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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浪漫不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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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言爸爸在于言14岁出事故死亡。

    墙上挂着的大福字是于言爸爸挂上去的,于言爸爸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收入,在工地画图纸设计,在监控楼层质量的时候,发现工地上的兄弟们用的是不好味道刺鼻的水泥糊墙,便去找工地包工头

    包工头倒是觉得没什么,还觉得自己就糊了差点的水泥,也没在别的地方偷工减料

    隔壁包工少铁柱不说往里填的都是不好的碎石水泥,不也没被发现吗

    “反正墙干了什么也看不出来,年年干的活最重,却没分到点什么肥油”

    “回头把钱拨款下来了,跟兄弟们分分,让兄弟们在家暖被炕都舒坦点,“义哥”兄弟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到时候你三,我们兄弟7”

    一直有着自己的原则,于堂义一听这话也是着急就嚷嚷说:

    “志伟看你平常是个稳谱人,怎么到这就做这种事,这钱我不要,你就赶紧给我换回来,不然就别让我去上面找甲方”

    就是想多赚点钱的周志伟一听这话就来脾气没好气的就说:

    “我们这些干累活,累死累活赚那么点钱回家都不好向婆娘交代”

    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己婆娘因为几毛钱跟别人喽啰半天,哪个不恨自己没能力多赚点钱,你工资一个月是不少,但你别忘了你娘拖着个病身子,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的,哪个经的起没钱

    想为自己原则发声的于堂义刚想说话就被上面掉下个铁管砸到头了,周志伟慌儿急忙的赶紧找人送医院

    去了医院主治医生说头部受到猛烈的震动,现在病人昏迷不醒,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成为植物人。

    平常最顾及脸面的袁大潇在走廊上大哭也大闹了一场

    甲方赔了些钱,具体赔了多少于言不知道,反正袁大潇没再闹了

    只知道后来爸爸没挺过来,没一年带病的奶奶也因心脏病突发没人发现也走了

    家里就只剩袁大潇和于言自己,自从爸爸去世,袁大潇没有再说过一次小女娃上那么多学干什么,甚至学校要交学费也只抱怨几句

    后来于言才知道为什么袁大潇没有阻止她上学反而还给她交了高中的费用

    于堂义在世的时候一直单方面的支持于言上学,袁大潇不同意于言上学为此还吵了很多架,于堂义赚的钱是不少,但每个月工资除了自己点烟钱其余都交给袁大潇了

    袁大潇也保证不再乱花,他知道袁大潇有打麻将的瘾,但不知道她瘾那么大,袁大潇每次都是偷偷背着打麻将

    被于堂义知道后大吵一架,袁大潇也是骂骂咧咧坐在板凳上哭,之后又做菜又做饭的讨好于堂义,这事才不了了之

    于堂义去世后,于言看着袁大潇在走廊上大哭,就算于堂义跟袁大潇吵架也没见她哭的这么凶

    于言当时就在想:袁大潇爱于堂义吗?什么又是爱

    “爸爸爸爸这个是什么”

    小于言红着脸拿着一个带着锁的小盒子问于堂义

    看到小盒子的于堂义就问前面口水都要流出来的于言说:

    “言言想看是不是呀?”

    于言举着小盒子看着爸爸说:

    “这个是什么呀,妈妈不让我碰,这里面肯定有好吃的”

    于堂义笑着抱起盒子就说:

    “爸爸打开给你看”

    于堂义拿钥匙打开,里面没有好吃的好玩的,于言没那么开心

    于堂义拿出里面的一个小折子,薄薄的一页上面坚韧的钢笔字:

    圆月孤傲天中

    糖在蚁中腐蚀

    愿圆月变圆碗

    只放糖心一块

    1991年3月21

    于堂义抱着于言认上面的字,于言不懂跑去玩于堂义的图纸

    回想起前几年的事情,于言眼眸微微闪,现在她才知道那几句诗是爸爸写给妈妈的

    于言深有感触的看着那个大红福字,心里暗暗想着:

    “放心吧爸,我们都挺好的”

    于言撸了撸袖子开始把桌子摆着的锅碗瓢盆刷洗干净,又开始拿着钢丝球把墙面的油渍擦,但是还是没有擦下来很多,还是黑乎乎一片

    便不再擦墙又开始把地扫干净之后,做饭炒饭一气呵成,自己吃完就回房间看书了

    因为她知道袁大潇不会回来吃中午饭,但还是为她留了饭菜,拿碗倒扣了起来

    自从于堂义去世之后,袁大潇也不偷偷藏藏了,打牌打麻将,也把一家三口住的单独小院子卖了,花了点钱买了现在胡同街小房子,因为里面又破墙面也不亮堂向转房东家提出少三百块钱

