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待乔木离开，宋辞才起身到医生旁。
“宋辞，你声音好听，要不要去试一试？”
于明说的是校广播站招人的事情。
“没兴趣。”
宋辞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芜宛一中的课余生活办的不算丰富，每日的校广播最是让人期待，因为有点歌跟读信环节。
宋辞对这些关注不多，直到某次递交材料路过广播站时。
木门没有关合，乔木的身影立于人堆中，一群人好像是在讨论什么。
宋辞好像错过了什么，心口像是皮球泄了气的低落与后悔。
从那天后，他开始关注每日的广播，宋辞找到了乔木广播的规律，每周三跟周五。
更没人知道，宋辞开始匿名写信投稿。
希望有一天能从乔木嘴里念出来这些诗句。
可惜，宋辞没听到过。
每次的信宋辞都抄有两份，投稿一份，自留一份，直到信件堆满了纸箱，宋辞也未能如愿。
冬天的氛围感总是寒肃凄冷的，树叶在地面被冷风吹着呼呼跑。
学生们按照班级顺序在操场集合排队。
军训正式开始前，校长站在主席台激情演讲，台下的人反而昏昏欲睡。
于明站在队伍中不禁连打两个喷嚏。
“你说学校怎么想的，大冬天安排军训。”
芜宛一中每年的军训都安排在第一学期结束后，意味着大家期末考试完后还要在学校军训两周才正式放假。
虽然没有夏日毒辣的太阳，但寒风吹过也不是很好受。
宋辞紧了紧校服拉链，没有回应。
于明察觉到他最近情绪有点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出声。
宋辞没有主动提起，于明也不便问。
“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士兵参加训练，做到认真，不懈怠。”
带教七班的教官把大家带到操场空地，严肃认真的说。
军训第一天，于明脚酸的不行，一回宿舍泡脚桶立马安排。
“老宋，来不来，分你一半。”
“不用，你自己泡，我出去走走。”宋辞起身穿好衣服。
晚上校园小道上空空荡荡，前几天宋辞接到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秦玉先是关心他最近的生活状态，后面表示希望今年能到她那里过年。
宋辞突然觉得秦玉很虚伪，当一样事物跟印象中差别很多或者改变很多时，人们失落感便会蹭蹭上涨。
离婚后，秦玉早已另嫁，从以前幸福的一家三口变成局外人，宋辞不愿意，一口回绝。
暖黄的路灯更是衬托小道的寂静，突然树丛里蹿出一只小动物，是那天投喂的猫咪。
“是你啊，小家伙。”
宋辞蹲下身，顺着一个方向给猫咪梳毛。
“小白，你跑到哪里了？”
乔木着急的喊。
寻声的宋辞抬起头，乔木的身形闯入眼中，两人视线相对，宋辞先挪开脸。
暖黄的灯光遮住宋辞轻微泛红的耳朵，没让人察觉。
“这是你的猫？”
宋辞先开启话题，细听还能感觉到里面紧张的情绪。
乔木笑着摇摇头。
“不是，校园里的流浪猫。”说完顺着力道蹲下。
“训练结束很久了，还没回家吗？”
“嗯，来看看小白。”
乔木温柔的给猫咪顺毛。
地上两人影子交织在一起，刚刚惆怅的心变得舒展。
宋辞暗想：我们的交集又多了一处，原来这只猫你给取名叫小白。
乔木身上淡淡栀子香萦绕在鼻间，宋辞那晚做了一个诡异的梦，醒来的那一刻，宋辞觉得自己魔怔了。
军训到第七天时，教官组织拉歌活动，学生们围成一个大圈坐在一起。
每个班之间互相唱歌pk，更有会活跃气氛的教官让班里有才艺的人出来展示。
比起身边于明雀跃的欢呼，宋辞的情绪更加内敛，表演才艺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老宋，你别一天天都没精打采的。”
“看，咱们年级第一，她还会跳舞，果然优秀的人各方面都不会差。”
看到乔木翩翩起舞的身姿，宋辞好像多了几分活力。
忽视掉于明叽叽喳喳的声音，却没有忽视于明后面那句话。
中间跳舞的人，优秀、明媚、大方。
宋辞的心里有个叫‘自卑’的种子在作祟，且缓缓生根发芽。
“谢谢大家。”
乔木鞠躬致意。
乔木跳的是民族舞，小时候被母亲压着学过几年，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刚运动完的她脸蛋红扑扑，更显娇俏可爱。
一坐下林格调侃：“乔乔你这一跳又该收获多少少男的心。”
“别胡说。”
乔木用肩膀轻撞林格。
打闹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斜后方有人一直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乔木。
周三，乔木按照惯例进行广播，今天她的搭档身体不舒服请假，广播站里只有她在。
正在看稿子的乔木被一位脸生的女生打断。
