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陆憬琛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你怕我担心，怕吓着我，所以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让我觉得你好了，可实际上，所有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在扛，我又变成了被你保护的那一个对吗？”许攸宁的声音很轻。
陆憬琛转过头看着她：“我只是觉得这些跟你没关系，我总不能把不好的情绪带给你，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开心，我就是开心的。我要我的宁宁开心快乐。”
许攸宁伸手捧着陆憬琛的脸道：“可是陆憬琛，我想要的是你真正开心，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单纯只是你觉得开心。你要好起来，你好起来我们就结婚，好吗？”
陆憬琛笑了笑：“好。”
“从前一直是你在保护我，从今天开始，换我来保护你。”她说话时，眼睛里有光。
陆憬琛像是被什么打动了，他凑近勾住许攸宁的脖子吻了上去。
“唔……”
随着力道的加重，许攸宁呜咽了一声，可这声音被亲的零零散散。
到最后，许攸宁开始有些发抖，她尽力去承接他的热吻，可还是忍不住发抖。
陆憬琛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打趣道：“就这么点出息，怎么保护我啊？”
“……”许攸宁这才反应过来，“陆憬琛，怎么说话呢？”
陆憬琛笑着没再说话，她气鼓鼓地发动汽车，却没发现唇角被咬破了一点，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受了欺负。
林萧安的婚礼定在一家豪华的大酒店，婚礼的所有布置都奢侈到了极致，这样的强强联姻有这样的场面也不足为奇。
陆憬琛提前去了林萧安那里，许攸宁则去接程橙。
程橙化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漂亮大方，状态很好，可是又肉眼可见的消瘦。
她笑着从楼道走出来，坐进了副驾。
许攸宁看着她笑了笑：“看上去状态还可以啊？就是好像有些瘦了，不过是好看的。”
程橙点点头，叹了口气：“总该放下的。”
“你能想明白，我替你感到高兴。”
程橙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她平静地看着窗户外，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去哪里，见到谁，可是她觉得平静，她以为这就是释然。
许攸宁跟程橙是最早达到酒店的那批，程橙不得不承认，她被眼前这样的牌面震撼到了。
他们走进主厅，林萧安和乔丽站在台中央拍照，林萧安看到程橙的那一刻愣了愣，随即扯出一抹笑。
像是主人在欢迎宾客的到来时该有的礼仪，不过确实应该这样，除了这些，她还想要奢求些什么呢？
久违的心悸，她呆呆地看着林萧安身旁身着一身华丽婚纱的乔丽，乔丽被她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个长相俏丽的小姑娘为何有这样看着自己。
乔丽转头看着林萧安，林萧安安抚似的握紧她的手，轻声道：“没事。”
随即抬头给了许攸宁一个眼神，然后跟乔丽继续拍照。
许攸宁伸手拉住程橙的手，小声对她说：“走吧？”
程橙回过神，看了看许攸宁，又看了看林萧安和乔丽，点了点头。
许攸宁带着程橙在陆憬琛旁边坐下，许攸宁开口问道：“刚刚怎么这么看着她？”
程橙笑了笑，拿起杯子倒了些茶水：“方才见到标准答案，才知道我输的有多彻底。”
许攸宁愣愣地看着她，没说话。
“我辛苦种下的一棵树，结果时却成了别人的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主厅的人越来越多，许攸宁看着人来人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注意到旁边的陆憬琛一声不吭品着茶，垂在桌下的手有些颤抖，她轻轻握住那只手，陆憬琛转头看她，淡淡笑了笑。
“不舒服？”
陆憬琛摇摇头：“没有，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没事的。”
许攸宁皱着眉，松了口气，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对他淡淡笑了笑。
“程橙，你可以试着去迎接新的感情了。”许攸宁轻声说。
程橙摇摇头：“小宁，我不会再爱别人了，一辈子爱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他能站在台上诉说他对另一个人的爱，可我不能，我很没用，因为我拿的起放不下。”
再无别的话，婚礼全程，林萧安的目光都不敢往程橙那边看，他是个很有决心的人，当年说要把她追到手，就真的不追到不回头。
他怎么可能不难受，他一边笑着跟乔丽举行着婚礼仪式，一边在心中泣血。
他也很难，他没有办法，眼下能做到就只有对现任妻子负责到底。
下辈子吧，程橙，我先跟你预定一个下辈子，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我定不顾一切地将你牢牢拴在身边。
