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
墨岱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正经得很,不像现在的孩子都清醒。
花黛的性格在那个时候并不讨喜,可在花如黛这个时候,就是遍地都是这样神经的人。
“师弟!师弟!”
墨岱反过头,看见穿着黑衣的花黛,道:“师姐?”
“看!”
花黛控制鼻涕给他比了个鬼脸。
墨岱冷哼一声,道:“师姐,我们该厚德载物,你这般,师尊怕真要拿宗门给我管了!”
花黛也不气恼,只道:“哎呦,你们都太死板了!这样不好玩吗?”
墨岱接着打坐,不管她了。
花黛也只能悻悻的走了。
花黛本以为整个宗门都不会有人接受得了她的脾气,直到他的出现——黄忆安。
沧澜宗是花黛爹娘一手与一位高人创建,她太活泼跳动了,与这个世道的主流不符。
而墨岱虽是她捡回来的,却是天资聪颖,实力过人,她爹娘也早内定了墨岱就是未来的掌门。
而还要给花黛找个能容得下她脾性的人,这时候,黄忆安出现了。
花黛面对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叫住了他:“师弟!”
这次,黄忆安与墨岱都回了头。
花黛用法术控制鼻涕做了个鬼脸,墨岱又是无语的转过头去,黄忆安却笑的开心。
“师姐,你好有趣!”黄忆安笑着。
花黛第一次见这样一个能与自己说的下话去的人,也是一门心思包不住,一股脑的把他当成了知己,道:“嘿,师弟你真有品!还有好玩的呢……”
墨岱听闻二人畅聊,便是内心起伏,却还是抖落着衣袖愤愤走了,认为花黛孺子不可教也。
花黛那时候可稀罕能和自己玩一块的黄忆安了,带他打山鸡捉灵鱼,这些花黛的爹娘都看在眼里。
黄忆安是妖,那个时候人妖矛盾问题不可缓解,别人瞧不上黄忆安,也瞧不上吊儿郎当的花黛,二人便是很好的玩伴。
二人一同去钓鱼,花黛的鱼竿涌动,她着急去抓,抓不住之时,四处喊黄忆安,却发现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
一阵叮当空灵声响起。
花如黛从梦中醒来,瞧着床沿边挂着的风铃,喃喃着:“原来书梦啊。”
花如黛也没什么觉得恐怖的,反正梦到黄忆安准没好事儿。
她又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翻涌沸腾的思绪搅得她无法安睡,往事涌上心头。
花如黛还顶着花黛的称呼时,她有个偏头痛的病症,墨岱虽然嘴上嫌弃,可还是给她谱了曲子给她音疗。
墨岱好好取了名字,叫《昨夜漱玉》,其声空灵婉转,余音悠长,花黛听着十分舒心。
花黛偏偏是脑子坏了,说墨岱名岱,自己花黛也名黛,叫《黛岱曲》便好,墨岱不从,毕竟如此随便,还是二人之名冠上,花黛名声是会出问题的,而且说出去也丢人。
可墨岱嘴上说的都是些伤人的话,花黛也就没了下文。
花如黛思绪回笼,那时候没有那毁天灭地的心思,遇到的都不是良人,如今欲要复仇,反倒周边都是知己朋友,倒是冷冷笑了几声,觉得凄凉。
她越想越觉得墨琅玕是个不错的孩子,墨琅玕那句:“毕竟是女孩子,被污蔑了心底总会伤心。”
清风袭来,吹来了她的回忆——
她本就对黄忆安无意,只是爹娘说黄忆安对她不错,是个良人,她也就行将木就的把黄忆安当成了心中那个共度余生的人。
一次,爹娘出门,带回了黄琪。
黄忆安与她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好几次去了黄忆安院子,黄琪都在。
原本随和爱玩的黄忆安,只要黄琪在,都说要帮黄琪双修。
花黛觉得不对,去找爹娘说清楚他俩双修这事儿。
可爹娘就是不信:“你是吃哪门子的醋,他俩怎么可能会双修呢?这两人不过才十几啊!”
眼泪从花如黛的眼角留下,她又回忆起了自己说什么别人都不信,自己反倒还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
花黛本还稀罕毛茸茸的黄鼠狼黄琪的,可黄琪在有别人的时候是个样儿,在花如黛一个人的时候又是个样。
花如黛只是觉得黄琪这个人不好,在黄琪有一次只叫了黄忆安上早课,留花黛一个人姗姗来迟之时。
之前黄琪有任何的行程都不叫花黛,也是一意孤行,还讽刺过几次花黛,说她是贴着脸上来不要脸的玩意,花黛想着他俩不真心与自己玩耍,就不打招呼的自己有自己的行程去了。
后来,黄琪发现花黛没什么反应,便是越来越过分。
黄琪凭借着自己可怜瘦弱,到处造谣花黛,到处说道:“是师姐先看不起我的!我原先不知道花师姐为何如此瞧不上我,原来我才知道,她是师尊女儿啊!”
