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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好孩子,竟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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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走于荒漠边缘,众人抬首看去是一片广袤而荒凉的土地,蔚蓝的天空与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浑然天成,烈日炎炎,沙海茫茫,仿佛无边无际。

    狄族漠东守城身着黑色圆领袍衫,面色严厉道:“来者何人!”

    沈墨清上前回道:“我从庆国而来,此番前来有紧急事情需面见漠东长老木塔。”

    守城不屑一顾道:“就算你是从庆国而来,漠东长老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沈墨清近身守将,从怀里掏出一金锭顺势塞到守将手中,谄媚的说道:“烦请大人代为通传,事后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守将揉搓了一下鼻子,轻咳两声,“在这候着,我只管通传,但是能不能见要看长老的意思。”

    沈墨清趁这个间隙将母亲赠予她的玉钗插于发髻之间,她在赌这个玉钗绝非凡物,狄族之中一定有人会识得。

    半晌,木塔提着腰间的玉带缓缓而来,他的身材虽然已经有些佝偻,但精神却依然矍铄,脸庞刻着岁月的年轮,皮肤如同陈年的青铜,虽然斑驳,却充满厚重感。

    守城指着沈墨清道:“木长老,正是这位庆国来的说寻你有急事。”

    木塔眼睛宛如秋水长天,静谧而深邃,他打量着沈墨清,发现了她发髻上的玉钗,此物乃狄族圣女历代而传,玉漱所生确实是个女孩,可面前这位分明是位男子。

    沈墨清见玉塔慌忙双手交叉于胸前行狄族大礼,“拜见木长老。”

    木塔见沈墨清身后有马车有一众小厮,又见她身边的叶延气宇不凡,旁边蒙着面纱的女子若非隐藏着什么又何需掩盖真容,他暗暗觉得此人并不简单,“既是有事寻我,便到营帐里说吧。”

    木塔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引沈墨清去了营帐,素惜和叶延本想跟随一起,却被两名用弯刀士兵拦了下来。

    沈墨清回首望着他们,神色凝重,“无妨,你们在这等我就好。”

    狄族漠东营帐内。

    木塔坐于矮桌之旁,旁边的士兵身材高大威猛持有弯刀,距离沈墨清不到三尺,他们眼神犀利的观察着沈墨清,沈墨清稍有差错随时可将她一刀毙命。

    沈墨清见木塔对自己多有防范,眼神谨慎小心,她索性开门见山将发髻解下,一头流云般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细长的柳眉之下,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时正坚定不移的看着木塔,“木长老,我乃狄族前圣女玉漱之女沈墨清。”

    玉漱的母亲虽出身于漠中部,却长在漠东部,木塔在玉漱未曾出嫁之前,便对玉漱有情,在木塔眼里,玉漱宛如璀璨的明珠,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所以他从未把这份感情宣之于口,谁知数年前一别便是永远。

    木塔听说玉漱难产而亡这个消息,数月之内,每日给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因为只要他清醒着,就觉得心里痛苦到溢了出来,仿佛要给他淹没于绝望的大海。

    玉塔见眉眼之间颇像玉漱,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仿佛看见在沈墨清的脸上看到了玉漱正闪烁着明亮温柔的笑容,他的心中仿佛有夏日溪水潺潺流过般温暖舒畅,半晌,他有些凹陷的眼睛饱含着柔和的喜悦,“好孩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木塔起身走向沈墨清,他用枯树皮一般的手轻轻摸着沈墨清的头,眼里都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沈墨清见木塔认了自己,她猜想应是母亲的玉钗起了作用,而后她竟然眼底一酸,这样的来自于长者的爱怜神情,她从小到大竟然从未见过,而第一次见竟然是从一个陌生人的眼里,“墨清虽然没有长在狄族,但是也念着狄族,念着家里。”

    玉塔有些污浊的眼眶此时好似闪着泪光,“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沈墨清垂首,她不敢看向木塔那真挚的眼睛,她带着一丝丝愧疚说道:“墨清听闻主君病了,特意前来看望。”

