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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章西门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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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云见他容体魁梧,凛然有武将之威,视其言行,多半是个好武之人,抱拳微笑道:“燕城令过奖了!要说威名,还是城令骑射之名更胜一筹!”

    “哈哈!”燕傲豪爽大笑,道:“老五对少傅赞不绝口,今日三兄在我府上,交代我,一定请你见上一面,不如现在就走?”

    燕氏六子,以排行称呼,老五是燕伩,燕傲是老四,燕偲是老三。

    “固所愿也!”张云欣然应允。

    驾车至城令府,见到燕偲,入书房交谈。

    燕偲和燕熬相貌虽近,却身材显瘦,儒雅有度,大儒之风范。

    他打量一下张云,喟然长叹:“吾所见之颜俊,无过少傅也!”

    “先生谬赞了!”张云道:“天下英才何其多!风云际会,大浪淘沙,云不敢自雄,唯奋发也!”

    “壮哉!”燕偲道:“少傅气度,凛然生威也!”他引手介绍,“这是我二弟子子雄,西门豹!”

    张云惊讶,却见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刚毅,有沉稳之气。

    这就是史册留名的西门豹?

    “豹见过少傅大人!”他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

    “子雄客气!”张云道:

    “大人虎变,小人革面,君子豹变!心有诗书气自华,你已得乃师之风范,气沉稳,性刚毅,有锐气,假以时日,功成名就不在话下!”

    豹变出自《周易》之爻辞,其意是:变革时期,君子会像豹子一样闻风而动,顺从王命,响应改革。

    “谢少傅吉言!”西门豹惊讶道:“一眼就知豹之品性,少傅之眼力令在下吃惊!”

    “少傅之言,深得我心!”燕偲目现异色,心中欣慰,抚须道:“实不相瞒,我座下弟子,以子雄资质最佳,跟我七年,尽得我真传,刻苦而坚毅,尤见识卓出,遇事敢为,扬我名者,必此子也!”

    张云点头。

    燕傲聊了一会,出去有事了。

    燕偲见只有弟子在侧,目注张云,道:“少傅,鄙夫有一言相问,只恐交浅言深,不敢啟口。”

    “先生何出此言!”张云笑道:“先生一代大儒,如雷贯耳,我心敬仰,只是一直无缘聆听教诲。况且燕司工与我是莫逆之交,说起来,和先生也算亲近!尽管直言!”

    “既如此,敢问少傅之志?”

    张云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中微讶,笑道:“先生乃燕国公族,是否担心我转投他国?”

    “哈哈!”燕偲一笑,道:“此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周室衰落无威权,以致列国纷争,群雄并起,有为之士各找明主,此大势也!少傅才智超群,会一直为燕国效力吗?”

    张云哈哈一笑,道:“先生此问,我却难以言明了。我年纪尚轻,往后的事,风云变幻,谁能预料得清楚呢?”

    “少傅欲于燕国朝堂有所建树否?”燕偲郑重道,“望实言相告!”

    张云见他脸色,不知有什么事,道:“主上厚恩,我会为燕国做一些事。不过我已入道门,况且我师尊何上师是齐人,故而我会于列国之间往返!”

    燕偲见他口风稳健,已大概知道其想法,道:“五弟曾言,少傅处事老道,果然!”

    他叹口气,道:“鄙夫虽为燕国公族,缺对朝堂没什么信心。主上虽然仁厚,却非雄才之主,朝堂无大才,无存亡之危感,无进取开拓之意识,非长久之计也!”

    “子雄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才略之具,我本欲荐他入魏,然终觉不甘。今遇少傅,知你之能,如龙潜于渊,前途远大,我欲让他随你左右,不知少傅意下如何?”

    “噢!”张云一惊,他压抑住心中的喜悦,道:“先生此言当真?”

    “当真!”燕偲道:“少傅一言可决!”

    “好!”张云拍掌道:“子雄先为我府上中庶子,今后必为我臂膀也!”

    “豹拜见我主!”西门豹大礼参拜。

    “子雄免礼!”张云亲手扶起,已是确定名份。

    “子雄休息几日,再来找我,如何?”张云微笑道。

    “豹既已随主,自然跟从左右。”西门豹道:“今晚陪先生,明早随少傅去良乡城!”

    “行!”张云点头道。

    三人既已有此亲密关系,交谈更是尽兴。

    燕偲和张云谈古论今,深感其见识不凡。

    忽闻室外喧哗,动静不小。

    西门豹起身,道:“先生和少傅安坐,豹去看看!”

