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陆憬琛倒了一杯水递给许攸宁，许攸宁接过，坐在沙发上发呆。
陆憬琛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了？为什么哭？”
许攸宁低着头不说话，她还红着眼眶。
陆憬琛看着杯子里的水沉默了，像是一时也想不到原因。
“宁宁，我明天带你回我的老家看看吧，好不好？”他说话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陆憬琛，我想跟你结婚，我突然特别特别想。”她忽然转移话题，陆憬琛愣了愣。
陆憬琛笑了笑：“怕我跑了吗？”
许攸宁不说话，陆憬琛轻轻捧过她的脸，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别怕，我哪都不去，我是你的。”
洗完澡，许攸宁坐在床边看着手机，陆憬琛穿着浴袍走进来，“啧”了一声。
许攸宁闻声抬头，陆憬琛从旁边拿过吹风机：“怎么不吹头发？”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的手指撩过发间，温热的风吹在发缝间。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很俗的问题？”头发差不多干了，许攸宁轻声问。
陆憬琛关了吹风机，坐在她旁边笑了笑：“什么问题？”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话音刚落，两个人都笑了。
“确实很俗。”
许攸宁拍了他一下：“快回答。”
陆憬琛想了想：“大概是从那天值日，你在楼梯口问我谈不谈恋爱开始。或者更早，在那天你趴在我耳边说我好帅的时候，又或者是那天研学游，我背着你爬上山顶，你的呼吸洒在我的脖颈间时，或者，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许攸宁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这么早吗？”
“我从前不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人，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后来因为遇见了你，我就真的因为看了你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这一钟情就是十多年。”
许攸宁眼眶红红的：“我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原因是因为我爸爸发现我妈妈在外面有了新欢，可是当时我爸爸也和别人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两个人就这样离婚了，可是他们在上学时期明明也像我们一样那么相爱，我后来就在想，爱情是不是一旦过了保质期，就不存在了。”
陆憬琛摸了摸她的脸：“不是的。”
“所以我会害怕，我怕我自己陷进去，我怕会没有好结果，我还怕你会过得不好，会有一天也觉得我不好，会不喜欢我了，我们的爱情也会过期，我们最后也会走散了。”
陆憬琛捂住她的嘴：“好了，不许说了，会有好结果的，我过得也很好，我只爱你，你也最好，不会走散的。”
那是她听过最动听的告白了，陆憬琛将许攸宁这些年没得到的爱却都一一补上，他的宁宁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
三个月后，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里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还输着液。
许攸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她那年迈的父母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小宁。”程橙轻声唤她。
许攸宁勉强笑了笑：“我在呢。”
“我好难过……”
许攸宁张了张嘴，一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给林萧安打电话，让他过来好不好？”许攸宁轻声说。
她起身准备打电话，程橙挂着点滴的手抓住了许攸宁的衣角：“不要，求你。”
许攸宁不懂她病成这样却不想让林萧安知道的原因。
“我梦见他了，梦里，他和他的妻子很幸福，他们还有了孩子，而我从始至终，什么都不是。”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在梦里看到了好多，见证了他的幸福，梦醒时分，发现这一切原来都与自己无关。
他西装革履，帅的不像样子，他明明就在眼前，程橙却什么也抓不住。
看见他过得幸福，程橙决定，那就不打扰他了，她希望他深爱着的人能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他说要我下辈子等他，可是宁宁，我们没有下辈子了，这辈子已经够伤心了，下辈子就不来了。”她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
她是因为慢性肾衰竭，一病不起，发现时，已经无药可救了。
下辈子，就不遇见了，不遇见就不会痛苦了。
“程橙，他不值得你这样……”
“我知道，不是为了他才难过，不是的，我是为我自己，我为我自己短暂的一生而难过，结局这样也好，他知道我生病去世会难过的，所以还是别知道了。”
