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票
“哈哈哈哈——”
黑衣女人癫狂地笑起来,并像随手扔垃圾一样将黄毛扔到了河水中,死寂的河水像是在一瞬间沸腾了,河水瞬间将还在挣扎的黄毛吞没了,不断“咕嘟嘟”地冒出气泡。
“啊啊啊啊——救——”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但很快河水便恢复了死寂。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当折谷将目光从河面收回的时候,女士已经重新戴上了墨镜。
“呵。”她不知是在笑什么,不过这次是真的走了。
马戏还没有开场就已经死去了两位同行,众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即便以前从未相识,倒也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情了。
折谷沉着脸,硬着头皮跟上了快要消失在视野中的女士,几步之后,她竟然发现了一个小型码头。
这是一座由木头组成的建筑物,但肉眼可见的腐朽,大块发霉的断木倒在一边,外墙上破了一个大洞,向内看去里面漆黑一片。
残缺的栅栏后是几条独木船,三条独木船就这样横七竖八地停在河边,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被河水裹挟走。
码头位于转角的隐蔽处,难怪他们先前没看见。
一个身高至少三米的斗篷人正站在入口处,他面前摆着一个大黑木箱子,看起来他就是售票员。
这斗篷人看起来着实阴森,折谷突然联想到了神话里的死神。
“晚上好!”那位黑衣女士举手向斗篷人挥挥手,就像是老朋友一样。
斗篷人山一样的身体迟缓地晃了晃,发出了沉闷的回应。
“鹞,你好。”
低沉得像三月的闷雷。
随后黑衣女士便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泊船区的船剩的已经不多了,就在她踏上独木船的那一刻,明明没有摆渡者的船便这么自行向对岸划去了。
同时斗篷人将一个木牌挂在了身边的木箱上。
“船票即将售罄。”
陆小瑾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出来,她像个小赖皮糖,黏在折谷的身边。
“姐姐,你长得很像我的姐姐。”似乎感受到折谷的抗拒,她忽然小声开口道。
“但是她去年去世了。”
说完她有些受伤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求求你了,姐姐,请不要抛下我!”
“……”
折谷默默地默许了她的靠近,虽然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不过她暂时也顾不到这个小姑娘。
折谷刚要上前,身体猛地被人推开,要不是小瑾扶了她一下,估计要摔得不轻。
同行两位男性以及那位一直戴着口罩的女性与争先恐后地挤向售票员,生怕晚一步买不上票。
可是他们很快便僵在了原地,折谷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走上前来,也看清了木箱旁边写的字。
“嘻嘻河船票——
单程票,有效期售出起24小时,售价:一根指头
双程票,有效期,售出起24小时为止,售价:一只胳膊
无期限双程票(特惠),暂时停止发售。
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后面还有什么但是字迹被黑斑污损了,不过光是前面的内容已经够骇人的了。
箱子上面还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虽然光线较暗,但折谷还是越看那斗篷人的箱子越觉得那斑斑驳驳的锈点像是血点。
“这,这开什么玩笑!”口罩女尖锐的声音刺得折谷耳膜疼。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即使是失去一只胳膊,在得不到消毒与治疗的情况下,也是不堪想象的。
二果有些崩溃的扯了扯头发,口中呢喃。
“要……要来不及了,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行!”
他猝然像是悟道了什么,双手扒着斗篷人的箱子,有些疯癫地喊道。
“并不是一定要我自己的身体对不对!别人的也可以对不对!”
庞大的身躯抖了抖,“对。”
“那好,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了各位!”
折谷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冷静一点,会有办法了!”
折谷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刚要开口,声音就卡在了喉咙。
她惊恐地看到那个口罩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一个木棍,趁二果不注意捅向了他的心脏。
“啊啊,你这个贱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经年受潮的木棍外强中干,在碰到二果的背时就烂得差不多了。
他只是受到了一些皮外伤,还有就是小木刺扎进皮肉里估计不太好受。
二果明显被激怒了,他猛地暴起一把扯过口罩女的头发就向墙上撞。
很快深色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了暗红色的血印。
口罩女试图挣扎,但是她明显干不过暴怒中的成年男性。
另一位男性被吓得愣在了原地,他嘴巴一开一合,似乎想要阻止。
没一会口罩女便不动了,二果也渐渐回神,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将生死不明的口罩女扔到一旁已经看懵了的男子身前。
“来,帮我卸了她的胳膊,我赏你一只做船票。”
男子颤抖着看着双手是血宛如煞神的二果试图扯出一个讨好的笑,但是他失败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哥,哥们,这不好吧……”
“再废话我连你一起卸了”二果眼里冒出凶光。
“是……是……”
折谷眼见着男子顺从地从售票员那里借来了刀,就这么卸下了口罩女的两只胳膊。
折谷差点吐出来,她撇过头,不愿直视。
“姐姐,那个阿姨好像才在动耶。”
陆小瑾轻轻拉了拉折谷的手。
折谷当然看出来口罩女还没死,所以她觉得更恶心了,但是她能干什么,站出来大喊,放开那个女人,有事冲我来吗。
更何况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姐姐,那两个叔叔坐船走了。”
“嗯。”
“姐姐,还有八分钟马戏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折谷还没有从恶心中缓过来,被陆小瑾这么一吵更难受了。
“或许,我有个办法。”
折谷抬起苍白的脸,看着被扔到一边的口罩女,她的上半身已经浸泡在河水里了,那部分的肉被腐蚀得很严重,才这一会已经可见白骨了。
折谷颤抖着拿起被二果随手扔在地上的刀,心里再次深吸一口气。
她朝着售票员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脚指头也算指头吧。”
…………
折谷苍白着脸站到独木船上,河水从有些腐烂的木头缝中渗出,实在是看着就不安全。
可折谷还处于木讷状态中,连陆小瑾向她说话都没注意。
这也将是折谷在马戏团学到的第一个教训:永远要集中注意力。
折谷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推力将自己推了出去,此时独木船已将开始行驶,她眼见着就要一头栽进河水里。
好在折谷反应迅速,她狼狈地迅速抬起左脚踩在水中,所幸河水还不太深,她借此整个人向陆地倒去。
一碰到地面,精神一放松,左脚钻心的痛就让她差点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