝望了，才会带着孩子一起上路。”
林肯太太听完，当场又嚎哭了起来：“他求我跟他在一起，但我做不到，我丈夫能给我优渥的生活，但谢尔曼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工人，还是一个老人，我……我拒绝了他。”
庄零等待着，这时，他才对林肯太太说道：“让布莱克医生检查一下吧？”
林肯太太抽噎了几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望着布莱克医生：“医生，您检查完，一定要再替他们缝上。”
布莱克医生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只得同意了。
他说道：“那就把他们先带回我的诊所。”
出席葬礼的人激起了好奇心，全部向着布莱克医生的诊所出发了。
镇里那几个大块头将老谢尔曼的棺材抬到一辆卡车上，后面跟着好几辆车，运载着大多数的居民，一起跟在布莱克医生的车子后面返回了诊所。
接下来布莱克医生换上医生袍，在二楼诊室里切断了缝合线，将刀口再次打开来。
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围观的男人们吓得面色煞白。
“怎么会这样！！”大家不约而同地咆哮道。
不敢进去围观，站在诊室外面等待的妇女们，则发出了唧唧喳喳地焦急询问声：“出什么事了？”
原先那个帮助谢尔曼的大块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吼了一声：“老谢尔曼的内脏全部不见了！”
听闻此语，女人们都疯狂地尖叫了起来。
“那个婴儿也是？”
“也是！”大块头回道。
女人们又一次集体尖叫。
庄零和陶寺站在诊室的窗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由专业工具扩开的胸廓，里面原本长有内脏的部位此时确实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具窟窿般的躯干。
看着那个襁褓中的死婴也被摘除了所有的器官，陶寺不忍心地低下了头，心里很是难受。
这时，庄零走了出去，他在人群中找到艾琳娜的母亲安，便开口说道：“您愿不愿意让我们开棺看看艾琳娜的遗体？”
安憔悴不堪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遭逢痛击的表情来，但她没有说不，只是用哀痛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庄零。
庄零还没想到怎么相劝，就听安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讷讷了一句：“你们看吧。”
庄零瞪大了眼睛。
安看向从诊室里走出来，表情格外凝重的布莱克医生：“医生，交给您了。”
当场沉默了好几分钟。
大家都没再开口说话，气氛着实沉重。
很久，布莱克医生才道：“是与不是，已经没意义了，难道不是吗？”
陶寺还没来得及开口，布莱克医生就往下说道：“入土为安的人，最好不要打搅。”
庄零面对着布莱克医生，他们身材高大，但庄零不如布莱克雄伟，他用年轻人的方式说道：“我只知道做成木乃伊需要摘除器官，除此之外应该就是古老的巫术，但这里我并不觉得是这两种原因，所以要想搞清楚还得先确定是不是死去的人都被摘了器官才行。”
布莱克脸色铁青，他的颧骨处浮出铅的质感。
可惜，在场的人没有附和他的，有的只是沉默。
没办法，布莱克医生最终对大块头们说道：“那就去吧，祈祷艾琳娜不会降罪于我们。”
大块头们巡睃全场，最后看见艾琳娜的母亲安，才彻底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楼下就听到那辆卡车回来了，几个壮汉抬上来一具棺材，并从棺材里抱出已经发臭的艾琳娜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安着实受不了失声痛哭起来，怀特太太赶紧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并遮住了她的视线。
艾琳娜的尸体摆放在诊室床上，男人们依旧围在床边，女人们则畏惧地待在房外。
布莱克医生伸手，打开了艾琳娜下葬时穿的衣服，瞬间，围观的男性们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意味着，艾琳娜的身上有一模一样的手术缝合线。
布莱克医生目睹着艾琳娜胸前的刀口，缓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术刀，切断缝合线，然后用专业工具扩开了胸腔。
这一次，男性们再次发出了刚才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艾琳娜的内脏，全部消失了，整个躯干内只剩下一个大窟窿。
外面出现了安剧烈的抽泣声：“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整个二层诊所，除了安哀泣的声音，安静地落针可闻。
不久后，布莱克医生拿起手术器械，将这三具遗体全部缝合回去。
接着，他对那几个大块头说道：“劳驾你们再送回去吧，请一下牧师。这该死的天气！”布莱克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阴云已经非常低了。
大块头们抱走尸体，然后抬着棺材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