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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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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后,钟双岚揩了揩额头的汗,忙让绿婵找个床铺好教范武躺下养伤。

    家里拢共三个人,空屋子倒是多的是,但姜家庄与世隔绝,久无外人来访,是以床铺只有两张,最后只得先将范武安置在绿婵爹娘的床榻上。

    屋内挤不下那么多人,钟妙妙留下探查范武伤势,晏朝柏坐在床边上守着他,其余人自觉出屋去了。

    绿婵的爹娘在院中摆上一圈马扎,张罗着几人坐下,又端来茶水,却见少了一人,再一看,长相俊俏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坐在屋檐上。

    “这……”绿婵她娘欲言又止,不知要不要喊他下来。

    钟三元:“不必管我师叔,他这个人独得很。”

    绿婵的爹娘讷讷应下,他们对于绿婵去而复返以及山顶异动早有一肚子的疑问,不等坐下就问了起来。

    绿婵便将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待听到晏朝柏和范武换下绿婵坐上花轿时,绿婵的爹娘也不管在座的是谁,起身就给两人磕头,吓了钟双岚和钟三元一跳,两人慌忙起身避开。

    后又讲到钟掌门手刃了魔物,绿婵的爹娘又起身要磕头,这次钟双岚有经验了,和钟三元一左一右地架住这对夫妇。

    “姜大伯,姜大娘,莫要行此大礼,若是要谢也该谢我师姐和范兄他们,我与师妹实在没帮上什么忙。”

    “都要谢的,都要谢的。”

    钟三元见这对夫妇自打见到绿婵后便一直哭个不停,如今又是要跪这个谢那个,忍不住埋怨道:“既然舍不得,为何送她上山?”

    绿婵她爹和她娘被问得无地自容,登时又开始掩面痛哭。

    钟三元本觉得他们可恨,当下见他们此状,又觉得可怜,无声叹了口气。好在师姐杀了魔物,以后不会有人再受这魔物的磋磨。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到晌午时分,小雨停了,天还阴着,绿婵的爹娘张罗着烧火做饭。

    因着绿婵的事,她爹娘坐在家中暗自垂泪,哪有心思去考虑晌午吃什么,但事情峰回路转,不仅女儿回来了,家中还来了贵客,两口子从地里摘了嫩生生的丝瓜,茄子,豆角,还要去后院杀鸡,被钟双岚拦了下来。

    一阵忙活后麻利地张罗出一桌菜,钟双岚将木桌布置在院中,摆好饭菜后几人围坐,钟双岚问师姐:“范兄伤势如何了?”

    钟妙妙停筷,道:“他体内罡气薄弱,又乱得厉害,需得调停。”

    谢琅坐在钟妙妙对面,手里端着碗,没怎么吃,漫不经心地听她说话。

    “这事难吗?”钟三元听不太懂,只关心结果。

    “说难也不难,”钟妙妙解释给他们俩听,“我与他非出同门,罡气心法不同,不能直接替他规整紊乱的罡气。”

    “晏朝柏可以,”钟三元听懂了:“他们都是重春派弟子。”

    随即恍然,“哦,他不会,得师姐你教他,是不是?”

    钟妙妙嗯了一声。

    正巧谢琅抬眼看向对面,一下撞入她的眸中,两人视线俱是一凝。

    他本就不需要饭食,坐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多看几眼罢了。谢琅喉结缓缓地滑动几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放下几乎未动的碗筷。

    众人简单地吃了午饭,钟妙妙和晏朝柏回屋继续帮范武疗伤,余下的人便要考虑午间休憩的事了。

    绿婵家中有几间屋子用来囤积粮食和蔬菜过冬,眼下正好空着,长凳和门板拼凑成简陋的床铺。姜家庄地处深山,别的不多,唯独林木翠竹最多,家里堆了不少手编的竹席,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钟三元挤在绿婵的房里同她一起睡,钟双岚与谢琅一屋。盛夏午后本就容易让人昏昏沉沉,加上紧绷了半日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钟双岚不一会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屋外人声嘈杂,隐约听见有男有女七嘴八舌地问些什么,钟双岚睡意不减,眯着眼睛翻了个身,视线里飘过一抹黑色袍摆。

    是谢琅翻身下床。

    “师叔?”

    钟双岚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回应他的是门开又关的碎响。钟双岚双眼酸涩睁不开,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待到傍晚时分方醒,刚一睁眼,一双杏眼堵在跟前,他惊得弹起上身。

    再定睛一看,顿时无奈:“阿元……”

    钟三元托着腮很无辜:“好心叫你起来。”

    钟双岚坐在床边醒了会神,扭头看向窗外,天竟已泛黑,他边穿靴边惊叹:“什么时辰了?我竟睡了这么久?”

    “我也不知,”钟三元摇了摇头,冲着另一边空荡荡的床铺努努嘴,“师叔呢?”

    “好像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钟三元摇摇头,两人对视一眼。

    “师姐——”

    钟三元和钟双岚迈出门槛时,赶巧钟拂之和晏朝柏从对侧的屋内走出来,钟双岚上前和钟妙妙说话。

    晏朝柏向旁侧让出两步,转头看向小院外,紧挨着墙根处整齐地栽着一排的柿子树,柿子树的枝叶在风中簌簌作响,他又注意到暗沉沉的天,奇道:“今日天怎么黑得这样早?”

