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这天夜里,应姝被蚊虫吵醒,发现原来是自己睡觉之前忘记熏草药了。她起身把草药熏了熏,但见效没那么快,蚊子还在嗡嗡嗡的,她也确实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披了件外套下床。
点燃蜡烛,应姝倒了杯水润润喉。但夏日着实闷热,她开门打算到院子里吹吹风。
一阵晚风吹来,应姝敏锐的发现了风里不太明显的血腥味,瞬间便警惕起来。她回屋寻来灯笼点上,给自己揣了可以防身的药粉,便在院子里探查起来。
走廊上是有灯笼的,应姝倒也没有特别害怕。寻着血腥味,应姝在院门口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了一个昏迷过去的黑衣人。
应姝内心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撇撇嘴,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边,隔着安全距离用刚刚寻来防身的木棍戳了戳黑衣人,确认一下人是真的昏死过去了。这才靠近树边蹲下,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扒拉黑衣人蒙住的脸。
医者仁心,应姝觉得自己做不到见死不救。但应姝,是一个潜藏的颜狗。她不承认自己好奇心作祟,只想着:生病了,就要好好呼吸空气呀。
应姝一用力,黑衣人的面巾便滑落了。看到黑衣人的脸,应姝眼前一亮,他虽然伤痕累累,但依旧俊美非凡,战损美人让人心疼又着迷。应姝不想承认,但她内心却已经对这个黑衣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黑衣人似有所觉,在应姝将他面巾拉下的一瞬间突然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有一瞬间。他伤得太重了,意识只短暂的清醒了那一下。
只那一眼,应姝脑中瞬间烟花炸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桀骜,野性的一双眼睛,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应姝觉得自己坠入爱河了。
应姝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知道这个黑衣人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但她做不到不管。
应姝将灯笼挂在树边,蹲下身子检查黑衣人的伤情,并有初步的判断。检查完毕后,应姝起身准备回去拿药箱和绷带等工具来处理伤口。
许是看到了她院子里的灯亮着,王府巡逻的侍卫路过的时候敲了敲院门:“小医仙,你醒着吗?”
一墙之隔就躺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应姝做贼心虚,强装镇定:“被蚊虫吵醒了,出来吹吹风,府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巡逻到这边,看你院子亮灯就问问。”
应姝一听这语气,估计府上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再加上刚刚的颜值暴击,心已经偏的不能再偏了,只撒谎道:“我就吹吹风,侍卫大哥值夜辛苦了。”
“那属下便告退了。”
应姝偷偷摸了一把冷汗,狠狠瞪了一眼树下的黑衣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什么做夜行侠,看吧,给自己伤得不省人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应姝听到脚步声远去,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院子周围没有其他人,所以半夜忙活也不会被人发现异常。
处理外伤确实有些费劲,但也不算复杂。应姝将自己的工具和药箱搬到黑衣人旁边,然后手脚麻利地打了水。
黑衣人身上最严重的是胸口长剑贯穿的伤口,应姝仔细地清理了伤口周围的污渍和血迹,借着烛光费劲的缝针,经过大半夜的忙碌才处理完毕。
应姝用药水轻轻擦拭了伤口,接着她取出了一些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并用纱布和绷带进行了包扎。
应姝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黑衣人。
处理完胸口的伤口,应姝又检查了其他伤口,发现都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有些擦伤和划痕。应姝松了一口气,这才得空把脉研究男人的暗伤。
这一探,应姝才暗暗心惊,乱七八糟的毒素和十年八年的沉珂冗杂在一起,放普通人身上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
料想此人心性和体质定是不同常人的,应姝又从自己药箱里翻找出几颗常用的药丸胡乱给黑衣人喂下。
应姝想着以后有机会她再慢慢给美人调养,现在先把命吊着再说。
后半夜应姝一直忙活着,把院子里的污渍都处理掉,又时刻注意着黑衣美人的情况生怕烧起来。
身边处理不掉的东西就放在旁边的盆子里,打算等天明想办法,最后困得迷迷糊糊的应姝靠在黑衣人身边边睡了过去。
裴衍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昏迷了,但是他确实没有力气醒过来
强大的生物钟让裴衍在每天同一时间清醒过来,身上骇人的伤口似乎对他没有影响,他面色如常的起身,拽开被应姝压住的衣袍。看着旁边睡得毫无所觉的小姑娘,抬手扼住那纤细的颈脖,只要轻轻一用力,生命转瞬即逝。他却有点下不去手,不知道是昨晚拂过他额头的手还是昨晚耳畔一声比一声柔和的“没事了”阻止了他的恶念。掐人的手转为抚摸,似有些依依不舍,裴衍抬手抽走了应姝头上歪歪斜斜簪着的那只白玉发簪。
裴衍深深的看了一眼应姝的睡颜,带着那些来不及处理的“罪证”和发簪,离开了瑞王府。
待到应姝醒过来时,院子里已经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了。她有些怅然若失,就像知道玫瑰第二天盛开,熬夜一整宿就为了亲眼看见,结果没熬住睡过去了,醒来花已经被不知何人折走了。昨天那人,眉眼艳丽,但眼神又是那么的桀骜凶狠,真的就像一朵玫瑰,狠狠戳中了应姝的心巴。
这种不告而别应姝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个了,最开始在医谷遇到这样的患者还会和应老头念叨,后来逐渐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问、不说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别人都留下了足够的诊金,昨天的玫瑰花不仅啥都没给还顺走了她的白玉簪子,那可是她未曾谋面的“笔友”爹地送她的成年礼物,还没戴过几次呢!