    一会,西门豹入内,看了燕偲一眼,道:“李经告状,牵涉到良乡城的郭四朝。”

    “噢?”燕偲道:“他是怎么扯上郭四朝的?”

    “李经生活困顿,找到叔父李季府上,却发现李季四个月前已经去中山,其婶胡萦已和李季离婚,住宅房契已经属于胡萦所有。前段时间有人看到郭四朝进入李府,李经怀疑是郭四朝和胡萦通奸,逼迫李季写休书并夺其房产。双方起纠纷,于是李经告到城令府。”

    张云心中吃惊,起身道:“你们不方便出面,我去看看!”

    张云入大堂,却见李经和一俏婢正争辩着,旁边一位妇人,冷冷的盯着李经。

    蓟城令是蓟邑之最高长官,相当于郡守,由燕公直接任命。

    像良城令、蓟城令这样的城令,权力很大,包括选举人才、辟除属吏、罢黜属官、审判案件、支配财政等。但是其必须要对燕国朝廷负责,每年向朝廷“上计”,也就是报告整个城邑的全部政务。

    此外,虽然城令有行政和断案的权力,但是在法律上没有专杀之权,对于朝廷任命的城令府属官,如都司徒、都司马、都司工、都丞以及县令等也无权任免。

    “少傅怎么过来了?”燕傲惊讶道。

    “我随意走走!”张云笑眯眯的道。

    “少傅请坐!”

    “好!”张云坐案前,燕傲多年为官,自是知道他想插手这案子,将案上的卷宗递过去,“少傅看看!”

    堂下李经争了几句,转头看到案前多了一人,细看一眼,脸色大变。

    “你……”他指着张云,心感不妙。

    “这是少傅张大人,”燕傲疑惑道,“怎么?你们认识?”

    “人生何处不相逢!”张云看着李经,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我们是老朋友了,李经你说是不是?”

    他已经是少傅?

    这下完了!

    李经脸色苍白,不知怎么应对。

    “燕大人,案子宣判了吗?”张云问。

    “还没有,”燕傲道:“不如少傅大人来审?”

    “不必!”张云笑道:“这是你的辖区,当然你是主审官!”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刚才看了卷宗,发现了两个问题!”

    “请少傅指教!”燕傲道。

    “第一个问题,李府管家亲眼看到李季出门,走的时候身体正常,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并且说了自己的去向。这说明一点,他写休书、转让房契,包括自己出门都是头脑清醒、没有收到外力强迫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李经,是不是?”

    “是!”李经无法辩驳。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胡萦已经是独立身份,她拥有那所住宅也是合理合法的,李经,是不是?”

    “是!”李经道。

    “我还可以告诉你,”张云道:“即使李季不幸身亡,只要和胡蓥无关,那么李季所有的财产也是属于胡萦的,他们没有孩子,跟你也不是亲叔侄关系,他的财产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李经,你明白吗?”

    “是!”李经道。

    “第二个问题,既然胡萦是无罪的,那么李经你为什么还有指控告状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诬告胡萦之后,可以得到胡萦所有的财产!李季,你已经犯了诬告罪、诽谤罪和谋财罪!”

    “小人冤枉!”李经大惊,扑通跪倒在地,“请城令大人做主啊!”

    那俏婢就是梅香,她和胡萦惊异万分的看着那年轻英俊的少傅,想不到一下子剧情反转。

    “我的问题说完了,”张云道:“燕大人,如果李经无法自辩,就可以宣判了!”

    想到李经败坏了自己兄长的名声,燕傲心里本来就恼火,看张少傅这样子是要把这厮往死里整啊,既然证据确凿,不如送他个顺水人情,一拍案几,喝道:“大胆李经,你还有何话说!”

    燕傲本来长得魁梧豪雄,面相威严,突然猛一拍案几,瞪眼怒目,更是凶悍吓人,李经惊吓之下,已是肝胆俱裂,磕头如捣蒜:“我错了,求大人开恩!”

    “本令宣判,李经犯了诬告罪、诽谤罪和谋财罪!三罪并罚,判牢狱十年!来人,将他拿下,押送过去!”

    “唯!”堂下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拿住李经,直接往外拖。

    “大人……大人……”李经一路哀嚎,声音远去。

    燕傲见张云盯着堂下那妇人,估计想和她说话。

    “胡氏无罪,李经已宣判,本案已经了结了!”

    胡萦和梅香狂喜,跪地拜倒致谢。

    “胡氏留下,本令有话问你,其他人都散了!”燕傲道。

    其他人都已退下,燕傲起身道:“少傅,我有点事,你先问问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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