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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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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日,柳三七带着药方回来。果真同她与江萱所说的一样,那药吃不得。

    据柳三七所说,杨岐开得方子虽看似能让人日渐痊愈,实际上那药会慢慢侵蚀根本,只待一场风寒便能夺取性命。

    江萱心有戚戚,若不是柳三七及时发现,怕是如今自己还蒙在鼓里。即使将来去了别人也只道她身体不好,压根不会往日常所用汤药上想。

    “柳姑娘,多谢你。”面对柳三七,江萱诚恳致谢,又恐言语单薄,遂令阿芷捧了一盒金锭以谢之。

    柳三七看了一眼那匣子,移开目光果断拒绝。

    “我救人并不是为了钱财。你若真想谢我,不如把你库里那套《黄帝素问女胎》赠我,也好让我造福天下妇人。”

    江萱自无不应。她不通医术,库内医书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册藏书罢了,不如给了柳三七,也算是宝刀配英雄。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为何这位杨太医要害你性命且你又为何不想让夫人知道此事?”

    柳三七坐在江萱床边,伸手为江萱搭起脉来,探究地注视着江萱。

    如今杨岐开得药方不能用,江萱若请新医生只怕要大费周章让江夫人知晓,只得由柳三七代劳诊脉,再去外头抓药带回府来才不显眼。

    江萱垂头沉默良久,只蹦出“不想让母亲担心”几个字。

    柳三七听得愈发一头雾水,不禁问道:“你与夫人是亲母女,有什么不能说的?”

    江萱闻言先是不言,过了会儿又叹起气来,方意味深长地答道:“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听着江萱老气横秋的答复,柳三七扯了扯嘴角,顾念着江萱如今是病人,到底没将腹诽的话说出。

    “那杨岐虽想害你,可他有句话说的不错。”

    “什么?”

    “思虑不歇,损耗不止。”

    “……”

    柳三七将江萱的手腕放回温暖的褥子中,提笔为江萱重新写起药方来,嘴上却絮絮叨叨个不停。

    “你从前身子应该不错,后来惊惧过度导致本源受损。这本来没什么,好好养个几年便好。可你这些年思绪日夜不停,如今的脉搏也比别人凌乱几分,这可非长久之兆啊。”

    “江姑娘,你这是心病。”

    柳三七蓦然停笔,目光也不似方才半是遮掩的探究,而是斩钉截铁地射向江萱,只看得她一阵心惊。

    江萱心神一凝,收敛眸中震惊,故作镇定地回道:“你诊错了,我只是近日没睡好罢了。”

    “江姑娘,有些事不妨说出来,也好过憋在心里。”

    柳三七不死心,还想再劝。然江萱不欲随意托出心中挂念之事,只装聋作哑,不复回答。

    柳三七虽为医者,但也不能强行要求江萱,只得轻叹一口气,软了声音道:“我给你新开了方子,你晚上睡着能安稳些,喉咙也不会痛了。”

    “多谢,煎药之事就麻烦你了。”江萱淡淡笑言。

    她本不是个爱闹事的人,只是有些事告诉别人一分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如今柳三七不追问,又劳心劳力帮她瞒着江夫人那边,江萱无不感谢。

    柳三七想着抓药之事,怕出府晚了就回不来,忙提着药箱出门。

    一角门帘被柳三七掀开,寒风阵阵往屋内灌。柳三七一手提箱,另一手拨开额前凌乱发丝,有意无意朝江萱回眸。

    “江姑娘,活着才有希望。”柳三七如是说道,遂跨过门槛离去。

    “我知道。”江萱喃喃回声,却忘了柳三七早已走远,听不到她的声响。

    “我知道。”

    褥中手掌再次攥紧,江萱本垂落于地面的眼神陡然坚定起来,直直朝面前这幅仙鹤育雏屏风望去。眸中哀伤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

    ----

    柳三七是位负责的医师,知晓江萱不爱喝苦药的性子,每次用药时都会亲眼盯着江萱饮下才离开。

    “柳姑娘可真热心,我瞧着姑娘这两日的脸色好了不少。”

    捧了一盘山楂糕递上,松节还不知晓江萱的药方早被替换,不由赞叹起柳三七尽职尽责来。

    “她那哪是热心,是怕不好和母亲交差罢了。”

    山楂糕酸甜滋味弥漫开来,冲淡江萱口中苦涩药味。

    柳三七端着药碗出去,江萱嫌弃新药苦涩又不敢当着柳三七的面直说,只能趁其不在向松节倒倒苦水。

    “也不知道这药里放了什么东西,苦死我了。”那山楂糕挡不过汤药后劲,江萱只觉得喉间苦涩,忙让松节递一碗茶水上来。

    “良药苦口!像你这样不听劝的病人,不下点猛药怎么行?”

