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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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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国陀城东安侯府。

    清晨。

    白绸飘扬的孝幛在冷风中瑟瑟抖动发出呼呼的声音。堂内的铜钟悠悠作响显得煞是悲凉,回荡在府里所有人的耳旁,四下的沉默凝聚成了一团巨大的哀愁,重压在每个在场的人的胸口。

    方晋与方凝落立于棺前,方凝落眼泪簌簌,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愧疚想对父亲表达。方晋眉头紧皱,他虽悲痛欲绝,但是他坚忍着抑制住自己的悲伤,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二人都没有哭出声音怕扰了父亲最后的清静。

    闻信而来祭奠方舟的人很多,官员们议论纷纷,“这叶添荣也太嚣张了,怎可如此行事啊。”

    “世子晋这要如何是好啊。”

    “看看方凝落那丫头可怜的样子,女子名节最为重要,真让人心疼啊。”

    方晋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在庆国风生水起才对得起父亲的一片苦心。

    魏疏接到消息,连夜赶了过来,他见方晋面色憔悴,眼眸里透露着阴郁,好似一株刚刚被强风吹过的柳树,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却还在强撑,“方兄,我来了。”

    方晋听到了魏疏的声音,突然感觉心底里有了一些安心,这是今日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虽然只是寥寥几个字,但是他感觉自己心中的缕缕惆怅都有了出口,他望向魏疏,眼角竟不自觉的饱含热泪,“知道你会来。”

    魏疏本来也是要与方晋商议粮饷之事,但是方舟逝世发生的巧到他认为背后有人操纵,他需要一个契机,否则无法向方晋提起需要他帮忙解决粮饷问题。他下山需要一个理由,而祭奠好友的父亲,这个理由也恰到好处,他来的路上一直心存怀疑,但是见到方晋那悲伤的模样,他也感同身受而忘记了自己的猜测,“知道你应该对很多事都已经有了打算,我不会劝你,但是我明日便要回去,等你忙完白天的事宜,到临福客栈与我同聚。”

    “住在府里吧,方便一些。”

    魏疏觉得这几日在府里人多口杂,他还是把方晋约出去保险一些,“留给你的近亲住吧,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方晋没有多言,魏疏点了三根香,毕恭毕敬的走到了灵堂之前,鞠了三躬。

    庆国玉都玖幽王府内。

    午时。

    云熠坐在禄阁长桌之前,一只手的拄着头,另一只手在案上敲打着节拍,此时侍卫来报“熠王,东安侯府的侯爷方舟殁了,系叶添荣所为。”

    云熠不动声色,他知晓叶添荣心性,傲慢不逊,经常寻花问柳。东安侯府的方凝落是出了名的美人,范离新作必定会引得二人得以相见,而叶添荣八成会起了色心,即使二人两情相悦,方晋多受叶添荣刁难,肯定会加以阻止,东安侯府和叶添荣必起冲突,只是没想到叶添荣如此目中无人,真有胆子要了方舟的性命。

    “越泽首领飞鸽传书,说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们不日便会返程。”

    云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他虽身体抱恙,却一直在钻研琴曲,只要他不忙东忙西的,他就会不自觉的担心,他的繁杂的思绪压的他身体也很沉重,有时候会忍不住深呼吸来回踱步来缓解,他身体还未大好,但是现下却安心了不少,他劝慰自己不要多心,只要在玉都安心等着沈墨清回来就好了。

    狄族槃城。

    申时。

    众人一起用晚膳。

    “外爷,我回来你可开心吗?”沈墨清笑盈盈的看着玉柯,她打心眼里尊敬她的外爷。

    玉柯一脸慈祥,他的笑中带着从容和宁静,“自然是开心,外爷年岁已大,日薄西山,还能看见你出落的亭亭玉立,实之我幸。”

    沈墨清撅起嘴巴,“呸呸呸,外爷长命百岁!”

    玉柯和蔼的笑着,“长命百岁岂不是成老古董了。”他又抚摸着胸前的大漠令,小声念着,“应该就是明天了。”

    “外爷你说什么,什么明天?”

    玉柯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他有强烈的预感,就是明天,在此之前他要完成答应沈墨清的事情,他对身边的侍从说道“唤木塔过来。”

    不多时木塔阔步而来,他一只手握拳放于胸前,身子微屈向玉柯行礼,“主君。”

    玉柯走向木塔,他用力扯下脖子上的大漠令放于木塔手心,“本君年老,狄族以后交给你了。”

    木塔没有震惊,没有推诿,他郑重的接过紧紧握于手心跪在地上,“定不负主君所负。”

    “那你可愿意交出漠东部的沙令?”玉柯眼神温和平静却气势压人。

    木塔双手托着漠东部的沙令举过头顶,虔诚的低下头,他心下了然这个漠东令给沈墨清的。

    玉柯接过漠东令递给沈墨清,他走上台阶,眼神平静的望着远处的上弦月,庄重的说道:“如此,明日准备仪式迎新君!”