    东家也是答应了,袁大潇美滋滋的带着于言搬进了小房子

    于言从那个满是书有着大窗户到现在这个简陋的只有一个小床还有一个王书程爸爸给的小桌子,桌子放在窗户前,于言没有落差感,因为她明白现在没被袁大潇赶出去就不错了

    王书程爸爸叫王思华,跟于堂义小学初中都是一个班的,之后也是跟于堂义干图纸工程

    也是之后才知道那两本高一的数学和英语书是袁大潇朝王书程借的

    于堂义的书全被袁大潇卖了,只有一本《活着》没有卖,因为于言把它藏在了书包里,于言知道这是父亲最爱的一本

    于言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所以她想拼命冲出这很糟糕的局境

    她开始学习高一的数学,也不再想那么多

    袁大潇有时回来吃饭,有时连接不见人两三天

    于言也会发呆看着那本《活着》

    对阿,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才能为了更好的而活着

    就算那个年代没有诺基亚智能机只有人工代步的信社

    但于堂义给了袁大潇属于那个年代的眼弯脸红

    于言放下《活着》去袁大潇的床底下翻出小盒子,拿针头把锁翘开

    一张张信封,一张于堂义和袁大潇的黑白照、一根麦穗、一张唱片、一个小本

    还有一个水晶球,摇动就会有白雪降落,里面还有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白雪落在他们的肩上,一点点掉落,他们两像是在白雪皑皑中

    厚厚一沓书信和物品是于堂义和袁大潇自由恋爱从单方面的思念到双方“采兰赠芍”(比喻男女互赠礼物,表示相爱)

    信中基本就是讲述发生的趣事,于堂义的信偏多,讲述自己如何思念,如何想见一面。

    满心都是袁大潇的于堂义第一次表达自己的爱意是小折子的那几句自己编的诗

    把于堂义妈妈给于堂义的一根麦穗一并寄去(把自己种的最高麦穗摘下给出去打工的孩子带上保平安,老辈说法)

    在那个年代写诗表白为数不多,大概就是这首表白爱意的诗打动了袁大潇

    小本就是于堂义的日记本了,零零碎碎,大约就是:

    1992年4月16日确定关系

    1993年5月7号于堂义返县工作和袁大潇结了婚

    1995年6月11日生下于言

    1996年1月家里买了第一台黑白电视机

    2002年11月18日将于言寄放奶奶家,于堂义带着袁大潇去北京说让袁大潇长长见识

    11月19日去火车站的路上飘起了大雪,在南方没见过雪的袁大潇双手伸起大喊:

    “这是雪吗?我看到雪啦”

    少女的呐喊,青年的眉欢眼笑,呐喊的回音永远留在了2002年11月19日

    火车站开起,大雪仿佛要阻止火车的前进拼命大颗大颗的落雪,风把雪刮的又急又猛

    袁大潇在火车隔着玻璃扒着头往外看,于堂义在旁边哈哈大笑

    回到家没几天于堂义便托在北京的同学帮忙在商店买一只水晶里面带有白雪的水晶球,并写道因自己走的急没有在商店找到,望老同学帮忙寻找

    于堂义听袁大潇舅妈讲起袁大潇在上初中的时候,同学向她炫耀的说起自己爸爸妈妈带着她看雪的时候,袁大潇还因此哭了一场

    袁大潇爸妈早逝,舅母把她带大的,小时候愿望就是能看一场雪。

    在袁大潇看不到的地方,于堂义看到电视天气预报说北京会将于11月19日送上一场大暴雪

    照片也是在当天人火车站一个有相机的车友帮忙拍的

    留下地址让车友洗出来寄给他并给了二十块钱

    照片中,袁大潇绑着两条麻花辫,手挽于堂义的手,少女笑如开花,少年深情对视

    2004年,于堂义买了一张“刀郎”的唱片。

    名字叫《2002年的第一场雪》。

    那你呢,对,就是在说你,看过雪吗?看到雪会有什么心情呢,会因为“傲雪凌霜”大喊吗

    你呢,有怎样的心情我当然不知道啦

    但那个折子和那场雪可能赠予了袁大潇一场心潮澎湃

    装着一张小折子的信封需要跨过大大小小的城市又几折波拦的落入手中

    可能只有那个小盒子知道这一张张小小的信封寄托着怎样的思念

    关上箱子,拷上发锈的锁,就让一张张信封和一件件睹物思人的物品接着沉寂在那个年代

    就算时间销蚀,年代久远,但于堂义给袁大潇的浪漫永在

    年代不代表不会浪漫,有心人终将所有寄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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