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变态了?
若非明和徐幼宁的订婚宴如期举行。
作为元老院一把手的徐家,和纯血家族公子的结合,现场盛况自不必说。徐公馆的富丽堂皇,比上一次举办宴会更甚。皇家乐队现场演奏,优美的乐曲响彻大厅。
徐幼宁身穿高档华美的嫩粉色礼服,妆容精致,两腮丰盈,泛着富有元气的红晕。她举着酒杯,笑语盈盈,穿梭在宾客之间,身边挽着若非明。
宾客们一一为这对准新人送上祝福。
有了上一次参加宴会的经验,若非明这一次还算应对自如。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样人多的场合,心里总想着快点结束,以至于几次忘了举杯。
看出来他心不在焉,徐幼宁安慰的朝他笑笑。
“非明,开心点”
若非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她。
宾客全部到齐,过场走了快一半时,有穿着制服的侍者匆匆过来,附在徐秉文耳边说了句话,徐秉文顿时脸色大变,起身刚准备迎出去。
商漠尧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现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商漠尧的脚步声,像鼓点一样敲击在每个人心上。
所有人低头肃立,向这位立于大厅中央的王,行礼致意。
当然,除了若非明。
若非明长身侧立,神情严肃,看着商漠尧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一朵看不见的浓云笼罩在礼厅上方,空气如有凝霜,令人感到窒息。几个人试图抬起头窥探局势,最后实在没有勇气,又心虚的垂了下去。
商漠尧和若非明,同为纯血家族的后代,对异族来说,都是必须效忠的君王。不过,若非明这个新君,也才当了月余,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异族,无疑都是拥护他的。
两人之间的过节,人尽皆知,商漠尧选择在这种日子出现,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担心出现不可控局面,徐秉文躬身上前,“小女今日订婚,商大人肯赏脸光临,实在是我全族的荣幸”
商漠尧回应着徐秉文的话,脸却转向若非明,“唯一的弟弟今天订婚,作为兄长,我怎么能不出席”
众人听他话里的意思,不像是来找事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若非明依旧一言不发,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商漠尧,眼里寒意似有若无。
商漠尧扬起下巴,与他四目相对,语调平静,自带气场,“怎么?不欢迎我来?”
“自便”,若非明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听到背后商漠尧高声说,“你难道不想听听兄长的好消息吗?”
现场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按捺不住,上前屈身问道,“商大人可是好事将近?不知道看上的是哪家的女孩子?”
附和的声音也跟着出现,
“商大人终于开始考虑婚事了吗?”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一名中年男子侧头看向身后貌美的女儿,心中有了盘算。他叫云霆,是云氏家族的家主。云氏家族是数一数二的贵族,他自认为自己的女儿,足够配得上纯血种,于是领了女儿来到商漠尧面前。
“商大人如果不嫌弃,我女儿云珠愿意跟随商大人”
异族虽然和人类一样,早就实行一夫一妻制,但纯血种另当别论。于子嗣上有责任和担当,他们一般会先有一个妻子,再有多个平妻。只要女儿能跟纯血种攀上关系,不管是妻还是平妻,对这些贵族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于是现场开始有人效仿,纷纷引荐自己的女儿。
若非明驻足回望,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商漠尧面色温和,口吻正式而坚定,“抱歉,各位的女儿都很优秀,但商家新的女主人,我已经选定了”
他说完,眼神落在大门方向。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没来得及失望,就被这从天而降的结果惊诧到了,全都进入石化失语的状态。
徐幼宁难以置信的看向徐秉文,“父亲……”
徐秉文神情复杂,示意她不要多话。
满月从门外走来,从容自信,落落大方,眼神不悲不喜。
她化着淡妆,皮肤清透无比,穿着烟紫鱼尾吊带礼裙,身上简单点缀着低调的同色系古董珠宝。温柔的色调晕染出她的端庄与稳重。
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的美貌,但从灵动双眸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美到骨子里的感觉,还是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商漠尧朝她伸出手,邀请她站到自己身畔。
一对璧人,携手并肩立于台上,倒真有了少年夫妻的风范,让人联想到了当年的商氏夫妇,以及整个异族帝国未来的繁荣昌盛。
只是……
不,没有只是。
在商漠尧面前,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侍者端来两杯白葡萄酒,两人接过。
从惊愕中回过神的众宾客,齐声祝贺,与两人举杯共饮。
满月有些犹豫,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喝了下去。
从商漠尧公布婚讯,到满月出现,若非明一直站在人群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发生,最后又一言不发的离场。
看着他不带任何犹豫的洒脱背影,徐幼宁咬着的下唇,终于松开了。
宴会的重头戏来了,徐公馆的花园里,早有人备下了几百平米的烟花。
若非明离开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徐幼宁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向商漠尧行了个屈膝礼后,也退了下去。
商漠尧向来对热闹不感兴趣,宾客在他发话后,便陆陆续续前往花园。客厅里只剩下商漠尧,满月,和落在人群后的徐秉文。
商漠尧叫住了徐秉文,“舅舅”
徐秉文本想送了客人出门,再回来招待商漠尧,不料商漠尧却先于自己开口,还是以长辈称呼。他心里一下就没了底,低着身子来到近前,“商大人有什么吩咐?”
