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好戏开场
典祭台广场之中，文武百官已早早就位，等待皇帝陛下登台祭典。按次序，皇帝林崇武居首位，两位相爷分适两侧，身后分别是文官一列，武将一列。
群臣之后，便是此次参加武典，有幸跟随祭典全过程的一众武者。秦弈和苏靖申此时在曹宦的引领下，在队列后方站定，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秦兄，我们真的就这么干等着，什么也不做么？”
“静观其变，一会儿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按我说的做就好。”
“皇上驾到！”
大太监朗声喊道，不多时，身着祭典礼服的皇帝林崇武在数人陪同下，走入众人视野。落座之后，抬手叫曹宦来到身边，简答地几句言语后，挥手遣散了众人。
曹宦慢步走到典祭台一侧，朗声说道：
“陛下宽厚仁德，钟爱子民，念众卿家皆是为国为民，劳苦功高的忠臣良将。借此次机会，特命礼部备祭典表演，与众卿家一同赏阅。”
“来人，赐座，请西域舞女登台献艺！”
曹宦一声令下，宫女太监一齐出动，在典祭台广场上摆满桌椅，秦弈和苏靖申也坐在后面，只有他二人此刻的内心惴惴不安。
不多时，一位头戴面纱，身穿光鲜亮丽服饰的舞女出现在台上。曼妙身姿，舞姿卓绝，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
看的下面群臣武人都目不转睛，甚至有人露出倾慕神色。
就在他人正在欣赏台上舞蹈的时候，秦弈和苏靖申二人如坐针毡，眼光不时的瞟向四周，生怕某个角落的某人有什么不轨企图。
一曲飞天舞蹈演出完毕。大太监走上台，继续说到：请东罗鬼市方士上台！
一群穿着彩色衣衫，光鲜亮丽的方士，正敲锣打鼓地走上台前。
先是一位儒雅文人模样的公子，手持折扇来到台上，折扇打开，挡住左手，再次合上折扇，便自手中飞出斑斓蝴蝶数只，看的众人拍手叫好。
随后，一名女子出阵，那女子登场，自带青花瓷瓶一个。与那女子等高，只是瓶口甚至狭小，仅能伸进去一支臂膀。
正当大家疑惑女子要作何事情的时候，那女子突然用力，身体宛如灵蛇一般，滑进瓷瓶之中，仅露出个头颅在外面。
众臣见状也是倒吸口冷气，从未听说哪家功夫能让人身形缩小，就在大家惊叹之际，那女子再次运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从瓶内爬了出来。
掌声再度响彻广场。
第三位方士上场，来者竟是一位赤膊大汉，浑身的古铜色在火光映衬下熠熠生辉。那大汉手持火把，朝着火把吐出一口不知是油是酒的液体，顿时火光冲天。
火苗在大汉的指引下，竟在空中形成一条火龙，奇怪的是这火龙却完全没有杀气，甚至连温度都没有。
大汉指挥着火龙飞向众臣身旁，吓得一些个文臣都蹲在椅子下面，躲避火龙的侵袭，引的观众一阵的发笑。
火龙在天上打个旋转之后，突然向天空上方飞去，转瞬间在天上炸裂开来，形成一朵璀璨烟花，光彩夺目，再次引来满堂彩。
那大汉与一众方士站在台上，朗声说道：
“东罗鬼市恭祝陛下寿诞，祝陛下身体康健，大陈国运昌盛，风调雨顺。”
“好好好，封赏封赏。”
在场众人无不对这群方士的戏法大加赞赏，只有秦弈坐在后面的角落里暗自攥紧了拳头。因为方才的烟花表演提醒了秦弈，消失的火药的另一种用途。
“烟花么？”秦弈心中暗想，难道自己真的想错了么，难道火药只是为了做成烟花供皇室欣赏么？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太敏感了。
想到表演已经进行了大半，典祭台仍是风平浪静，秦弈也想着若是今晚真的能够安全度过，那就最好。
只不过想法，终究只是想法，就在群臣和武人都沉浸在表演中的时候，自典祭台外走入一名小太监，踉踉跄跄地来到曹宦身边，到了之后，也没跪下行礼，而是哆哆嗦嗦地拉着曹宦的衣襟，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地，这是陛下的寿诞，真要是出了叉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曹总管，不好了，出大事了！”
“说来听听。”
曹宦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着小太监的传话，脸上的表情也是风云变幻，秦弈都看在眼中。待小太监传话完毕后，曹宦手捏着下巴，思虑再三，走到皇帝林崇武的身边。
秦弈看到那慌神的小太监进了广场后，就觉得气氛不对，偷偷地点了苏靖申一下，提醒他别光顾着看表演，忘了那字条上的内容。
大太监曹宦向皇帝过话之后，秦弈看不见皇帝的神色，只看到那皓月司的首尊苏负卿侧耳过去，听那皇帝的传话。