    木塔听闻神情有些严肃,主君缠绵病榻多时,且膝下无子,现漠西部,漠中部凶相毕露觊觎这主君之位,沈墨清回来真的只是探望这么简单吗?他语气慈祥却颇带教诲的说道,“你既知主君病了,就该知道现在族内三部都在争夺这主君之位,你现在回来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沈墨清灵光一现转而想到,她在狄族的权位全系于两点,一是这一点点血脉关联,二是这主君是否对自己有几分疼惜,仅凭这两点确实太过于冒险了,自己承接圣女之位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漠三部成为自己的助力,何不利用自己这血脉关系帮助木塔登上主君位置,届时也可为自己所用。

    沈墨清深思熟虑良久,正色道“我自是知晓,这次我回来正是助木长老登上主君之位。”

    木塔有些震惊,沈墨清现在是主君唯一的血脉,以前也不是没有圣女就是主君的情况,她又为何让贤呢?

    “如此,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你可知道你头上的玉钗,就是圣女传接的信物,既已为圣女,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助我?”

    沈墨清听闻木塔的话,这才知道这玉钗的作用,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叶延与她同来乃是没有料想到的意外,这使得素惜没办法帮自己打点,如若自己不帮助沙东部的木塔,现在隐刀越泽都在帐外,只怕自己连主君都见不到就会丧命于此,

    “我母亲玉漱本就长在漠东部,我对漠东部自是有情感,可主君出身在漠中部,如若我没猜错,主君现下更青睐于漠中部的尔格,木长老如若能登上主君宝座,我只需要漠东部的沙令,漠东部离庆国距离最近,能让我在庆国有所依靠,在我困难之际予以援手,如此便好。”

    木塔深思熟虑以后双手交叉合于胸前,“诺。”他不可断了玉漱唯一的血脉,亦不想族人之间大动干戈,若是有沈墨清他确是可以更容易坐上主君之位。

    沈墨清了然于胸木塔会答应,有了沈墨清的帮助,木塔相当于胜券在握,“我何时能够见到外爷。”

    “现在。”

    沈墨清理好发髻走出营帐之外,见众人面色紧张的等待着。

    “小……”萧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改口,“公子,你没事吧。”

    “无事,木塔长老即刻可带我们进城面见主君。”

    沈墨清向素惜点了点头示意素惜,她已顺利度过此难关,素惜如释重负,她在心里埋怨了叶延许久,若非他跟着前来,事情也许会顺利很多。

    越泽和隐刀也松开了紧握的武器,隐刀刚刚已经示意过越泽,自己要有所行动,还好沈墨清出来的及时。

    叶延无声的观察着这一切,他心里一直隐隐不安担心沈墨清会出事,但是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出来,他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暂时找不出破绽。

    庆国陀城兰聚茶坊。

    兰聚茶坊原本环境清幽宜人,让人感受到雅致宁静的氛围,现下却人山人海,人声鼎沸,茶坊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都想一睹声名远扬的范离的最新真迹。

    东安侯方舟长女方凝落立于画作之前,她皮肤白皙如玉,眉毛细如蚕丝,唇瓣上的一点朱红,眼神明灭不定。

    方凝落看着画作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不枉此行啊,范离果然名不虚传,此画独具匠心,栩栩如生仿佛置身于其中意境。”

    庆国副将叶添荣闻声而望,他看着方凝落身着淡雅的衣裳,貌美婉约,气质高雅,犹如一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百合花,他心生喜欢,“这小姐生的竟如此美丽,可否告知姓名?”

    方凝落侧目看向叶添荣,身材修长,犹如春柳般柔韧而优雅,他身着一袭翠绿色的长袍,更显得清新脱俗,可言语之间却多有唐突无理,她忍不住蹙起眉头,不再看叶添荣,她想着一定是哪个小户人家的浪荡子,为了不节外生枝她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兰聚茶坊。

    叶添荣见方凝落不声不响便走了,狂妄自大的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紧随其后大喊道:“喂,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方凝落有些惊慌,奈何人头攒动,她费尽力气才走到门口。

    叶添荣身边的侍卫推开他周围的人给他让了一条路,不管男女老少,有的倒在了地上,有的绊了个趔足。

    因着叶添荣侍卫粗鲁的行径,兰聚茶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叶添荣追出门外挡在方凝落前面,“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小姐,我娶你做妾可好?”

