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后来的几天，陆憬琛一边面对张洛带来的压力，一边看着许攸宁的期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许攸宁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医院里陪着程橙，程橙父母初次来到江城，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熟悉，再加上女儿生了这么大的一场病，确实叫人难以接受。
季云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许攸宁正站在病床前用毛巾替程橙擦着手，抬头看见他时有些震惊。
季云舟走进来，看着陷入沉睡的程橙，又看着许攸宁：“她怎么样？”
许攸宁回过神来，红着眼看着程橙，摇了摇头。
“林萧安呢？”季云舟问。
许攸宁握住程橙的手，有些感伤：“都这个时候了，还问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虽然许攸宁认识林萧安比认识所有人都要早的多，可是在程橙这件事上，她是有些怨他的，既然什么都给不了，为什么还要出现。
“我在来之前，已经让人去寻找合适的□□了，一定能治好的。”
许攸宁点点头：“谢谢你。”
“我们还是朋友，谢什么，程橙变成这样，我也觉得很难过。”
许攸宁没说话，季云舟看着她问：“最近好吗？”
许攸宁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挺好的。”
“也对，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好呢。”他这句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所有人的。
陆憬琛将车开到了医院楼下，他要走了，在此之前他答应她的得带去完成了。
许攸宁从医院出来，看见他站在一旁等她，她小跑着扑进他怀里，陆憬琛低头将她抱了个满怀，在她耳边亲了亲。
“我下来晚了，等久了吗？”许攸宁看着他问。
陆憬琛笑着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没多久的。”
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到了极致，可许攸宁不知道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告别。
他带她连夜开回了他的故乡，在一家酒店住下。
许攸宁在等他洗澡，她抱着腿坐在床上，陆憬琛从浴室出来，看见她，忽然觉得特别对不起她，他可能永远都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了。
“许攸宁。”
她抬起头看他，陆憬琛快步走过去，低头吻上她的唇，许攸宁跪在床上，双手攀上他的肩。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上还挂着水珠，他一边吻她一边去扯她的衣服，那吻的力道压得人喘不过气。
“……陆憬琛。”她有些嘶哑的声音拉回了他的些许理智。
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吗？”
许攸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没有，没有。”他抱着她在床上躺下，“我只是忽然觉得给你的爱太少了，远远不够。”
许攸宁笑了笑，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够了，足够了。”
你爱我，一如我爱你，就足够了。
天亮时，陆憬琛拉着许攸宁的手，走在田间的小道上，田里种满了蔬菜。
正走着，前方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一直盯着他们看，或是感觉从没见过这两个人却又觉得其中一个小伙子看上去特别眼熟，于是就这样看了很久。
眼前的小伙子身形修长，一米八几的大个，黑色的大衣，周身除了黑色没有其余的色彩，旁边的姑娘漂亮明艳，却不是那种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也是同样的黑色系，披散下来的长发，显得整个人安静又冷清。
“张爷爷。”陆憬琛沉稳的嗓音响起，老爷爷才回过神，发现人已经走到自己跟前来了，却迟迟想不到他究竟是谁。
“你是？”老爷爷问。
陆憬琛握着许攸宁的手，笑了笑：“爷爷，我是小琛啊，您还记得我吗？”
老爷爷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特别高兴：“是小琛啊，长大了，张爷爷差点没认出来。”
“爷爷，这是我女朋友，叫许攸宁。”陆憬琛主动介绍着她。
许攸宁笑了，她笑起来和刚才老爷爷的第一印象完全不一样，她漂亮，大方，是个很乖的孩子：“爷爷好。”
老爷爷笑起来：“你好，你好，真好啊，小琛长大了，带回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给爷爷看看。”
陆憬琛笑着，忽然眼底有些伤神的色彩，老爷爷看不出来，可是许攸宁可以。
“你爷爷呢？都还好吧？”张爷爷问。
爷爷……
陆憬琛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口说：“爷爷他……去世了。”