不多时，苏负卿站起身来，走到观星别院李潮平那边，说了几句话。而就在此时，李潮平听到苏负卿的言语后本能的看向秦弈一眼，就这简单的一眼，顿时让秦弈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关闭大门，给我拿下那贼人！”
只是一息，观星别院的一众掌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到秦弈身边，控制住他的手脚，防止他挣脱。同时，看管广场的护卫也是第一时间关闭典祭台大门，防止秦弈逃跑。
在场所有人都被苏负卿的一句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得楞在当场，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曹宦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观星别院的人就动手控制住了秦弈。
蔡擎苍与栾平刚也被苏负卿的大喝吓得酒醒，回头看向队尾被按住的秦弈，蔡相表现出一脸的惊诧与讶异，反倒是栾相一脸的平静安详，好似这件事早已是在预料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秦弈身旁的苏靖申吓了一大跳，就在秦弈被制服的一瞬间，苏靖申刚要运气出手，手中折扇已经是半开状态。可刚要动手，就发现身旁一人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折扇。
竟是那大衍道观的安之道士，此时的宁安之，看着苏靖申，口型仿佛是在告诉他“不可！”，见人多势众，又有高手坐镇，苏靖申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再次坐了下来。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犯了什么罪，你一会自然知晓，你就稍安勿躁，安心等待吧”
秦弈用力的抬起头，看向眼前传来的声音，没想到的是，这个用脚掌用力踩着自己脑袋的人，正是那日差点持剑刺死自己的掌使晏烈。
“呸！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自己的官职在这兴风作浪，真想不到李潮平是瞎了眼还是猪油蒙了心，选了你这么个东西当掌使，真是给皇室丢人。”
秦弈被一众人钳制在地面上，前方有文武百官在场，后方有江湖武人在侧。只不过，现在的典祭台，大家都是冷眼旁观，看着这位年轻武人被按在当场。
晏烈也不跟秦弈啰嗦，听到这人嘴里尽是肮脏污秽言语，也不顾什么观星别院颜面，直接用力一脚踹在秦弈的脸上，当场将他踢得昏死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一盆凉水泼在秦弈的脸上，秦弈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仍然是在典祭台广场。
只不过现在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正坐在堂前。身旁仍是群臣和武者，只不过这次他们将自己围成了一个圆圈，身旁是同样被绑着的苏靖申苏公子。
在那圆圈的外侧，秦弈竟然看到了本应呆在登峰楼的慧能师父，福成、福运以及荒铎等人，都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这一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前方，林崇武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甚至能看出此时的皇帝在刻意压制着愤怒的情绪，身旁林御敌和苏负卿各站立两侧。
蔡擎苍与栾平刚分别坐在皇帝左右两侧，最让秦弈差异的是，除了这几人，胡厥的那布和竟然在此时坐在了林崇武的身旁。看向秦弈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杀气，握紧了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秦弈，你可知罪！”
不给秦弈反思的时间，林崇武率先开口，直接就是一句“你可知罪！”
“知罪？”秦弈心中暗想，什么罪？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这些人如此兴师动众。难道是自己杀红娘和武雄的事情败露了？不至于啊？还是说自己调查火药的事情被发现？也不至于啊。
“回陛下，草民不知罪从何来！”
