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姝姝是发现了什么。”裴衍语气确定。
应姝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感觉,这所谓的解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解药,而是一种慢性毒药。它和你的身体里的毒可以勉强达到一种平衡状态。”
裴衍听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而是淡淡地笑了笑,“猜到了。”
“现在我还没有别的思路。不过,肯定不能贸然断药,这些毒你还是需要继续服用。”应姝说得有些艰难,语气满是丧气。
这时,裴衍站起身来,缓缓向应姝靠近。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放在了应姝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鼓励,“姝姝,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不用自责。我相信你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应姝把药还给了裴衍,“每次给你多久的解药呀。”
“不固定,有时三五天,有时十几天。”
“这样啊。”应姝轻声呢喃,眼神中略带疑惑。她觉得这种毒药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无法确定在哪里听过。
晚间吃饭时,应姝依旧心事重重,裴衍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他注意到应姝平时爱坐的秋千上,摆着一堆奇怪的物件。那些物件中,一个独特的、栩栩如生的抱着胡萝卜的兔子特别引人注目。它的形状与普通兔子稍有不同,但却叫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应姝看着裴衍手中的毛毡,突然想起来,“啊,下午做好就睡觉去了,忘记给圆圆了。”她站起来,拿起裴衍手中的兔子物件,径直走向了圆圆的房间。
裴衍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目光有些诡谲地看着应姝离去的背影。他的内心有点复杂,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涩,犹如一坛陈年老醋。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那阴暗的想法,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狗。
不久后,应姝回来了。
裴衍拉着应姝坐下,半跪在她身边,抬头望着她,目光里充满了真诚和委屈。他小声地说:“我也想要,姝姝可以给我做吗。”
应姝看到裴衍这个样子,大脑宕机,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做。”
“都可以,姝姝做的,我都喜欢。我想要拿来挂在佩刀上,可以吗?”裴衍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小心翼翼,生怕应姝会拒绝他。
应姝看着裴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脸颊上,“我本来第一个就想给你做的,但是你没回来,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先给圆圆做了。”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柔情。
裴衍听了应姝的解释,内心的醋意稍微淡了一点。他无师自通的,轻轻歪头,用脸蹭了磳应姝的手,“那第二个要给我了。”
“好。那我给你做个小狗可以吗?”应姝看着裴衍此时的表情,很难不把他看成大狗狗。
要是裴衍的部下在此,恐怕都会被吓死。谁敢这么明显的把他们首领大人看做小狗?活腻了。
夜深了,月光洒在窗棂上,应姝渐渐进入了梦乡。
应姝沉浸在了自己的梦中,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又回到了医谷。她站在小院子的门口,看着满园的花草,听着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应老头坐在门口树下纳凉,手中正摇着他那把破旧的蒲扇。他看起来那么宁静,那么平和,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老头,你是想我了吗,来看我。”应姝快步走过去。
“丫头,是你想我了。”应老头眼中满是慈爱,狠狠戳了一下应姝的额头,“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想起我准没什么好事。”
“诶,别戳了呀!”应姝听着,鼻子一酸,眼角湿润了。她一边后撤躲避,一边不以为意的开口,“确实有麻烦,但你现在又帮不到我了。”
在梦中,应姝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应老头说。
应姝吸了吸鼻子,抱怨道:“都赖你,两腿一蹬,你外孙就找到医谷去了。如果不是为了给他看病,我能至于路上颠一个月到京城来吗?”
“不是来这京城,我会遇见个男人,给自己心都丢了吗?”
“呜呜,应老头,你讨厌,都赖你。”
应老头听了应姝无理的埋怨,吹胡子瞪眼,“你个小没良心,真什么事都能往我身上推呀。”虽然脸上显得有些严肃,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关切和疼爱。
没管应老头的臭脸,应姝继续说着:“告诉你个坏消息,可能你也已经提前知道了。你到死都在挂念的闺女,死得比你还早,说不定你们都见过面了。”
“是吗?”