花黛本就不合群,这下,花黛走到哪里都是流言蜚语,到饭堂吃个饭,人家也在她后面小声言语:“就是她啊,看着就好骚啊。”
“对啊,黄琪说的看不起她的就是她,也没见有多厉害!”
花黛委屈的跑去爹娘那儿哭,被娘哄着在娘屋里睡下,朦胧间醒来,听见了爹娘的对话:
“老头子,我就说这妖瞧着不行吧!”
爹:“外面全是说咱闺女不好的,要是她不去招惹,人家就算是妖,也是个小姑娘,哪儿会说胡话污蔑她?”
娘沉默了。
可,沉默,在花黛饱读诗书熏陶的脑子里,就是默认了。
什么是沉默?就是默认了这话的正确,只是出于某种立场而不表达明确的观点,心知肚明罢了。
花黛悄悄回自己院子了。
自此,她更封闭自己了。
她拼了命的修炼阅读,成了高高在上的潋滟仙君。
比别人高了好几个地位,以至于别人都是仰望她,在她面前说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也有了人帮她说话,不过不是奉承她的,是外出任务被她救了的,可是那人说的话照样没人信。
见过她好的人对了,可说出来还是没人信,甚至还会被孤立,后来便是大家都知道她好,为了不被孤立奚落,都还在违心的说着她的坏话。
她还自创了傀儡术,不用线,不用缝合,不用反噬,在仙门百家可是独树一帜的天才。
为救援搜寻伤者做出了不小贡献。
傀儡术,驭人,驭物,驭生灵,驭死物。
生灵都有眼,直接可通过其眼见到生灵眼睛所见之景,物便要画上眼睛才可。
生灵包括活的与已亡的。已亡的比活的要好控制很多。
就是这样一点,她被人钻了空子,说她为了更好的控制万物,竟是说她杀人。
这下,这些沧澜宗里有些杀活人活妖以补修道之不足之事,都被甩到了她头上。
加上她孤僻不辩解,谁会喜欢比自己好还不合群高高在上之人呢?毕竟都是一开始瞧不上吊儿郎当的花黛的,本来就瞧不上的人,怎么会容忍比自己好。
且,相较于天才的故事,人们都更倾向于那个人的不好之事。
渐渐的,花黛邪修之事就被传出去了。
花黛爹娘想要她好一些,觉得把她嫁出去就会收敛着做人妇,就自作主张,把她安排嫁给黄忆安,哪怕她与黄忆安已经断交了多年。
不知不觉,回忆如走马灯般闪过,竟已经有些亮光了。
花如黛第一次起这么早,好久没见到黎明的朝霞了。
墨琅玕洗漱好,准备叫醒花如黛,可花如黛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墨琅玕才觉得奇怪,花如黛就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奔向他怀里,道:“啊,栏杆,我怎么不早遇到你啊!”
墨琅玕看着衣服上的鼻涕和泪水,哦,这才正常,还以为花如黛被夺舍了,起这么早。
墨琅玕虽然恶心,毕竟衣裳不好洗,可还是道:“好了,今天又发什么神经,难道是今天才觉得被掌门诬陷是邪修委屈?”
“嗯。”花如黛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墨琅玕拿手帕擦掉了衣裳上的鼻涕,就道:“好了,走吧,师姐,今日外门饭堂有红烧狮子头,阿姨说了,剩下的我们都可以带走。”
“真的!好耶!”
墨琅玕:她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墨岱在角落看着二人渐行渐远,心里更加堵塞,猛灌了一口酒,酒壶上的酒顺着喉结流下,流淌在指间,他还是改不了这口是心非道毛病,只能借酒消愁。
花如黛一路上絮絮叨叨的:“栏杆,我发现,你除了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婆子,什么都还行,你看你三观正,你尊重女孩子,莲莲的事,我的事,你都护着我和莲莲,你还贤惠,不知道把你这样的居家小媳妇嫁出去,我能得多少彩礼钱啊。”
墨琅玕:本来都要感动了,还以为你真情表白呢!
花如黛见他没动静,道:“欸,我说真的,我算是你娘家人了吧?这份彩礼我就收得!”
墨琅玕皱眉:“好,所以咱们能走了吗?”
“能啊!”
。。。
最近,李家书局出品的《那个女子》火爆热销。
花如黛拿着山脚下买的画本子,正好遇上下了课的墨琅玕。
墨琅玕一脸黑线:“师姐,都说了,别看这种,脑子都给你看不好了的时候!”
花如黛不甘心的欸了一声:“可是着标题不错,你看第一页,这里概括:‘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看着就很有故事感,看看嘛!你看这……”
“好了,以后少看!下不为例!”被叨叨的不行的某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