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若是真的着手给裴衍治病，每天至少都会花去百两银子，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现在应姝手上的余钱不多，出谷的时候带了些许银钱，给瑞王看病得了一千两，给贤亲王夫妇看病得了一百两。但她这么一段时间花钱大手大脚，现在手里的余钱就九百多两不到一千两的样子。
想到这里，应姝心里不禁一阵感叹：世道艰难啊！钱财之事真是个大问题。目前她手上的钱只够支撑十天左右的药费，如果开始治疗，药肯定不能断。如若回医谷取存银，那边也不过一千两左右。
裴衍身上的毒充满了未知，疗程保守估计需要至少两个月起步。只二十天左右的药材，是远不够的。
应姝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了手里拮据是种怎样的滋味。
普通人家，节约点，一年嚼用不过十余两银子。
纵然应姝目前手头有两千两银子，然而这却远远不足以应付裴衍一个月所需的药品费用。
应姝终于体会到吃药就像一个无底洞的深意。裴衍身上的毒症无疑是一个未知数，不知要投入多少药物才能得到缓解。
不治是不可能。先不说这个人是长在应姝心巴上的“玫瑰花”裴衍，她当初也答应过应老头会竭尽全力去治愈这种毒。
旁的人的话，应姝不会把吃药的钱算在自己身上。她会尽力去治，至于药是否能够吃得上，她就只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然而，对于裴衍，应姝却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曾夸下海口要养活裴衍，要帮他把病治好。更何况，裴衍每月并无薪俸，他如何承担得起这昂贵的药费？
此刻，应姝眉头紧锁，思绪纷飞，心头的忧虑愈发沉重。她觉得自己现在作为一家之主，要承担起养活裴衍和圆圆的重任。
这些事情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也只是徒增一份烦恼。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凑钱。
应姝打算明天去药馆看看药材成色怎么样，如果不好，就把医谷的钱全换成药材让镖局带回来。
应姝决定明天去了药馆，就去找京城的镇远镖局。
镇远镖局大掌柜的妹妹是医谷谷主的妻子，以前医谷的药材生意都是找镇远镖局帮忙押送的。
谷主夫妻将应姝当半个女儿看待，她也有幸和镇远镖局建立了几分交情。
“我得好好想想办法。”应姝自言自语，开始琢磨有什么来钱的活计。
去京城医馆坐诊？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没一下就被应姝否定了。
应姝叹了口气，不说坐诊来钱慢，她更担心自己可能连医馆的门都摸不到就被轰出来了。作为一名年轻的小姑娘，她着实没有足够的信服力。
应姝“小医仙”的名号，只在西南一带和医谷附近比较响亮。京城这些权贵怎么买她的账，病了肯定都是想方设法求到太医院去呀。她想如果有更多像瑞王这样的冤大头就好了。
应姝兀自烦闷，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除了违法犯罪之外，她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出来这么一大笔钱。
应姝索性不想了，出门找到了圆圆。
“圆圆，你识字吗？”应姝拿着手里写的药膳方子有些犯难。
圆圆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应姝手里的方子，“简单的字有学着认一些，复杂的就不知道了。”
药方里确实有一些生僻字，应姝向圆圆招招手，“圆圆，你来看看这些方子，你看得懂吗？”
圆圆接过应姝手里的药方，认真地翻看起来。
片刻后，圆圆有些迟疑地回答道：“小姐，到时候你帮我认药材，我来做这些药膳应该能成。”
听到圆圆的回答，应姝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情：“那太好了。”
“可是小姐，这些药膳是给谁吃的呀？”圆圆疑惑地看向应姝。
“你家姑爷身体不太好，需要补补。”
“哦。”圆圆听了之后有些不解，因为她觉得姑爷的身体很好，每次都不需要走大门就能轻松地飞出院子。
应姝让圆圆继续看药方，如果有不懂的字可以来问她。
圆圆看着药方中的词语，有些不解，于是便向应姝请教。
应姝耐心地解释道：“‘臛头’是指将肉切成小块，用姜、酒、酱油等调料煮熟后的产物。”
圆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她又指着一处字问道：“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苁蓉’，是一种药材，到时候买了我指给你看。”
“哦哦，好的。”
整个下午，应姝都带着圆圆一起看药方，给她解答问题。圆圆的记忆力很好，再加上应姝的耐心指导，很快便将药方都看了一遍。