    “要落雨了,”钟三元稀松平常地回答,“我们来的那日也是这样的天色。”

    她又纳闷地看向师姐:“穷山僻壤的,师叔到底去哪里了?”

    “山雨欲来,阿元阿岚你们留在此处不要乱走,”钟妙妙望着起伏的山峦,嘱咐道:“若是师叔回了,用千里传音告知我。”

    二人齐齐点头。

    钟三元问:“师姐,你去何处寻人?”

    “或许,”放眼望去,黑色天幕下紫越峰是群山中最高耸险峻的剪影,“他会在那里。”

    说完,提着剑上山去。

    “那里?”钟三元不解:“是哪里?”

    同样云里雾里的钟双岚同她大眼瞪小眼。

    -

    紫越峰。

    钟妙妙提气纵身,少倾便至山顶。山顶周围杂草丛生,群树林立,耳边是絮絮叨叨地虫鸣蛙叫,鼻间是清新润泽的山野气息,恍惚间有种置身方寸山的错觉。

    此时天上阴云密布,劲风一阵强过一阵,钟妙妙定了定神,视线环扫紫云峰峰顶,魔物的尸首不知被人清理至何处,她前行几步探看,若非山石上的斑斑血痕还在,她险些要怀疑白日里的那场打斗到底是真是幻。

    回想起早先峰顶的情景,钟妙妙出神地静静地立了片刻,山风拂过高束起的发尾,宛若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忽地抬手按在腰间的破光剑上,“谁?”

    此地夏日多雨,山中潮湿,不谈猛禽,便是蛇虫鼠蚁都有许多,在一众山野杂音中,钟妙妙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动。

    她遽然转身,目光锐利如钩,直直射向斜前方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树干粗壮结实,枝叶葱茏,如冠如盖,是个藏匿行踪的好地方。

    瞥见绿叶丛中荡出半截黑靴,钟妙妙视线急停,手从破光剑上移开,往前走了几步,在离树不远不近的地方启唇:“师叔?”

    回应她的是一阵绿叶窸窣的震颤,而后茂密的枝桠丛中露出一张眉目清隽的脸——

    是谢琅。

    他单手折下一根指节粗的树枝,正放在手中把玩,刚才的动静想必也是攀折枝叶产生的。

    谢琅垂眸不语,看似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中的断枝,可若近前细看,便可发现他实则魂游天外。

    “师叔——”

    钟妙妙的话被打断,他忽回神,看向树下之人,眸光中如有月华流转,熠熠生辉。

    “唤我谢琅吧。”他说。

    钟妙妙愣了下,没接话。

    他又重复一遍:“唤我谢琅。”

    在破光剑的幻境中钟妙妙便知晓谢琅是他,他是谢琅,但要守住幻境之密,只得佯装不知此事。

    从方寸山密洞初见至今已有月余,关于他身上的种种迷团,谢琅从不松口作答,钟妙妙也不多问,两人于无意间达成隐晦的默契。

    只是未曾想今晚他竟主动自报姓甚名谁。

    钟妙妙直觉这番做派与白日里他的反常有着直接的关联,想起他那几句胡言乱语般的询问,钟妙妙罕见地生出几许不悦之意。

    正如万静云临终前所说那般,她的大弟子心思极为通透。钟妙妙或许欠缺历练,但她绝不是愚钝之人。

    是以钟妙妙很快反应过来,她的声音里将心中的不悦藏得很好,无波无澜,说出口的话语却叫谢琅心里蓦地一沉。

    “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

    谢琅的瞳仁骤然紧缩,旋即从树上跳下,落在距她半臂的位置。

    钟妙妙不闪不避,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冷声劝道:“我不是她,师叔勿要着相。”

    两人总是反道行事。在方寸山争剑时,她色厉内荏,谢琅嗤之以鼻。在长宁城争执时,她含怒不虞,谢琅偏与她针锋相对。而到今日,她这副冷淡撇清的言辞也不能阻挡谢琅心潮澎湃。

    原想就算踏遍万里河山也要寻到那人遗骸,不曾想那人早已找到了他。

    世间之喜,莫过于此。

    他略向前俯身,仔细地瞧了瞧她的神情,回过味来,难道白日里她也是不高兴么?

    因为他将她看作旁人?

    谢琅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道:“钟掌门的训斥谢某必定铭记于心,但请掌门宽心,谢某绝无意将钟掌门视为他人替身。”

    钟妙妙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更觉诚意欠奉,顿时轻蹙起眉头,但出于某种不明的原因,不愿与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便颔首:“师叔——”

    “谢琅——”他不肯让步。

    钟妙妙后悔自己多事,何苦上山寻他,几乎想立马转身走人,她冷冷地掀起眼帘却撞入他深邃眼底,在那一瞬,钟妙妙怔住了,怎么会有人的眸光比长宁城的青梅酒还要厉害。

    她鬼使神差地改口:“谢……琅……”

    “钟掌门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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