商漠尧单手插入裤子口袋一侧,十分有兴致的踱着步,然后停在徐秉文身侧,“这里没外人,舅舅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商漠尧一口一个舅舅叫着,徐秉文心里的忐忑减了几分,慢慢直起身体,安排管家送满月到客房休息,自己领了商漠尧去往书房。
离开前,商漠尧吻了吻满月的手背,“月儿,等着我”
满月回以他浅浅一笑。
满月跟随管家出了客厅,又走了数百步,在回廊上遇到了徐幼宁。徐幼宁提出接下来由自己来带路,管家哪里会不听,弯腰退了下去。
回廊一侧是栽满灌木和蔷薇的花园,蔷薇香气在夜风的作用下时隐时现,暖黄的灯光照着回廊下的两抹倩影。
徐幼宁高高扬起下巴,微凸的脸颊透着一股倔强。
对面的满月,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冷淡。她猜到徐幼宁有话要跟自己说,便等着她开口。
出身大家族,让徐幼宁学会克制守礼,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这违和的一幕。
她洁白的两臂搭在胸前,给人一种距离感,脸上是不到眼底的笑,语气却十分不客气,“既然你都要结婚了,就请你以后不要再和非明往来”
满月冷笑,“求之不得”
徐幼宁定定的看着满月,忽然低头发出一个自嘲的苦笑。如果若非明念念不忘的,只是满月那张绝色面庞,该有多好啊。
若非明和满月之间,那外人无法插足的过去,她是真的嫉妒。
她终于下定决心,把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满月静静听她把话说完,叹了一口气,“我和若非明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从今以后,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徐幼宁眼中泛着泪花,语气仍旧傲慢,“你保证?”
满月毫不犹豫,“我保证”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满月自觉再逗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谢绝了徐幼宁要带她去往客房的提议,决定在花园里逛一逛打发时间。
徐幼宁也不坚持,望了望回廊外的天空,“这样也好,其实从这里看过去,烟花才是最美的”,说完微微颔首,从满月身边走过,高跟鞋的落地声逐渐消失在拐角的楼道里。
此时的花园,月色朦胧,静谧幽芳,很适合独赏。
满月是有这闲情逸致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衣料遮盖下的皮肤,得到一丝舒缓。
她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单单对葡萄酒过敏这件事,所以商漠尧不知道。刚才在宴会上,除了盛情难却,很大一部分还是那个原因,她不愿和商漠尧有过多的交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本来想,也就半杯葡萄酒,问题大不到哪去,哪里知道这酒这样纯烈。
和徐幼宁站着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变得灼痛,瘙痒。那种痛痒,就像被蚁酸一类液体溅上一样。身上裸露的部分倒还好,被礼服紧紧裹着的肌肤,闷出来一层细汗,更叫人难以忍受。
以往这种时候,她只要洗个凉水澡,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好个大半。
洗澡,按理说在相对封闭的客房会更方便。可这种大宅,为了方便管理,通常没有可以锁死的门锁,包括洗手间。万一赤身裸体的时候,有人突然进来……
她想起噩梦般的那个晚上,拧动门锁的那种咔嚓声。
一丝恐惧,快速掠过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
她轻轻喘了口气,平息下来。
花园里很安静,不见一个人影。
徐公馆实在太大了,起先看到指示牌,满月以为洗手间就在不远处。在花园里转了将近十分钟后,身体的难受几乎将她的耐心耗尽。她想过折回大宅,可约摸算算,自己也走了快一半的路,竟有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冲动。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差不多五百米,终于在距离大宅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开始路牌上标示的洗手间。因祸得福,她惊喜的发现,这里有好几间干净的沐浴房,应该是给一些园丁之类的佣人使用的。
她随意选了一间,从里头带上插销,脱去礼裙,穿着内衣,用冷水轻轻拍打着,裸露出来的潮红皮肤。十几分钟后,红色肉眼可见的退了。
再不回去,恐怕商漠尧要找不着人了。
她从手包里拿出纸巾擦干身体,重新穿回衣服。背过手去拉身后的拉链时,怎么也拉不上了。
出来时,是黎籽帮忙穿戴的。她的上围十分傲人,导致礼服极其贴身,限制了活动的角度。天气炎热,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折腾了老半天,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一排汗珠。
就在束手无策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间隔久,落脚又重,不像女孩子那般轻巧。但这里是女厕所,满月赌她是个圆润的女生,于是试探的喊了一句“有人吗?”。
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了一门之外,却没有回答。
满月心跳有些加速,难道是个男的?难道自己遇到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