酉时刚过半刻，巷子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院子外渐停，应姝以为会听见敲门声，没想到却是看到裴衍轻飘飘的越过围墙落在了院子里。
四目相对，应姝有些错愕，随后她微笑着说：“裴衍，你为何不敲门进来呢？”
圆圆看到裴衍后，识趣地离开了院子。
裴衍很是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习惯了。我下次一定记得姝姝的话，敲门进来。”
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应姝高兴地对着裴衍说：“裴衍，你身上的毒我有些思路了。你以后能每天都回来吃饭吗？”
裴衍迟疑了一下，他点点头说：“午膳不能保证，早晚应该没有问题。”
“好。那我让圆圆以后给你做药膳。我们先把身体养好，然后开始解毒。”
听到“药膳”两个字，裴衍微微皱起眉头。但他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好，我听姝姝的。”
“你身体很是亏空，需要好好调养。”应姝关切地说：“对了，裴衍，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啊，你比我还小两岁诶。”应姝听后很是惊讶。
“那我岂不是该唤你一声姝姝姐姐？”裴衍轻笑一声，声音低沉磁性，语气听起来非常轻佻。
应姝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脸上泛起了红晕。她瞪了裴衍一眼说：“我是很正经的问你这个问题，好考虑如何调整用药量！”
“可我也是很正经的。”裴衍刻意压低声音，语气听起来很是无辜，“按照年龄，我的确应该称呼你一声姐姐呀。”
应姝没有回应他，而是选择避开这个话题，“不跟你说了。”
“不可以。”裴衍声音里带着笑意。
“现在先吃药膳养十来天身体。之后，你寻段时间在家呆三天，开始给你解毒，我要随时盯着才行。”应姝的话说完，她便落荒而逃。
而裴衍则站在原地，看着应姝匆忙离去的背影，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特殊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应姝回到房间，研磨提笔，决定给医谷谷主写一封信。虽是打算明日到京城药馆去看药品成色，但她更相信医谷产出的药品质量会更胜一筹。
在信中，应姝简单讲述了一下离谷之后的情况。隐去了裴衍的事情，只说想要将在医谷的存银换成药材，让镇远镖局帮她运到京城来。她详细地写下了所需药材的种类和用量，并在信末写下安好勿念的话语。
应姝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有几个月就将京中贵人治好了，或许到时候就直接去安禾寨寻我爹了。回医谷可能要很久之后了，你们保重好身体，别太想念我。”
写完信后，应姝仔细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遗漏之处。她思考片刻，在信封上写下“林姨亲启”的字样，打算明天去镖局时请他们帮忙带去医谷。
在镇远镖局，应姝相信林姨的面子肯定比谷主更好使，毕竟她林姨可是镖局的大小姐。
清晨的微风带着微微的热气，拂过面庞，让人感觉既舒适又有些燥热。
应姝收拾妥当后，叫上圆圆一起出门。
当她们走到门口时，应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她根本不知道京城的镇远镖局在哪里。
“圆圆，你知道京城的镇远镖局在哪里吗？”应姝问道。
圆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姐，虽然我最近出门次数比较多，但也只是在附近的集市逛逛，对于京城的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不过，青石巷不远处有车马行，我们可以去那边租一辆马车，应该可以找到镇远镖局。”
应姝捏了一下圆圆的脸蛋，“真是个小机灵鬼，走！我们去租一辆马车。”
在谈好价格后，应姝租了一辆马车。她告诉车夫先送她们到京城最出名药馆，李记药馆，然后再送她们去镇远镖局。
车夫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马车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李记药馆就到了。离得不算太远，应姝带着圆圆进了药店，打算买些药材做药膳。
应姝看着药童抓药，她伸手拿起油纸上还未包好的赤芍，轻轻捏了捏，又闻了闻，最后仔细观察了一番。她得出的结论是，这药材虽品质不错，但比起医谷产出的还是略次一点。
最后结账时，应姝发现药馆里的药材价格比医谷贵了整整一倍。这让她的想法更加坚定，要把医谷的银子换成药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