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林萧安开始联系医院找合适的□□，一个星期后，就要出发了。
夜里，林萧安站在病房外面，手握着门把手，犹豫了很久，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仪器亮着微弱的光。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护士站的人也开始变得稀少，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
最后他还是决定要推门进去，就算再难以面对，也要有一个告别，他也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了。
他轻轻将门关上，走进病床边，他清晰地看见床上躺着的，是他曾朝思暮想的人。
她躺在那，像是会随时碎掉，他向她走近，一滴眼泪滴落在程橙的手背上。
“我忘了，你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他声音有些沙哑，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林萧安在旁边蹲下来，房间里是他低低的哭泣声，他从头到尾没有去碰程橙，他明白自己早已没了那个资格。
他多希望此刻躺在这里的是自己，他来替她承受一切。
他在病房里呆了好久，直到天亮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是时候要离开了。
却在住院部的一楼碰见了许攸宁，许攸宁看见他愣了片刻，林萧安有些措手不及，但见到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
“来见她？”许攸宁问。
“嗯。”
“见到了么？”
林萧安点头：“见到了。”
“那以后就别来了，你有你自己的家庭，别越界了，她也不想见到你，别再来伤害她了。”
“等一下许攸宁，过段时间出国在外，你帮我照顾好她。”
许攸宁笑了笑：“我会帮她爸妈照顾好她的，你不用担心。”
林萧安点头离开，许攸宁松了口气，她转头看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话听上去残忍，可那却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没有人知道的是，程橙醒来很久了，她感受着有他在的气息，听着他的抽泣声，心跟着拧成一团，眼泪在黑夜里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中午的时候，姑姑打来了一通电话，许攸宁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哭声时愣住了，她再次确认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姑姑。”
宋怀时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却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你在哪？”
“我在……外面，有点事。姑姑怎么了？”许攸宁问。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跟我妈来江城了，你来找我们吧。”
许攸宁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随后宋怀时发来一个地址。
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她跟程橙的妈妈打了声招呼，就从医院离开了，赶往姑姑那里。
宋怀时给的地址是一家宾馆，很普通的宾馆，和许攸宁以前来江城住的星级酒店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她或许能猜到在这的原因，姑姑是个很节俭的人，大酒店费用贵，她肯定不愿意去。
她顺着门牌号找到了姑姑他们所在的那一间，她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片刻后，宋怀时来开了门，许攸宁见到他的那一刻，有些错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宋怀时，脸色差到了极致。
她走进去，房间的门被关上，许攸宁一眼望见坐在沙发上哭得天昏地暗的许茉，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精致，和眼前的两个人格格不入。
许茉看见她，从沙发上迅速站起来，两三步走到许攸宁面前，抬手就在许攸宁的脸上打了一把掌，那巴掌声很响，可许攸宁还是没什么反应，直到她清晰的感受到脸上的痛意，才慢慢反应过来。
“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姑父，现在连仅存的品牌也被人抢走了，许攸宁，我们家到底欠你什么了？！”许茉说这话时，手都在颤抖。
许攸宁的脸火辣辣的疼，她还是忍着眼泪，看着许茉：“姑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茉从桌子上拿了一份合同甩在许攸宁的身上，许攸宁看着几张纸掉落在地上，殊不知，那是姑姑一家的生死契。
她蹲下去去捡那几张纸，将纸展开后，才看清那是姑父生前一手创建的品牌被收购的合同，她在收购公司那一栏看见了陆憬琛所在公司的名字。
“怎么会……”她反复看着那份合同，可白纸黑字的，她不可能会看错。
“不会的，是不是重名了，他不会这么做的。”她低声喃喃道。
许茉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那声音是张洛的，许攸宁很熟悉。
……
“快签字吧，别让这么好的品牌在你手里变得一文不值。”张洛轻笑道。
许茉的声音有些许嘶哑：“你到底为什么要怎么做？”
张洛笑了，声音带着些许妩媚：“要怪就怪你那个侄女吧，怪她不要脸，碰了本该属于我的人。”
“还有，你真的以为你丈夫的死与她许攸宁毫无关系吗？那都是她害的，如果你丈夫公司那天没有任何事情，他又怎么会开车走神出了车祸呢。”
录音就到这里结束，许攸宁愣在原地，一时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一直以为张洛是个很好的人，她对陆憬琛很好，对她也很好，现在才发现，是对她的那不是好，是为找准机会进行报复前的讨好。
“你爸妈离婚的早，没人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这一巴掌就算我这个当姑姑的替他们好好教教你。你跟谁谈恋爱不好，去跟那么一个人谈，他们那种人，你就不应该跟他们扯上关系，还去碰别人的男人，许攸宁，你要不要脸？”
“没有，我没有。”
许茉冷眼看她，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幸福的一家要因为眼前这个人变得四分五裂。
许攸宁鼻子发酸，姑父对她那样好，现在发现害死姑父的罪魁祸首原来是自己，她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宁愿相信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去问清楚。”她握着那份文件，开门跑了出去。
宋怀时去扶住差点晕倒的许茉，看着许攸宁逃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他其实也希望是误会，他也不想看见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视如珍宝的妹妹不能是害死他父亲的罪魁祸首。
许攸宁跑出来打了陆憬琛的电话，可没有人接，在最后快要挂断的时候那边接听了。
许攸宁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陆憬琛，我问你……”
“许攸宁，回家吧，回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回答你。”陆憬琛的声音格外冷静，可越是冷静，许攸宁越是觉得不安。
挂了电话，许攸宁一秒都没有耽搁，开车回家。
客厅里阳光照射进来，许攸宁关上门，往里面走，陆憬琛靠在沙发上，看不清神色。
“回来了？”陆憬琛问。
“嗯。”许攸宁点头。
陆憬琛看着她，他好像哭了，眼眶是红的，许攸宁很少看到他哭，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许攸宁不说话，是真的了。
“怎么不说话，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陆憬琛问。
许攸宁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他问她。
许攸宁欲言又止，她想去相信他，可是这一切又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不可能与他毫无关系。
陆憬琛看见她摇头，听见她说：“陆憬琛，我不信。”
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点头：“对不起，伤害了你。”
“陆憬琛，那是我姑父！我在这个世界上出了姑姑一家我没有其他亲人了，你们上流社会的人不能这样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他们是无辜的，如果你烦我不喜欢我，你可以告诉我，用不着这样赶尽杀绝。”
不是的许攸宁，不是这样的。
这次换陆憬琛沉默，他该怎么解释，好像已经没法解释了。他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这便是张洛设计这场局的厉害之处。
“你真的太可怕了，你一边说着爱我，一边把我推向无底深渊。陆憬琛，我后悔了，我后悔说喜欢你了，所以我求求你，我不奢求你的爱了，你能不能让张洛放过我，别再动其他人了。你也放过我，好不好？”许攸宁哭着求他。
“许攸宁，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陆憬琛轻声道。
“不重要了，陆憬琛，这鞭子不抽在谁身上谁都不知道有多疼，所以我把你还给张洛，也求求她，把姑父的品牌还给我，放过我和我的家人，其他的，她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得到的，我都还给她。”
连带我得到的你陆憬琛的爱，也统统还给她。
“许攸宁，我会把品牌重新还到你姑姑手上的，你最后相信我一次。这次之后，我们就分手吧。”陆憬琛看着她的眼睛，对她笑了笑。
分手这两个字听上去格外刺耳，惹人心痛。
许攸宁顿了顿，最后点头：“好，我等你。”
她转身离开，心早就碎了一地，她无法面对姑姑，也无法坦然的面对陆憬琛，那条有形无形的横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两个人面前，谁也无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