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后来如侬回到卧室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江以商出了门，把空旷的家留给她。
如侬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回去。临走时路过那座她心心念念的小花园，心下一动，还是折身走到对开法式玻璃门前，步进这袖珍的伊甸园。
江以商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没有阳光棚的地方，因一场大雨的馈赠，花叶上布满了摇摇欲坠的水珠，风一吹，就啪嗒啪嗒地落地。
江以商总爱在镜头前装假正经，像标准化流水线的产物，私下里的兴味倒更有趣些。能善待一株草木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如侬并没能在此驻足太久，因为她发现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卡宴停在门前，按理来说，这街区没有人会愿意买颜色这么显眼包的车。
果然，再定睛一看，贺橘生正把门铃按得震天响。如侬毫不怀疑，如果她晚点出现，贺橘生会开始考虑翻墙。
“人在这呢，别按了。”
橘生侧首，正见如侬站在自己身后，裹着羊绒披肩，姿态很是松弛。好么，网上都炸开锅了，她公关电话打到爆，当事人却岁月静好。
如侬婚变的消息，最紧张的还是品牌商。虽然她现在手上的商业资源不多，但也有几个冲着和魏家的合作来的，考虑到失去魏无让和gr做靠山的贺如侬已经淡出荧幕，国民度又打不过新晋小花，他们紧张起自己的合约来，不停地跟橘生确认。
橘生也是头回当经纪人，被问得六神无主，一晚上没睡好，早上硬灌了杯冰美就赶到宣怀。
“你……”看见一身睡衣造型的如侬，她匪夷所思地皱了皱鼻，“晨练？”
如侬淡淡乜她：“你看我像么？”
“我倒是很想说你夜不归宿，但我怕被你训。”
如侬指纹开了门，橘生屁颠屁颠地跟着进去。她一边走一边夸张地伸懒腰，语气哀怨：“我为了你的事儿可是觉都没睡好，脸到现在还是肿的。答应我，下次就算早上出门遛弯，也得把手机带上，好不好？”
她一番哭诉换来如侬一个笑。橘生以前可是早上coffee晚上alcohol的早c晚a代言人，竟也能怕睡不好觉？
“我故意的，不带手机清静。”
不等如侬招呼，橘生径直躺上皮埃尔沙发，舒服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她有一点没说错，想着如侬的事，妆也不化头发也不卷，没了平日里的明艳逼人，在沙发上打滚，活脱脱像个小女孩儿。
而这位小女孩儿，最擅长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些大不敬的话：“平时又没什么人找你，工作都是我在对接，私生活么，又刚离了婚，魏无让总不能还缠着你吧？”
她眼睛扑闪：“还是说，昨晚你在跟男人幽会啊？这么怕被我找到。”
本来是玩笑，不成想如侬诚恳地冲她点点头，再联想到如侬早上穿着睡裙披肩出现在外面，橘生的系统一时间有点错乱，开始阿巴阿巴：
“不，你的意思，不会是，你、和江以——”
不待她说完，如侬再一次点头给予肯定。
橘生爆发出一声尖锐爆鸣：“你们这里安保怎么样？没有被拍到吧？”
如侬禁不住笑了。现在的橘生已经被这一桩突如其来的风波锻炼出经纪人思维，至少，如果放在以前，听到这个消息，她该是八卦而不是担心。
“还不错，你费力吧啦给我推荐的地界儿，还能不好？”
提起这一桩，橘生沮丧：“我哪里懂，是帮江以商的忙。”
她帮他的忙，他却忙着给她制造大新闻。
看了一晚上微博超话的橘生知道，现在江以商的处境也并不算太好。刚刚冒出头来，紧接着卷入这种并不光彩的花边，正好赶上魏无让代掌gr，不论是私人恩怨还是个人能力，魏无让都不能很好地handle，江以商也只能自救。
她想了想，看向若无其事开始浏览信息的如侬，有些担忧地开口：“别的我不管，近期你还是少和他碰面，现在舆论是稳住了没有证实你船上幽会对象就是江以商的实锤，但如果被拍到，这一茬一定会被翻出来反复鞭挞。”
“我知道。”如侬黑瞳倒映着微博的界面，几家粉丝吵上了天，话题也逐渐跑偏，豆瓣8组开了个楼，煞有介事地说贺如侬和魏无让本来就是契约婚姻，她看他们杜撰的故事，觉得有趣，才顾不上橘生的话。
【朋友是圈内人，之前跟过贺如侬在香港的组，魏无让一次都没来探班过，然后隔了一个月，两人就官宣结婚了。保真】
【握草，难怪说离就离了】
