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合作？
那人一身藏青色长袍跨过门槛，见了江萱面露惊讶，好似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江萱。
“江姑娘？”
“杨大夫，真巧！”
江萱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暗色中她满是戒备地看向这个男人。
自上回柳三七察觉药方有问题后，江萱私下也去查过杨岐的身份来历，然她却什么异样都没有查出来。
一个人存在世间哪会没有半点痕迹？偏偏杨岐就是这样的人。
江萱翻过记载杨岐过往的书信，上面仅写道：杨岐，洪县人士，生年不详，无父无母，后被柳家妇杨氏收为义子。
江萱却不信上面的话。
柳氏医术从不外传，若杨岐无父母关系，如何能被太医院判柳大栖收为弟子，授以医术？
江萱遂令人继续探查，然结果却不尽人意。杨岐被杨氏收养前的记录像是被人为抹去，从前种种难以考据，甚至连他的籍贯也可能作假。
手下人顺着被抹去记录的这条线往上走，发现替杨岐抹去记录那人来自京城，甚至还与朝中官员有关。
听闻此消息后，江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虑，遂令人继续往下追。可京中关系纷繁芜杂，那条线才追了一半就被人察觉，只能先行放弃。
好在此番探究并不是没有结果，江萱通过消息确定杨岐与那家并没有什么往来，也叫江萱微微安心点。
只是她仍不明白为何杨岐要给她开与之前药剂相克的药方呢？
后来江夫人请他来复诊，江萱旁敲侧击问起此事，杨岐恍若未闻岔开话题，甚至把脉时还能笑着庆贺江萱身体日佳。
江萱因此更觉得此人心机深沉，愈发不喜他来。
如今在重光寺灯堂内遇到杨岐，江萱冷漠地观察着他，防备之色渐起。
只见杨岐并不理睬江萱的目光，提着木篮走向灯堂内一角落，从篮中取出一块抹布擦拭起那角落的三块牌位来。
隔着几排的距离，江萱依稀能够看清那牌位上的字眼，像是分别写着“父某某”“母某某”“妹某某”
杨岐不是无父无母吗？江萱疑惑不解，对杨岐的身世与背后人更加好奇，奈何敌强我弱只能先蛰伏一段时间再说。
而那边杨岐亦熟练地从木篮中取出三柱清香，对着牌位下跪磕头，礼仪与方才江萱所行之事并无不同。
江萱眯着眼静看眼前这一切，她并不觉得在此地与杨岐相遇是偶然，冷冷地看着杨岐做完这一切。
杨岐跪在地上，良久仍未起身。
江萱不解杨岐用意，只是她估摸时间，想着再不回去便引得江夫人前来寻找，若被发现自己与杨岐独处一室更是会惹得流言纷纷。
江萱不欲惹此麻烦，转身带着阿芷大步走向正门。
然当阿芷试图推开门时却发现灯堂被人从外面锁住，怎样都推不开。
江萱心中一沉，回眸朝杨岐望去。
杨岐仍虔诚地跪在地上，似是察觉江萱愤然目光，他缓缓开口。
“江姑娘，令尊令堂可好吗？”
“杨大夫，你这是何意？”
江萱强压住心中怒火，语气冰冷如数九寒天，朝杨岐质问道。
杨岐缓缓起身，随意地拍打尽衣衫尘土，背手转过身面向江萱，日光从角落窗户斜漏进来落在他脸上。
杨岐似笑非笑地朝江萱看去，平平无奇的脸上却说出令江萱震惊不已的话。
“江姑娘，不，也许我应该叫你韩七姑娘。”
江萱瞳孔震动，她故作镇定地看向面前这个男人，眸中狠意一闪而过。
“你究竟是谁？”江萱问道。
杨岐勾起唇角，欣赏着江萱震惊的表情，不自觉仰头大笑。
“哈哈哈，韩七姑娘，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
肆意张狂充斥在杨岐的笑声当中，江萱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却是没有在京城之外见过杨岐的印象。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江萱从笑得癫狂的杨岐身上移开目光，冷淡地别过头说道。
“韩七，你怎么可以不记得？你怎么能不记得？”
杨岐癫狂笑声渐渐停滞，他大步流星地向前朝江萱走去，怨毒憎恶神色闪烁不停。若不是阿芷拦在他俩中间，杨岐的脸就要贴到江萱额上。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江萱却丝毫不惧杨岐扭曲神色，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投降杨岐，江萱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
杨岐盯着江萱纤细的脖颈，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后撤一步玩味笑道：“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江萱身靠门板，试图用力将门拉开却无济于事。
转过身，江萱看着杨岐轻蔑表情，冷静地与他对峙道：“杨岐，你想做什么？”
“韩七姑娘，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杨岐缓慢移步，高挑的身形穿梭在烛火之间，如魅似幻。