许攸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程橙还在说，她好累，但是她怕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你说我这么年轻，怎么就突然生病了。”
许攸宁说不出没关系，都会好的这类的话，因为不会好了，好不了了。
“许攸宁，我好羡慕你，兜兜转转，身边还是爱的人，真好。”
是啊，兜兜转转，她的身边还是陆憬琛，还是那个17岁时就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
张洛跟陆憬琛坐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里，张洛盯着他看了很久，笑了：“你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身体也好了很多，最近有什么很开心的事吗？”
陆憬琛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回答：“没有。”
“既然……身体恢复好了，是不是该跟我走了？”张洛问。
陆憬琛愣了愣，抬眼看她：“去哪？”
“我答应爸爸的，等你身体好了，就带你去总部接手公司。”
陆憬琛说：“我身体还没有好，你可以去看一看我的病历，上一次复查，我的病并没有好转。”
“爸爸说，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走，你的病，爸爸会请好的医生帮你治疗。还有许攸宁，你想拖累她吗？她一个好好的姑娘，而你却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你会拖死她的，而且你要出国了，你要带着她吗？据我所知，她在国内有自己的事业和家人，虽然说她的父母离异了，但都还在国内，她愿意跟你走吗？”
是啊，她愿意吗？他出国接手了公司，就不会再回来了，她怎么办？
“陆憬琛，你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所处的环境附上应有的责任，你是陆家的太子爷，这一点，你走到哪都不会变。”张洛这次看上去很不一样，她说话的语气坚定，像是这些事都是被定好的，她只是在传达指令，而陆憬琛必须执行。
“许攸宁没法跟我走，我也不会走。”
张洛看着他的眼睛，皱眉道：“小陆，不要感情用事，一个女人不该成为你的羁绊，你该想明白什么才是你该得到的。你回了陆家，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你可以不喜欢我，那么多女人，总归有一个是你喜欢的，你还会得到权利和财富。”
这么多东西，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而现在将这些东西双手奉上，竟然有人傻到不想要。
“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们也一直没有管过我，更没有权利要求我这些。”
张洛倒了杯水推到陆憬琛面前：“小陆，你知道的，这次我如果没有成功将你带回去，他们可能会派别人过来，他们到时候要是知道了你的软肋，动了许攸宁，你怎么办？”
陆憬琛笑了：“他们让你这样来威胁我的？”
张洛没说话，这就是答案，他什么都给得起，唯独许攸宁他给不起。
“我跟你走，但是别动宁宁。”
张洛笑了笑：“你早该这样了，只要你答应了，且回去跟她分手，我就不会动她，还有，她姑父去世了，但是她姑父一手创建的品牌还在，如果你不想她恨你，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
张洛起身离开，陆憬琛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叹了口气。
他该怎么说出口，这跟让他去杀人有什么区别。
陆憬琛出了酒店，去医院找许攸宁。
许攸宁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她的眼眶通红，陆憬琛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严重。已经无法做透析等治疗了，没多久了。”
陆憬琛愣了愣，他怎么都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陆憬琛走进，轻轻抱住了她，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陆憬琛拍了拍她的背，人生总是充满太多的喜剧色彩，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林萧安知道吗？”
许攸宁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程橙不让我告诉他。”
陆憬琛说：“他最近工作上不太顺利，他前几天还跟我说他总觉得心疼的要碎了，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都说两个相爱的人，是心连心的，有一方即将枯萎，另一方也不会好过。
“你说你们上流人士，是不是在金钱与权利面前，其他的所有都不值一提？”许攸宁忽然道。
陆憬琛看着她，片刻后，笑了：“想什么呢？每个人概念不一样罢了，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只是你闺蜜她遇上了一个不好的人。”
程橙遇上了一个很混蛋的男人，嘴上说着爱，其实心里觉得并没有多重要。
哪来的下半辈子呢，只不过是因为这辈子给不了了，以下辈子为推脱的借口，说到底，终是林萧安负了程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