接下来几天,应姝都闷闷不乐的,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好在瑞王病按部就班的治疗就行了,也快结束了。
“王爷,药用完了。想必您病情也好转了,今天是来向你辞别的。”
“小医仙医术高明,本王佩服。你是个洒脱人,看得出来你在府里待不住,本王也就不再多做挽留。这是瑞王府的腰牌,今后如有用到的地方,本王定义不容辞。”
应姝收了腰牌和一千两的诊金,对瑞王行了一礼,转身回屋收拾行李。
丁管家得了瑞王的指示,便一直跟着应姝。
应姝路上忽然想到和扶枫约定的期限还有五个月,于是便问起了管家,“丁管家,京城哪里的房屋比较安全一点?我想租个小院子住半年左右。”
丁管家想了一下,道:“城西青石巷附近的房屋比较符合小医仙你的要求。渺渺家的院子前些日子在出租,要不我让她带你去看看?”
“那就这么定了。”应姝笑道,“我等渺渺。”
丁管家随便差了个丫鬟去唤渺渺,等二人到府门口的时候,渺渺已经候着了。
应姝跟着渺渺来到了青石巷中,这个地方闹中取静,别有一番风味。外边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不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而巷子里边却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树下聚在一起纳鞋底的老妪,旁边是三五个嬉笑打闹的垂髫小童,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安宁。
单从地段和环境来说,应姝心中已经给这个院子打上了七八分的评价,只要院子不是太破败,这事儿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
“小医仙,到了,就是这里。”渺渺开锁推门,侧身邀请应姝进院子。院墙上有爬山虎,进门左手边是水井和晒衣服的地方,右手边是厨房和堆柴火的地方,再绕过柴火堆,就是茅厕了。而靠院子里侧有个藤条编的秋千,旁边是石桌和石凳,周围还放着几盆月季花,环境很是雅致。
一共三间屋子,都搭了炕,屋里没什么家具,但墙面和屋顶都是上好的。
应姝对这个院子非常满意,同渺渺问了一下价格直接定了这间屋子。渺渺便到门口花五个铜板指使了个小孩去寻她爹娘来,陪着应姝在院子等她爹娘来签租房契约。
“小医仙你先坐会儿,我爹娘在路口开了个小摊。待会儿我哥哥看摊子,爹娘很快就能过来。”
应姝在院子里秋千上坐下,欣赏着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随口闲聊道:“没事,不着急。院子挺好的,怎么想着租出去呀。”。
“嫂嫂怀孕了,院子不够大,家里换了间大房子。但是这个院子大家都不舍得卖掉,就想着租出来。”渺渺的回答很朴实。
“原来如此,一个月五两银子也不愁租呀。”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我爹娘以后想把这屋子留给我,所以就比较挑租客。”渺渺俏皮的眨了眨眼。
听了渺渺的话,应姝不禁感到好奇,问道:“那你怎么跑到王府里当丫鬟呢?”毕竟根据渺渺的说法,她的父母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家,家里也不缺钱。
渺渺回答道:“啊!其实只是去王府里边做工,契约一年一签,不想干了可以离开的。而且有舅舅在,也不会被欺负,就是丁管家啦。”
应姝听了之后明白了,原来这小妮子还是个关系户呢。和渺渺闲聊了没一会儿,渺渺的爹娘就过来了。几人在一些细节上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前往官府签署了租房契约。
钱货两清,应姝拿到钥匙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选择在街上闲逛,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物品。拿得下的就自己拿着,拿不下的就给店家一点跑路费让下午会儿得空了送到青石巷去。
在食肆吃过午食,应姝拧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中。看着一片凌乱的院子,她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起身出门一气呵成,在巷子里打听了一下,找到了几个愿意接打扫卫生的活儿的妇人。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屋子终于变得干净整洁。应姝没选主卧,采光不好,只选了中间那间屋子作为卧室。现在是夏季,炕不炕的倒无所谓,她给床铺上厚厚的软垫再加个凉席,生活很是美妙。
打扫屋子一共请了三个妇人,应姝叫住了最瘦弱的那个年轻妇人:“你从明天来洗衣服,之后隔天来一次,一百三十文一天,愿意吗。”
“愿意的。”妇人点头答应。
“多给你的那三十文,一是因为你今天是所有人中最勤快的,我信你的能力;二是你太瘦弱了,存点私房钱买吃的吃饱,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
“知道了,谢谢小姐。”
应姝挥挥手让妇人离开,等妇人离开后她起身锁好门。
应姝洗完澡在秋千上休息晾干头发,待到困意来袭,才折回屋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