“你是乔木？”
女生不礼貌的语气让乔木很不舒服，但还是耐心的回答。
“我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许天阳班上的，他托我来拿钥匙，说是另配一把留作备用。”
许天阳是广播站站长，乔木没有多想，从书包里找出钥匙递给女生。
“好的，麻烦你告诉许天阳今天我就不锁门了。”
“嗯。”
女生拿到钥匙后转身离开没有多做停留。
“今天的广播到此结束，感谢同学们的收听。”
乔木说完关闭设备，收拾桌面，检查一遍发现没有遗漏后背上书包打算回家。
本来开着的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合，乔木走过去拉门栓，发现门丝毫不动，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从外面锁死。
因为广播时是背对着门，乔木根本没有多留意。
但外面的人怎么都会看见她，而且广播站在单独的一个楼层，旁边是档案室，平常上来的学生不多。
一个人的身影在乔木脑中闪过，是刚刚来拿钥匙的女生。
乔木懊悔，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这里在五楼呼叫被人听见的可能性不大。
她四周观察，门边放着跟木棍，她一边手从窗户伸出，尝试能不能压下门栓，转念一想，她没有钥匙也打不开。
乔木心灰的坐在椅子上，只能等明天广播的人来开门。
突然，乔木身后的墙面发出‘砰’的一声。
她惊吓的回头，这个节奏好像是有人朝上面扔东西。
乔木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推开玻璃，朝楼下大喊。
“这里有人，帮帮我。”
只要是乔木广播的那两天，宋辞都会习惯性的站在楼底榕树下静静听。
有时候还会看见播完出来的乔木跟朋友同行离开。
今天倒是有点奇怪，他见广播结束很久了，一直没人下楼。
坐在里边的乔木完全被桌子挡住，宋辞爬到五楼看了一圈不见人，便又跑下一楼。
宋辞捡起地上几块碎石子，怕砸玻璃伤到人。
便瞄准广播室旁边的白墙，用力一砸，连续砸了好几次后，宋辞听到了乔木的声音。
“你退后一步，我试试能不能把门撞开。”
宋辞提醒站在里面的乔木。
“别，这个门结实的很，等下受伤就不好了。”
“可以辛苦你帮我找三班的许天阳吗？他手里有钥匙。”
“稍等，我这就去。”
宋辞脚步飞快的跑去三班教室，里面的人早已走完，因为这两周并没有晚自习要求。
教室里也不见许天阳的身影，军训时期学校对住宿生管的稍微放松，可以自由进出校门。
宋辞害怕乔木等着急，直接跑去校门口开锁的摊位，请人家师傅上去开锁。
宋辞告诉师傅楼层后，并没有跟着一起上楼。
他站在拐角处扶着墙松了口气，到现在小腿因为跑太快还在止不住的发抖。
“师傅，谢谢你，多少钱，我给你。”
乔木出广播站后发现是开锁师傅。
“你应该谢谢找我过来开锁的小伙子，钱他已经给了，早点回家。”
师傅收好开锁工具，叮嘱乔木路上注意安全。
乔木回家后，跟林格打电话说起这件事。
“乔乔，太危险了，以后你广播我陪着一起。”
“不过，幸好今天遇见了位乐于助人的同学，不然你现在都还在广播站待着。”
林格光是听都觉得心惊胆战。
“你说，帮我的会是谁？”
乔木努力回忆实在没能在记忆中搜索可能的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运气好，遇到‘雷锋’了？”
“或许。”
眼前，对于乔木而言，急需解决的问题是。
那个女生是谁？
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广播站？
有心事的缘故，乔木睡的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乔木没有去教室，先到三班找许天阳。
“站长，你钥匙配好了吗？”
“什么钥匙？”许天阳一脸的疑惑。
许天阳表示会帮忙查找。
待乔木离开，许天阳脸色一变，他走到一位扎着丸子头女生的座位旁停下。
“陈清，出来一下。”
两人到走廊空旷处。
“是不是你？”
“什么？”
“别装傻，是不是你？”
许天阳略带怒气的再问一遍。
“怎么，心疼了。”
陈清把广播站钥匙往许天阳身上一扔，转身跑开。
八点一到，大家按照往常下楼排队，楼梯转角处，宋辞不小心磕到铁栏杆。
脚一软，要不是于明眼疾手快的扶住，宋辞就栽下去了。
“你昨天干什么了？从回宿舍到现在，脚使不上劲似的。”
“没事。”
宋辞稍微抻了抻微酸的脚，昨天站完军姿后的小腿本就僵硬。
加上后面跑的时候，用力过头，以致于小腿现在使不上劲。
宋辞不后悔，因为从乔木呼救那一刻，他确定——宋辞喜欢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