    方凝落的婢女飘絮见叶添荣如此轻薄无礼,“我们小姐乃东安侯长女方凝落,岂容你如此放肆!”

    叶添荣笑了起来,那声音自大如同利剑,直刺人的心口。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像有一股疯狂而又阴暗的力量在其中乱窜,他的侍卫也笑的前仰后合,仿佛夏日的柳树来回摇摆。

    叶添荣边笑边走近方凝落,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我乃庆国副将,叶,天,荣,告诉方舟那个老家伙,我要定你了,让他回去好生安排着。”

    叶添荣把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顿的告诉方凝落,他就是要让方凝落听的清清楚楚,他姓叶,一个小小的东安侯能把他怎么样。

    方凝落听说过叶添荣,他在陀城就对自己的哥哥方晋百般刁难,现如今竟然对自己也言语中多有轻薄,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想让它掉下来。现在周围的人众多,她不能丢了父亲的脸面,“世人只说叶氏的将军英勇善战,今日一见如此傲世轻物,也只是没读过书的莽夫罢了。”

    叶添荣听着方凝落语气之中多带侮辱之意,他气不打一处来,眼中的愤怒吞噬了他,他扼住方凝落的手腕,“就算是东安侯府的嫡女又如何,只是瞧你有两分姿色,娶你做妾已是抬高了你,不要不知好歹!”说罢他用力一推,方凝落不堪重力倒在了地上。

    叶添荣转身翻身上马,“本将不日将去往北疆大营,没有功夫等你,你还是尽早准备好嫁妆等着我。”他轻笑一声便扬长而去。

    庆国陀城东安侯府内。

    东安侯方舟勃然大怒摔了手中的茶杯说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飘絮眼里闪着泪花,她心疼小姐但是却无可奈何,“是的侯爷,旁边百姓众多,皆可作证。”

    方凝落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此时眼眸如同秋水般荡漾,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惹人怜爱。

    方舟左右踱步,心中的怒火难以抑制,无法平息,“竟如此不把东安侯府放在眼里,平时已经对叶添荣便多有忍耐,谁知他变本加厉这次竟欺负到落儿身上了,下次岂非要踏破我东安侯府,本侯这就去与他理论!”

    方凝落拉住父亲方舟的胳膊,“父亲,那叶添荣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我们还是不要招惹。”

    方舟看着女儿受尽委屈却还如此懂事,“为父已经隐忍多年,怎可让他欺凌如此?烨帝偏袒叶家,为父就亲自向他讨要个说法!”方舟说罢就向府门口走去。

    方晋与方舟错身而过,他看着父亲疾步而走的背影,又转而疑惑的看向厅内,方凝落眼角带泪,“落儿,发生何事?”

    方凝落着急的快步走向方晋,“哥哥,你快去寻父亲,万不可让父亲因我而得罪叶家。”

    方晋一头雾水,他焦灼的问道:“为何会得罪叶家?小妹你别急,细细说来。”

    方凝落有些委屈一五一十的说道,“今日我在兰聚茶坊遇见了叶添荣,他言语中多带侮辱轻浮之意,他要我这两日便准备嫁妆嫁与将军府做妾。”

    方晋闻言怒火中烧,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叶添荣本就是好色之徒,如今胆大妄为到馋涎自己的妹妹,自己的父亲东安侯好歹位于侯位,妹妹做嫡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转而又想到上次只因为他在宴席之中多嘴了几句话,云烨便责令陀城每年多交一千金,难怪父亲要亲自去找叶添荣理论了。

    方晋轻拍方凝落肩膀,“落儿,我东安侯府虽小却不是人人可欺的,你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我与父亲是断不能不闻不问让你忍辱负重的嫁过去,岂非让人人都知道我与父亲软弱可欺,你放心在家等着,我和父亲去去就回。”

    方凝落想拉住方晋,可方晋去意已决,他快步走上了府门口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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