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wn
再看那左脚,鞋子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型。
折谷大口喘着气,尽管大脑一阵阵眩晕,身体的保护机制让她快昏过去了。
她抬起因为后怕还在颤抖的手,在口袋里一阵摸索,因为趴在地上还不太方便——
终于她翻出了那把拆快递的小刀,她果断用小刀划开了包在脚上的鞋子。
鞋子已经变了形,但是剧痛还是让折谷使不上劲。
在她的鞋子被划开的时候,她的刀也被腐蚀得彻底废了。
而且因为用不上力,她的小腿的脚面上被误划伤了好几刀。
只不过区区刀伤,在发烂气泡的脚上根本不算什么了。
“为什么……”全身被冷汗浸湿的折谷用最后的力气问了已经逐渐漂远的陆小瑾。
“哼,你没看到先走的那两个蠢货吗,这个船载不了两个人……”
后面的话折谷也听不清了,她释然地笑了笑,还真是惨痛的教训,就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让经验化为实践的机会了。
她匍匐着用胳膊将自己拉到了码头的小木屋旁边,现在的她真的是对这河水有心理阴影了。
那斗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整理着箱子里的东西。
“当——”
“当——”
好像是表演场上的钟声响了,折谷数了数,八下,不多不少,自己迟到了。
折谷自嘲地想,是马戏团主人先来找自己麻烦,还是伤口感染来得更快。
她当然不会想不开去跟斗篷人借刀来自己截肢,可能会伤口感染和一定会破伤风,这还是分得清的。
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之中,她昏了过去。
科伦赶到码头的时候,巡回庆典的狂欢夜应该早就开始了。
估计马戏团主人那个老神经病又要骂他了吧。
“管他呢。”
他满不在乎地将脚边的石块踢到一边,没有一丝赶时间的样子。
伊登正在他的小木屋旁边收拾东西,那个大个子又在折腾他的箱子了。
他本想直接无视走过,但是他也看到泊区了已经没有独木船了。
“嘁。”他不满地别开视线。
“喂,看门的,快给我搞个船来。”
斗篷人伊登听闻浑身抖了抖,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副可怖的脸庞来。
“科伦,你至少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那张被烧毁的脸扯出了一个讨好笑容,不过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蜈蚣一样的疤痕扭曲一样了一样。
“哈。”
科伦平淡地回应。
“还不是那神经病突然要在八月搞庆典,我可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
“阿森大人自然是有他的深意……”
科伦将手伸进了他身侧的口袋。
“如果你不能在三分钟之内解决船的问题的话,我不介意用桔梗来解决问题。”
桔梗是科伦镰刀的名字,那是一把刀刃至少一米长的巨型镰刀,平时科伦一般将它放在马戏团主人兼魔术师阿森给自己的口袋里。
“是是是,别着急……”
伊登的脸白了几分,点了根蜡烛,叹着气去地窖里找有没有备用的独木船了。
虽然地窖入口是特制的,但是伊登的身躯实在是太庞大了,肉眼可见的窘迫。
不过科伦都直接无视了。
他百无聊赖地围着木屋转了起来,还没走两步,他猝然顿住了。
他敏感的直觉让他早就察觉到了角落里有人,对方气息虚弱,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多半是被落下的“客人”,对此科伦见怪不怪,也就没有在意。
直到他走过的时候无意落在折谷身上的一眼。
科伦顿时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像被谁攥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认识她。
准确来讲,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不,不太对,科伦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不太对,哪里不太对。
大脑立刻像被人剖开,然后用了根棍子在里面使劲搅一样疼,科伦甚至有拿出桔梗砍下自己脑袋的冲动。
“她是被落下的客人,过不了河,活不了今晚了。”
伊登拍了拍身上的灰,将独木船拉了上来,看到科伦盯着一个方向在看什么,随口说道。
伊登的声音将科伦拉出了痛苦的深渊,他如梦初醒般地大口喘着气。
“不,我要带上她。”
“啊?可是一支船只能带一个人啊?”
科伦的思维常常是跳脱且割裂的,伊登也没有深究原因,只是有些为难。
“这是最后一支船了。”
“不用。”
科伦回想起那本刚拿到手就随手扔到火堆里的《圣鸽马戏团指南》,他记得有这么一条规则……
折谷半梦半醒中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似乎还有些摇晃,像是在船上——
这是通往冥界的摆渡船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但很快,左脚的一阵一阵的剧痛,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没有死。
她猛地睁眼,因为刚刚清醒,视野不太清晰,只感觉视野里一半绿一半黑,中间还有个拿着镰刀的跟死神一样的人影。
这下她是彻底清醒了,折谷意识到自己正在独木船上,而这支小船正向那座神秘的表演场对岸行驶。
视野里的绿与黑自然就是河水与船与夜空。
至于那个“死神”,好像是感知到折谷醒来了,转过身来。
那看起来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子,或者说,年轻的有些过了头,但又戴着墨镜,看不出具体多少岁。
他身材消瘦,上身穿着黑红条纹相间的肥大外套,显得有几分滑稽。
不过看着那个比对方还要高的大镰刀,自己是完全笑不出来
“醒了。”
不咸不淡的声音,折谷迅速想了想,自己不认识对方。
“您好……”她小心翼翼地回应,心里没底。
看情况,是对方把自己带上了船,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不是一支船只能坐一个人吗,难道陆小瑾是骗自己的。
不过不知道自己的哪个字犯了对方,男子有些不耐地转了转手中的镰刀,吓得折谷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再向后就是诡异的绿色河水了!
“你不认识我。”
对方语气平淡,好像不是问句,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镰刀,仿佛随时都会暴起。
折谷感觉自己冷汗都已经落下来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回想过去的半生,折谷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折谷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样啊……那就是搞错了?”
科伦的视线终于落到了折谷身上,折谷瞬间感到一阵恶寒,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那你就去死吧!”
科伦果然瞬间挥起镰刀,瞬间冲到了折谷面前。
折谷下意识闭上眼睛,果然还是难逃一死吗,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听到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好像有液体落到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