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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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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转瞬即逝,除了三位元老的居处,柳桑施施然地将水月派都逛了个遍,倒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或险恶之处。待她回想起,她又不解,自己为何就听起父王的话来了,因此她也没有打算将水月派的情况告知玄司国王。只是她想,她既然本无处可去,水月派倒确实是一个不错之地。在这里不过几日,她竟觉得很是舒适安心。

    说起三位元老居处,其实她也看得差不多了。柳荷在时,她经常陪柳荷去帮忙亲自收拾锦若元老的住处,因此早已看得清楚。偶尔她还能陪柳荷一起琢磨人体穴位,还被锦若元老夸天赋异禀,她的天赋和柳荷一样不是施暗器便该拿银针。当时说得她还一阵心虚,自此在帮忙柳荷解决穴位难题时便懂得藏慧显拙了。

    如今慧度元老两大心爱弟子不在,柳桑就以替辰空尽孝心之名经常送点儿小糕点过去,并且陪慧度元老聊天下棋。她向来与玄光方丈长等老辈们相处,因此与慧度元老聊起天来甚是得喜。

    她不像其他小辈恭敬有礼,让老辈们无法放下身段轻松说笑,也不似无礼之人让老辈们感到怠慢,她虽然和慧度元老聊起天来像忘年之交,但从不做也从不说有失规矩之事。她对慧度元老是真心的敬仰和疼爱,就像孙女对爷爷,就像她对玄光方丈一样。慧度元老自是感受到柳桑的真心,因此也格外疼爱她,直言要破格再收弟子,女弟子。

    而秋翼元老的住处离他们最远,离后山最近。她曾经故意找夏宸比剑,秋翼元老不苟言笑,并不喜人靠近。因此她只能远远观望一眼。

    这天,终于迎来了大考之日,派内外子弟都激动不已。

    五年一次的水月派考级和入门仪式在众子弟的翘首以盼中终于到来。

    入门仪式分两轮,第一轮是入门弟子考。第二轮是门内弟子挑关。若得幸运,有可能会被苦槠仙君,慧度元老,锦若元老,秋翼元老选为门下亲传大弟子。除苦槠仙君至今只收了林子棠一人为徒。慧度元老有无辰空等六十九名亲传弟子。锦若元老,秋翼元老门下亦各有亲传弟子。

    水月派生活简陋,修练艰苦,只招收十岁至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女,且每五年招收一次,若在其他年度过来,则先以水月派门外弟子待录。曾有许多人,辛苦修炼,做了近三年门外弟子,但最终却过不了入门考,便只能放弃。因此如今来报考的,都是诚心诚意,渴望求进的。

    现在,已经在门外弟子呆了近两年的徐柏、钟藻等十四人今天都过来了,然后还有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柳桑、司空晟、司空溶安等三人,另外还有今天早上刚到的八人。一共恰好二十五人。

    徐柏,钟藻等人,柳桑已混了个眼熟,不知觉大家也都站到一处,而另外八人零零落落特别明显。

    最小的约莫刚满十岁,矮小的个子瘦瘦黑黑的,疏黄的头发扎成小髻子。站在他身边不远的,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富家小儿,不过也十三四岁的样子。

    其余五人,应该都是十七岁以上了。其中有一个书生,手持扇子,特别惹眼,柳桑心想,这寒凉秋天扇不离手,果然是书生手中扇,武士手中剑。柳桑只觉这书生面熟,彷佛在哪里见过。

    此刻正巧辰时,秋日晨曦,整座白塔在初阳的光辉中显得五光十色。

    以慧度元老为首的三大元老徐徐而至,分别落到塔的第九层左,第八层右,第七层左。三人刚落定,便见如仙如谪的苦槠仙君飘然而至,今日他一袭白衫渐变蓝,若从天空徐徐而降之仙君。

    众人不觉看呆了。任司空溶安平常再淑女矜持,此刻眼中也掩不住这浓浓的眷恋与倾慕。

    这座看上去由白石堆积而成的无瑕九层塔,此刻依然如同往常映色出斑斓的日光,奇美无比。

    “水月派弟子听令,考级即是验证,当秉心中信念,无妄念,悯善为。凡事尽全力,但不必强逞,若危及性命时,即可捏珠出局。塔中是幻像真身,塔中伤便真伤,塔中亡便真亡。切勿逞强!”