    柳三七顺手将药碗递给门口的丫鬟,很快边折返回来,恰好听见江萱的抱怨,面上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我哪有不听话?”

    江萱嘴硬得厉害,却不肯认是自己的问题,令松节出门换一种糕点,又与柳三七商量起来。

    “你这药就没有不苦的方子吗?”皱着眉,江萱说道。

    柳三七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片果脯,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

    江萱却不行,又不敢大声嚷出来让底下人听着动静,只低声央求道:“这药太苦了,你帮我换个方子吧!”

    柳三七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翘起二郎腿问起江萱几个问题。

    “我只问你,这药用了晚上可睡得安稳些?晨起是否还觉得喉咙干涩想喝水?”

    江萱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不就好了!”柳三七不像样地甩了甩双腿,又循循善诱道,“这药苦也是喝,不苦也是喝。既然觉得效果好,就继续用着。经常换药方,对你病体不好。”

    大约是觉得那果脯不对胃口,柳三七将啃了一半的果脯随意丢在桌上,又嫌弃地舔了舔自己方才拿着果脯的手指,起身准备去把江萱晚上的药熬上。

    见柳三七出了门,江萱又从桌上盘中捡起一片果脯来咀嚼。

    “有那么难吃吗……”

    果脯入口,口中味蕾爆炸开来,一股子酸味直冲天灵感,惊得江萱立马丢掉手中那片,连带着供果脯的那家铺子也被江萱嫌弃,再也不买他家的东西了。

    待侍女撤了果盘,江萱正欲躺下歇息会儿,却有侍女来禀报,说是周宣容来拜访。

    得,这下连午觉也睡不得了。

    江萱轻叹一口气,还是着人请周宣容进来,权当是病中解闷吧。

    ----

    “本来前两日就要来看你,可伯母说你病得重不能见人,只好今日来。”

    如今周宣容出入月华居同出入自己院中一样。碍着她的身份,江夫人也不好时常出面摆长辈架子,是以周宣容来探访江萱也可不去拜见江夫人。

    外头秋风吹得手凉,周宣容搓手坐下,见江萱脸色还好便道:“我瞧着你脸色不错,应该是好许多了吧。”

    “是啊,前两日病得还下不了床呢!”江萱眯眼笑道。

    “可请了太医?”“请了,也开了方子。如今正吃着呢!”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江萱却见周宣容神色不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进来就闷闷不乐?”

    松节沏了茶放在桌上,周宣容兴致不高,将那碗盖掀开了又合上,怔怔得不说话。

    江萱不明所以,遂让松节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周宣容喜欢的点心,若有便带一点上来。

    “你说陛下怎么这样!”

    然松节未走出门几步路,周宣容忽地站起,吐珠似的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江萱。

    原来,当年卫伯勾连外族被抄了家,他家独子也被投入军中做起低阶士兵,如今已过了两三年。

    今年秋日,回鹘发兵幽洲,好在卫伯之子领一队轻骑直捣黄龙,将回鹘将领斩落马下,方免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大周疆域辽阔,边地却难治理。自大周开国以来,一直致力于维护边塞和平,曾许嫁过三位公主,多位宗室女。就连先帝登基后,也不得不将长女许配给回鹘可汗为正室。

    先帝中年,卫伯横空而出,发兵打到回鹘牙帐,亲自摘下回鹘可汗脑袋,方得这几十年的太平。然二三年前,卫伯被告与回鹘勾结,人证物证具在,一家老小下了狱。

    回鹘蠢蠢欲动,终于在去年夏叛离大周,又于秋冬之际发兵掠夺人畜粮草。今年他们还想旧计重施,却被卫伯之子轻易攻破,落得个人才两空。

    难得有将士可与回鹘一较长短,陛下立马下诏找卫伯之子归京,加以封赏。可那卫伯之子谢绝陛下盛情,只求陛下重申当年卫伯一案,为父鸣冤。

    如今过了这些日子,此案不过了两三年证据不难寻觅,加之圣意使然,很快便有了结果。当年之事纯属小人诬陷,陛下遂为卫伯立祠加封,全了卫伯之子的忠孝之意。

    提起此事,江萱只觉得讽刺,掩袖盖住自己嘴角讥诮笑意,却不知此事与周宣容又有何干系,遂不解问起。

    “不是我,是县主表姐。”周宣容神色怏怏,宗亲里与她交好的不多,乐安县主算一个。

    加之二人父母情同亲兄妹,是以周宣容从来是将县主视为亲姐姐。如今亲姐姐受了委屈,周宣容自然要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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