【srds，贺如侬当时正是事业上升期诶，结了反而淡出大荧幕，契约结婚对她有啥好处？】
【楼上的，你要不去看看gr股价和市值这两年涨了多少……给hrn分个一两亿不在话下好吧】
【不能理解，荒废天资去当阔太太，不论是不是真的契约都不像之前贺如侬的人设吧，她当年又灵又飒真的迷死我了】
【+1……有点脱粉了】
【你如早过气了，只有如粉还在那吹奖杯呢，秦述文、林嘉康、山岛秀夫、司存的片子，谁拍谁不拿奖啊】
【别把我笑死，司存这两年拍的电影还能看吗，他水平本来就忽上忽下，拿奖那部戏全靠贺如侬救的ok？】
【抛开别的不谈，你如的演技还真难嘲】
贺如侬一边看手机，一边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时不时咬一口苹果，清脆的“咔嚓”声让橘生有点毛骨悚然。
“网友的话你别太当真，之后还会有。”她迟疑着，再通报了一个坏消息，“按预期，今天要公开你参演《赎罪》的定妆照，不过我跟苏嘉玉沟通过了，等风头过了再说。”
离了婚，转头就接了部网剧。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现在贺如侬背靠的瀛洲，立马要被她那庞大的事业粉群体骂成筛子。
如侬不慌不忙地咬了口苹果，将手机锁屏：“按原计划进行吧，你跟苏董说，她应该能理解。”
“可……”
“如果不借现在的势，之后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今天《赎罪》官方发布定妆照的话，我会立马发微博跟进宣传的。”
橘生惋惜：“你不是最讨厌这一套黑红也是红的营销？真不怕后援会看到你的新戏，气得全跑了？”
也许曾经是的。
在以前，如侬甚至很长时间没有入驻微博，基本不配合网宣，除了剧方合约里要求的宣传活动外，很少下凡营销。但那时候，导演哄着她，资源捧着她，尤其是与魏无让恋爱以后，一切都畅通无阻，她压根不需要考虑这些非常现实的东西。
粉丝夸她天神下凡，可是天神不能靠一口仙气吊着，她要靠实力在演艺圈拼杀，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傻傻地等人捧好碗递给她。
如侬又“咔嚓”啃下一口苹果，原本圆润的横截面，现在崎岖得面目全非：“如果你为难，我自己和苏董沟通就好，我想她会赞成的。”
这话倒说得不错，之前橘生与苏嘉玉讨论时，苏嘉玉就相当坚持，觉得东风难得，正好趁此机会点火。可那时候橘生还看不透，只觉得苏嘉玉顾着剧的热度，不考虑如侬的粉丝盘，两人僵持不下，良久，苏嘉玉才答应推迟两天官宣。
“不用，我跟她说就好。”橘生低着睫，小心地喝了口茶，“你要想好，你的粉丝都是事业粉，早几年有几部剧放出消息说在接触你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你是电影咖。现在真下凡了，不怕他们闹事？”
如侬笑眯眯地看着她，盯得橘生有点发毛。这样的表情总让她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贺总。作为我的经纪人，你也该出点力了——”
橘生打了个寒颤。
近墨者黑，贺如侬跟江以商走太近，竟然把这个烂德行也学来了！
那天她几乎是带着一肚子火离开贺如侬家的，橘生走后，如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开始看剧本，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近八点，手机最新的几条未读消息，全是橘生的。
【链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不骗你吧】
【后援会真的要跑路了！】
【啊啊啊《赎罪》官宣的微博下面也全是在骂的，你工作室微博已经沦陷了】
【贺如侬，你不是我的姐，你是我的姑奶奶】
从前只与国际大导合作、剑指各大a级电影节奖杯的贺如侬，一下子落到只有网剧可拍的地步，怎么不算娱乐圈大地震级别的新闻？
更何况，这条官宣还是在贺如侬离婚第二天的热点上发布的，一下子又被骂上了热搜。
平时各大流量绞尽脑汁抢占的微博热搜前三，不费吹灰之力地被贺如侬相关词条一下连占三天。新剧一出来，网民被带偏了方向，翻出前几年某些小花自己抬咖写的“贺如侬抢角”的通稿，大骂她资源咖。
而如侬看到这一切，只是会心地笑了笑。她回复橘生：开机仪式是哪天？我想跟苏董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