张爷爷有些错愕，前半生，他跟陆爷爷的关系最为要好，像是亲兄弟一样，又住的相当近，后来陆憬琛出生，陆爷爷失去了劳动能力，他一个人在国内带着小孙子和一个小孙女，张爷爷不知道帮了多少忙。
可尽管这样，生活还是处处不如意，年少的陆憬琛要一边上学，一边试图扛起这个家，可是他不够坚强，没能让爷爷在晚年过上好的生活，等有能力的时候，爷爷却一病不起了。
“怎么会呢？他不是比我还小吗？”
陆憬琛解释道：“是癌症，他年纪大了，治不好了。”
许攸宁悄悄握紧他的手，她怕他眼里再次浮现当时的场景。
穷苦，病痛，充斥着他整个童年。
张爷爷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陆憬琛也一样，他到现在，也还是无法彻底接受。
大家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接受一个人的离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张爷爷邀请他们留下来吃午饭，他们点头答应了。
张奶奶站在灶台边做着饭，她见到陆憬琛回来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我跟你奶奶相爱了一辈子，现在到了这个年纪，虽然嘴上说着互相嫌弃，可还是把彼此放在心尖上，什么都想着对方。”张爷爷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想要把他所懂得的都教给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伙子。
许攸宁和张奶奶一起在灶台边忙活，张奶奶一直让她去休息，她自己来就好，可是许攸宁不答应，她能帮点是一点。
陆憬琛看着她笑了笑，转头看着张爷爷，张爷爷也在笑：“这个小姑娘，挺不错的，你小子还蛮有眼光的。”
“是她太好了，不嫌弃我。”
“既然把她带回来了，那我想应该是认定她了，好好对人家，别辜负了佳人。”
陆憬琛点头，答应道：“好。”
“小姑娘长这么漂亮，我都觉得我们小琛配不上你了。”张奶奶开玩笑道。
许攸宁在一旁洗着香菇，笑了：“奶奶，我觉得他特别帅，配我刚刚好，还是我追的他呢！”
张奶奶看了她一眼，替她不值：“那小子不主动追你，还要你追他？奶奶等会来帮你收拾他。”
“没有奶奶，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就是有什么话也不愿意说，我如果不主动一点，他可能觉得我不喜欢他，我们可能就彻底没戏了。因为我喜欢他，我很爱他，所以我心甘情愿去追他。”
她说话时带着笑，张奶奶看着她，也笑了，多好的女孩子。
“好好好，你小年轻的在一起幸福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奶奶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张奶奶忽然想起了什么，“小琛他这个人可能跟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也有点关系，他爷爷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现在去世了，他心里肯定很难过，你多注意点他，多开导开导他，都会过去的。”
好的或不好的，都会随着时间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好，我知道了奶奶。”
吃完饭，陆憬琛牵着她的手在田间漫步，路边开满了小花，陆憬琛蹲下来摘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戴在许攸宁的耳边。
“好看吗？”许攸宁指着自己耳朵上的花问他。
他笑着宠溺道：“好看。”
“刚刚看你跟奶奶聊得那么好，再聊什么？”
许攸宁想了想：“奶奶说你特别喜欢我，让我别不要你。我告诉奶奶说我永远不会不要你，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陆憬琛低头笑了，他特别喜欢她真诚的样子，他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里，不要前进，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该有多好。
他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许攸宁一直在偷偷看他，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在看什么？”
“在看原来就是这么个地方才能养出你这样的人。”
“这里……不是很好。”陆憬琛低声说。
他其实是想说，他不是很好。
许攸宁点点头：“嗯，周围除了田野什么都没有，也就只有几户人家了，连买东西都要跑好远的路，确实不太好。”
陆憬琛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但也就那么一瞬间。
“所以？”陆憬琛问她。
许攸宁歪着头，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所以这里好厉害啊，你那么好，我在看到你之后，我就觉得这里，你的家乡，特别棒。”
陆憬琛将她拥入怀中，一呼一吸间全是她的淡香：“谢谢你，许攸宁。”
谢谢你在17岁的年纪闯进我的生活，点亮了我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