    玉柯把漠东部的沙令偷偷塞进沈墨清手里,拍了拍她的手。

    沈墨清望着手里外爷偷偷塞给自己的漠东令,她突然感觉有一丝丝愧疚,她如此计算着玉柯,玉柯心里肯定也了然,可他却义无反顾,她心里想着外爷啊外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等我回来孝敬您。

    台阶下的小桌上,越泽对着隐刀眨了一下眼睛,“我们可以往回赶咯。”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吃食。

    隐刀有些嫌弃的皱起了眉,“越是后面越不能松懈,我觉得这吃食有些怪异,你还是少吃一些。”

    越泽拿起一块骨头使劲啃着,“哪里怪异了,一天疑神疑鬼的,这都快回去了,再不吃,吃不到这么香的肉了。”

    隐刀抄起手边的银盏打向越泽的胸口,越泽一阵恶心呕吐起来。

    萧萧见状一阵反胃,“隐刀你收拾越泽就罢了,还恶心我们,我都吃不下去了。”

    隐刀眼神飘向另一桌的叶延,“你们别忘了,还有那个家伙在。”

    众人用过晚膳正往寝堂走,沈墨清突然感觉脚下一软,眼前的景象突然变的模糊起来,她周围的人都开始摇摇晃晃。

    越泽摸索着手中的暗器,他大口的呼吸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放进嘴里,可是身体还是有些摇晃,他用全部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眼睛四处巡查着周围,“不好,中毒了!隐刀快!”

    沈墨清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后眼前一黑她身体倒了下去。

    隐刀飞身站在沈墨清旁边,他眼看着越泽摇摇晃晃,素惜和萧萧一众人已经晕了过去,他的眼睛犀利的四处望着,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

    尔格的杀手纷纷蹿出,隐刀从背后掏出两柄短刀,杀手们有些震惊,怎么一个老头还藏起了武器。隐刀的每一刀都精确而迅速,像一场精密的表演,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一个杀手的生命。

    越泽眼见尖锐的匕首朝自己刺来,他不慌不忙,侧身一闪,巧妙地躲过攻击。然而,杀手并未因此罢手,他矫健的身影猛地向前冲去,结实的拳头狠狠地砸向越泽的腹部。

    杀手众多,隐刀知晓如此拖下去唯有一死,他想到云熠的嘱托,必须得把沈墨清护送到安全的地方,“越泽,去找人!”

    越泽看向隐刀,他知道此时他们都凶多吉少,他走了隐刀恐怕难以支持下去,他狠心的没有看隐刀一眼,就往玉柯寝堂方向奔去。

    越泽回头看了一眼隐刀的方向,隐刀被杀手团团围住,软剑与短刀相撞的声音生着寒意,他们如同几道影子,隐刀快速移动,迅速反击,但是他知道人如此之多就算是隐刀也支撑不了多久,他便更卖力的奔跑着。

    隐刀正与刺客缠斗,他用余光看见几个刺客正用剑比着沈墨清,萧萧,素惜,想要将她们了断,他扔出暗器打向两个刺客,又出短刀杀掉一个刺客。在他分心之际其中一名杀手在背后刺中了他的胸口,鲜血一股脑的涌了出来,他回头用短刀劈向刺客的头部,而自己也体力不支的跪在了地上。

    杀手们将隐刀团团围住,隐刀用短刀撑在地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用另一只短刀把插入自己胸口的剑折断,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到越泽回来,他闭上眼睛,仔仔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响动。

    此时杀手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隐刀如幽灵般穿梭在刺客中间,他如灵蛇出洞在做最后的厮杀,他用余光瞥到一个刺客飞身而来,手中刀光闪烁,又是一记狠招,隐刀吐血倒地。

    杀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都杀了,一个不留。”

    隐刀一个起身用尽了全部力气,作为一名暗卫,他只可能战死,不可能等待着别人的屠杀。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奔来八九蒙面人,隐刀抬眼望去几人高矮胖瘦皆不同,有的拿着流星锤,有的用着长枪,有的使着暗器,几人一招一式都彰显着绝世武者的风范,不多时就将刺客全部清理干净。

    越泽带着一众人匆匆赶到时,只剩下隐刀一人捂着伤口,“隐刀你怎么样,方才我去了玉柯那里,发现他也晕过去了,木塔正在与一些刺客缠斗,所以赶来的有些迟了。”

    “刚才得几人相救。”隐刀强忍着疼痛思考着,他不知道刚才是谁救他于危难。

    “我先带你处理伤口。”越泽刚刚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不好的想法与画面,他来了见隐刀还活着,沈墨清也没事,他松了口气。

    庆国陀城福临客栈。

    魏疏与方晋坐于茶桌前。

    魏疏见方晋面容憔悴,此番经历如此大的变故,方晋却眼神越发坚毅,“此次你打算怎么做,我可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地方?”

    方晋握紧了拳头,“叶添荣不可饶恕,只是我还没想到上策。”

    “烨帝偏心叶氏,只不过小惩大戒罢了,除非……”

    方晋知道此言会惹是非,但是在魏疏面前他再也不想克制情绪了,“除非庆国易主。”

    魏疏语气淡淡,像说一件窸窣平常的事,“如若我也有这个想法,你愿意帮助我吗?”

    方晋一脸不可置信,魏疏在庆国地位不低,云烨对他尚且不错,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

    “现如今,叶添荣还没有受到处置,你想报仇,可以辅佐一个跟你同样憎恨叶氏的新帝,届时他登上帝位,叶氏倒台,叶添荣随你处置,新帝也一定会对你委以重用,你也可以一展抱负。”

    方晋深知父亲多年已经隐忍至极,而他现在却无法为父复仇,烨帝就算心怀愧疚,如若自己没有地位和实权又能保的了他几时,“新帝可是熠王?”

    魏疏未发一言,方晋知道魏疏行事谨慎,也不喜朝堂之争,如若他如此行事八成是跟沈墨清有关,“你为了沈墨清去辅佐她夫君上位?”

    魏疏面容有些愁苦,他摇摇头,“并非你想的那样,此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我是为了自由。”

    方晋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自由?为了自由要拿性命当赌注吗?若不成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魏疏面容坚决,语气坚定,“那你呢,可愿陪我这一遭?我需要你帮我解决粮饷的问题。”

    方晋侧头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魏疏,“你明知道我一定会同意。”他又顿了一下说道“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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