    语毕,苦槠仙君纵身飞起,双手如莲花,扣住塔尖,顿时,白塔竟然由白变金,原本五光十色若琉璃的塔瞬时金碧辉煌,塔门大开。

    柳桑等人第一次见这开塔之景,无不瞪大双眼,不可思议这神奇的灵法。

    “我早听闻,开塔之景犹如天景奇观,亲眼目睹,才觉传闻中的宏伟神奇不过现实的万分之一。无憾已。”书生感叹说道。

    “这才刚开始!走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二十五人陆续进入塔中。

    柳桑司空晟司空溶安三人走在最后,双脚刚踏入塔门站定,塔门即啪得关了。

    眼前一片漆黑。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亮照射得众人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柳桑右手挡在额头,闭着眼睛依然能感受刺目光亮,待适应时微睁眼,却见大家已身处一片黄色沙漠。

    “好热啊,好热啊”人群里不时发出难受的惊叫声,徐柏已冲向前方,不久他回头指着前方,朝大家远远喊道,“前面有树林!真得,是树林!”

    往前走了一阵,果然一片绿幽幽的树林就在不远前。柳桑抹了抹汗,跟随众人往树林走去。

    “怎么这么远。”

    “啊,受不了了,太热了。”

    “有没有水喝啊。”

    人群中不时发出痛苦焦燥的声音。那片树林明明近在眼前,走起来却似远在天边。有慢慢走的,有用跑的,也有人不耐地远远地就对树林发起咒骂,然而,已过去不知多少时辰,大家都还未走到。

    钟藻只觉饥渴难忍,于是选择立定打坐。

    柳桑看着头上那顶尚未变过位置的火红太阳,看着周边已渐渐无力甚至要躺下的众人。

    “溶安,还走得动吗?”司空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们不走吧?太热了,每一脚踩上去都觉得烤在火炉上,这样走动太耗体力。”

    他对柳桑和司空溶安说,“我们不如也就地而坐吧?”

    柳桑与司空溶安都点点头,于是三人都站在原地不再动。说是坐,但黄沙滚烫,根本无法落座。柳桑都佩服起正襟打座的钟藻来。

    司空溶安只觉头晕目眩,天色忽然阴暗。她一手扶住身边的柳桑。

    柳桑见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马上扶起司空溶安,并握住她手腕。

    司空溶安本觉天旋地转,自己马上就要无力倒下了,可忽觉一股阴凉之气柔柔地从她手心流往全身,她渐渐地苏醒过来,终于站直了身体。但见世界更加明亮了,也不再觉得炎热难耐。她感激地看向柳桑。

    柳桑朝她点点头,负手而立。她看向不远处的树林,说道,“我们身处这一沙漠中,天气炎热,无食无水,凡夫俗子熬不过一日,哪怕功法再好,若这么熬下去,也只能在这里等死或等着出局。既然树林是唯一希望,不如我们坚定不移就往树林走去,如何?”

    “说得是,既然如此,不如一搏。”司空溶安柔弱的声音难得带了坚定。

    司空晟重新站起,拱手玩笑,“自是奉陪。”

    他们三人并肩而行,目光坚定,踏往前方。那些或远或近都已经坐下休息的人,看向他们,有人也已站起,跟随而上。

    须臾,原本已摊坐在地的小髻少年也一跃而起,重新跟上。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一个一直都未停下的书生,只见他踉踉跄跄,摔倒了又重新站起。柳桑终是看不过去,往前跑去,一把扶住了马上又要跌个跟斗的书生。他吃力地站定,抬头满脸感激之色,柳桑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于是说道,“你稍坐休息吧。”

    书生抬头,看那晃眼明亮的火红太阳,已裂出丝丝血痕的嘴唇上下轻启,声音微弱,“不能停,停了就更走不动了。”说完又踉跄着往前走去,没走两步,又要倒去,柳桑不忍,于是上前,握住他的手。

    她想再使内力,但刚才已经冲破一次,这次每到穴关就觉得无法运气。看来此处,果然是有禁闭法术之障。只能半扶着他往前走去。

    有一青年壮汉,走至他们,路出轻蔑一笑,只见一句话轻轻然飘过,“百无一用是书生,是也。”

    闻此,柳桑放下手就想劈过去,但手被紧紧握住。她看向书生,只听他说,“不必斗气,他说的确实如此。但也只是体力未能跟上而已,我的意志坚强不息。我定能到达,走吧。”

    柳桑看他热得不行,“你的扇子呢?或能帮你解热几分?”

    “这风都是热的,何苦为难了扇子?”

    这奇怪的理论,柳桑笑笑,与他并肩前行。

    柳桑虽脚步未停,但其实身心早已疲惫不堪,不过是得益于少时锻炼,身体强健另虽功法无处用但终究护身,所以看起来才略好些。此刻听了书生的话,倒忽然找回了力气。

    于是他们四人前后并行,在烈日炎炎的荒漠,坚定不移地前行。不远处的绿洲,似飘渺又真实,让人向往,却苦在途中。也有人,终于放弃式地摊在地上,右手挡着太阳,只听他笑了两声,高喊了一声,“老子更要命,放弃!”话音刚落,手中珠破,他整个人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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