“你个臭老头,就脾气坏吧。亲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呀,你能给你闺女骂得离家出走。”应姝说。
“确实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医者仁心,她可以选择不救人,但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试验她的药物,去妄害他人性命……”
梦境渐渐模糊,应姝悠悠醒来,眼角还有些许泪痕。梦里她试图靠近应老头,但总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她想要拥抱他,却总是无法触及。
此时外边天色还未亮,应姝默默地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哀伤和思念。
应姝睁开的眼中满是迷茫,良久,她坐起身,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此时院子里显得格外宁静,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深深的黑暗中。
应姝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她的脸庞,让她感到一丝清爽。
“姝姝,今天醒这么早吗?”裴衍看到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应姝,有些疑惑地问道。
应姝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疲倦,她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做梦了,睡不着就起来了。”
“怎么闷闷不乐,是做噩梦了?”
“不算噩梦吧。只是梦见我爷爷了,我想抱抱他,却怎么也抱不到。”应姝语气有些低落,摇摇头说:“你别管我了,先洗漱去吧。你等会儿还要去上值呢。”
圆圆早饭简单的煮了三碗面,裴衍陪着应姝吃过后就出门了。
应姝看着裴衍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关于解药的事情。她连忙喊住裴衍,“裴衍。”
裴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怎么了?”
“你以后拿到的解药,”应姝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让我看过再吃可以吗?”
“好。”
应姝松了口气,她这才放下心来。她想知道,每次裴衍服用的解药是否都一样。
应姝起身想回房间拿自己做羊毛毡的工具,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自己曾在应老头的行医手札中看到过类似描述。
应姝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当时她指着字句问应老头:“老头,你这里怎么写得含含糊糊的,不是你的风格呀。”
正在晒草药的应老头踱步来到应姝身边,看着她疑惑的地方,整个人突然变得很颓败。他说:“因为,准确来说,我没遇见过这样的病人。”
应姝没有出声,满脸疑惑。
他叹了口气,说道:“姝姝,你看这些症状描述,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吗?”
应姝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下症状描述,发现并没有清晰的治疗方向,她的脸色也变得困惑起来。
“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面对这种没见过且棘手的症状,感觉最优的解法就是你写的这样养、散、消。”应姝看着应老头的手札上写着:用药物滋补身体以达最佳状态,逐渐减少每日服用量,合理用药消散这部分毒素。
这种方法能否奏效还是未知数,只是一种推测和方向。
应姝看着这些文字,没太在意,想要翻页。
应老头阻止了应姝的动作,并看着应姝眼睛,神情严肃地嘱咐道:“姝姝,日后如果遇见这种病症,师父求你一定想办法治一治。”
“老头,你怪严肃的。到底怎么了呀。”应姝被应老头的郑重吓到了。
应老头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师父造的罪啊。我那逆女研究出的这种狠毒玩意,我阻止不了她,阻止不了她……”
“所以,你和小蝶姨姨吵架是因为这个事?”
“是。”应老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发现她偷偷用人试验药物,就把她关起来,不准她再继续研究了。”
“没想到她,负气离开了医谷,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突然得知了这些令人唏嘘的陈年旧事,应姝只默默听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颓丧的应老头,只放下医书,倔强的跟在应老头身后,像条小尾巴。
应姝想了想,觉得解毒思路还是沿用应老头的。她也歇了做手工的心思,来到书桌前详细的写下滋补身体的一些药膳方子。
“石英水煮粥、乌鸡肝粥、赤豆方……”应姝一边写,一边默默地思考着每一种药膳的功效和适用症状,五花八门的方子写了二十来张。
食材都还好,贵不了几个钱,这点钱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但是,如果用药的话,每天少说二两人参,这里至少都会花去六十两银子,更别说旁的杂七杂八的药材了。这些让应姝感到十分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