“合作？”江萱气笑，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门锁，嘲讽道，“合作你就是这个态度？”
“你急什么？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怕这些？”
杨岐意有所指，江萱蹙眉不言，紧紧地盯着杨岐的行为。
身影被烛火拉得狭长，杨岐走到江萱放置牌位的地方，背对着江萱。只见他拾起其中一个牌位，长指无情地摩挲着上面的字眼，循循诱道。
“韩七姑娘，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对付韩家，不是吗？”
江萱每每都被杨岐那声饱含怨毒的“韩七姑娘”惊得心间发颤，只是杨岐后面的话深深地吸引了江萱的注意。
“你与韩家有什么仇？”江萱见杨岐又握住第二块牌位，目光愈发冷淡。
“什么仇？家破人亡，这一条够不够？”
杨岐不屑轻嗤，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将一块牌位的正面有意无意地放在烛火上烤炙，漫不经心地开口。
火尖跳动，那牌位上的字在烛火映衬下清晰可见。
杨岐这是在威胁她！
“所以你就报复我？”心提到嗓子眼，光影在江萱脸上跳动，她冷漠地质问道。
“是呀！”杨岐微微低头得意地看向掌中之物，轻快地答道。
“你！”江萱没有料到他承认得这么轻松，紧握住颤抖的手，眸中怒火难以遏制。
而杨岐却不在乎江萱的想法，只见他将那木制的牌位在火上来回翻烤，就像把江萱的心放在上面炙烤一般。
他有的是时间等江萱的答复。
两人僵持许久，江萱到底不忍牌位有损，率先败下阵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
大袖之下，江萱紧紧握拳，隐忍着心中不甘，然杨岐接下来的话却更让她大跌眼镜。
“不，你不需要做什么。”杨岐见江萱服软，又将牌位放回原位，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给你他鱼肉百姓的证据，可以帮你联系到他府中之人。”
“代价呢？\"江萱心中戒备不减，她从不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鬼话，冷静地询问道。
“韩七姑娘，我说了这是合作，并不存在什么‘代价’。如果非要有的话，也是一件小事罢了。”
杨岐坦然一笑，江萱却不轻信他的鬼话。
“仅此而已？”
“是。”
“这件事我不能立刻给你答复，你不若再等些时候？”
杨岐给得条件正中她下怀，可这背后的代价杨岐却未直说，怕是对自己不利，江萱不敢轻易许诺。
身后杂乱脚步渐渐传来，仆妇寻找的动静也逐渐朝这里笼罩。
“韩七姑娘，我已经够诚恳了！”
见江萱迟迟不肯给确切答复，杨岐早已不耐烦，举起牌位欲故技重施。
“你要是敢动夫人的牌位，我就把你爹娘妹妹的牌位一并烧了，咱谁也不饶谁！”
那边，阿芷趁两人谈话间偷摸着找到杨岐立在角落中的三块木牌，厉声威胁道。
杨岐被阿芷的声音吸引，见她手中高举三块木牌做摔砸之势，顿时目眦欲裂。
只是他到底比阿芷大上许多，忍住想要手撕了阿芷的冲动，反向威胁道：“你要是敢动这牌位分毫，就等着去地下陪你的夫人吧！”
阿芷闻言微微一颤，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在杨岐几欲杀人的目光中还会胆颤心惊，却仍高举牌位不肯放手。
杨岐见状，握住江萱的牌位就往阿芷身边走，浓烈的杀意逼得阿芷喘不过气来。
单手提起阿芷的衣领，杨岐低吼欲出声，身后江萱冷淡的声音传出，硬生生挡下杨岐狠意。
“我答应你，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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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归家的马车上，阿芷红着眼眶靠在江萱身上，趁四周无人略带哭腔地言道：“都是我不好，让阿姊答应了那混账玩意儿的要求。”
“不是你的问题。”江萱轻抚着阿芷细软发丝，安慰道，“有些事咱们的人不方便差，杨岐出入内宅便利，且就和他合作一回吧。”
“可……万一他说的事阿姊做不成呢！”
方才杨岐只说了要求江萱替他做一件事，却没有说做什么事，说是以后再提，这让阿芷如何安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不是吗？”江萱朝阿芷笑笑，心中渐渐有了新的谋划。
阿芷伏在江萱腿上，她到底心有不安。
“我记得我们许久没去浔阳王府了吧？”江萱轻柔的声音飘出，询问道。
“差不多，年后咱都没去过浔阳王府看郡主。”掰着指头数日子，阿芷的思绪被江萱拖离方才之事。
“我记得宣容说王妃时常腰痛，也该带三七去瞧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