可是程橙不会想要再有一个下辈子了，这辈子爱的好卑微，下辈子就不要再遇见了，生来就无法走到最后的两个人，无论多努力，无论再来几辈子，都是一样的结局。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在快结束时，新人对来宾敬酒，到程橙这桌时，她忽然低头笑了，抬起头时依旧带着笑：“新婚快乐。”
林萧安怔在原地，看着她将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他其实还有话要跟她说，可是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忽然就不想说了，那句新婚快乐，是插进林萧安心头的一把利刃。
她喝了好多酒，许攸宁劝都劝不住。
在林萧安和乔丽走后，豆大的眼泪往下掉，许攸宁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想到陆憬琛的情况，还有这一路跌跌撞撞，心跟着被撕了粉碎。
真的就应了那句，你在台上迎接属于你的幸福，我在台下细数我们的过往。
程橙没有放下，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放不下。
难以想象这几天，她在家里过得什么样的生活，想起来就以泪洗面，出门就用粉底遮盖自己的憔悴。
许攸宁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快散场时，程橙在卫生间洗了脸，开始补妆。
林萧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程橙在镜子里看到他，补妆的手顿了顿。
“好巧。”林萧安笑了笑。
程橙：“嗯，是很巧。”
“林萧安。”
准备离开的林萧安回过头，看着她。
“最后一面了，以后就……彻底见不到啦。”程橙笑着说。
“不会的，还会再见面的。”林萧安低声说。
程橙摇了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要幸福。”
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只是木讷地点头答应，难耐住心中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身走了出去。
转身的那一刻，他久违的掉了眼泪，可是程橙没看到。
他又在转角处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走了出去。
散场时，许攸宁送程橙回去。
程橙坐在副驾驶上，外面下着细雨，她低头淡淡笑了，脸上褪去了往日的天真烂漫，显得更加成熟了。
“许攸宁，你真的很幸运。”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所有事，失去之后还能再次找回来，有的人失去了就是真的失去了，所以你真的很幸运。”
许攸宁没说话，是啊，她多么幸运，陆憬琛被她重新找回来了，她是幸运的。
可程橙是真的失去了林萧安，彻彻底底失去了，他结婚了。
程橙别过头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什么错都没有，只是因为她是个普通人，配不上喜欢的人，她就彻底失去了一切，她多么可笑。
许攸宁说不出任何能安慰她的话，只有沉默。
“我过年的时候，还跟我爸妈说，我说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他叫林萧安。”她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碎掉一般。
“他家里条件很好，对我也很好。我爸妈说要我勤快一些，努力一些，要对他好一些，因为我爸妈怕他不要我，毕竟我那么普通，说到底，我是配不上他的。可我那时候傻傻的以为我早就把他拿下了，现在才明白，我到底有多么天真。”
她天真到以为唯有一颗真心就能感动上帝。
“你现在就是感情经验太少了，谁年轻不分几个手啊，没事的，你会遇到更好的。”安慰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许攸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许攸宁将她送回家后便离开了。
陆憬琛等在小区楼下，他穿着黑色风衣，垂着眉眼，举着把伞，身姿挺拔英俊，看上去很是冷清，却一眼看到了许攸宁开过来的车。
他走近，许攸宁停好车从车上下来，他一言不发，替她撑着伞，低头看她。
雨下的好大，许攸宁站在他面前低着头，陆憬琛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随后，许攸宁红着眼抱住他的腰开始哭，陆憬琛愣了愣，没有动，就站在原地让她抱着。
“陆憬琛，你能不能答应我，我们以后别再分开了。”
陆憬琛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低声答应：“好。”
她忘记了，从始至终，那个叫陆憬琛的傻子都没有离开过，他一直站在她身后，让她回眸就能一眼望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