“哼！秦弈，你这人真是心胸狭小，居心叵测。我们胡厥入城之时虽然与你有些仇怨，可也是拿得起放得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你这小人竟然如此阴险歹毒，见我那叔父年事已高，又不善武艺，竟忍心对他出手，将他刺死在酒楼。
若真是因为我对你那小和尚师侄出手过重，你怀恨在心，直接提剑找我来便是，为何要对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叔父下手！你这人卑鄙无耻，阴险歹毒，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剔骨抽筋，食你之肉，饮汝之血！”
“什么！”秦弈一脸的不可置信，无以复加的震惊写在脸上。
那个料敌当先，智谋千里，凭一己之力打的陈国将士溃不成军的绝代智将，朗图乌诺格竟然死了？
可是就算他死了，为何会与自己扯上关系，不是说典祭台有鬼么？怎么出事的地方不在这里么，而是他们居住数日的登峰楼！
“敢问那布和少帅，乌诺格前辈是如何死的？”秦弈努力的克制自己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一定不要乱了阵脚，寻找机会逃离此地，如果真的还有机会的话。
“你这贼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么？难道非要铁证如山才可以么？”那布和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疯狂的朝着秦弈宣泄着情绪。
观星别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毕竟拿人审讯他们最为擅长，见秦弈闭口不言。掌使晏烈踏步上前，一拳打中了秦弈的腹部，随后又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看的慧能和尚一阵的心疼，可是在场的高手实在是太多，自己若是贸然出手，即便能带秦弈走，可也就坐实了秦弈杀了乌诺格的事实。
况且就算自己不管不顾带着秦弈远走高飞，可留在场内的福运福成这一众弟子又会遭受到何等的命运呢？
想到这里，慧能疯狂地拨弄着自己胸前的佛珠，他知道自己的徒儿不是杀人凶手，可他也确实不知道到底是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那胡厥军师，还能嫁祸给秦弈。
场内的秦弈在被晏烈的一拳一掌招呼过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晏烈，眼中的杀意与愤恨呼之欲出。吐出一口血水后，挑衅地说道：
“来啊，继续啊，你们观星别院就这么点手段不成，来啊，拿出你们刑讯逼供的那套手段，看我能挺到什么时候！”
这边晏烈刚要再次动手，加重力道让秦弈看看观星别院的能耐，就听到身后方的李潮平传来一句：
“晏烈，可以了，退下吧。”
随后，李潮平走到秦弈面前，看着眼中的这个男子，依旧是冷若寒霜的面容，眼神中没有半分怜悯，相反却流露出些许的好奇与关切。
“你不是想知道乌诺格前辈是如何身亡，我说给你听，看看你能不能回忆的起来。”李潮平徐徐道来：
“今日早些时候，乌诺格前辈收到陛下邀请其前来参典赴宴的消息，以自身身体抱恙为由未曾前来，只是关上房门安心休息。
今日下午时分，乌诺格前辈与随从说自己偶感风寒，头疼的厉害，便遣散随从去药方抓药。
待到随从们赶回之时，乌诺格前辈的房门大开，而老军师乌诺格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着一柄长剑。”
说到这里，李潮平特意顿了一下，随后看向秦弈，继续说道：
“而那柄长剑便是你与我战斗时所用的佩剑，将进酒！”
李潮平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在听到“将进酒”这三个字后，秦弈如遭雷击，嘴里面不断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今日一早我便与苏靖申一同入宫参典赴宴，入宫之前便将佩剑交于宫内太监，一直存放在宫中，不可能出现在登峰楼的！”
“秦弈，你难道还要狡辩么，在发现乌诺格前辈的第一时间，观星别院就去宫门前探查，看管武人兵刃的太监早已被灭口，伤口与你所持长剑吻合。”
“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的，我今日一直都与文武百官在一起，所有人都可为我作证的。”
“可是，在场众人都看见你与那苏公子一同走入深林之中好长时间。那苏公子入林是因为腹部绞痛，急需解手，你陪同他一块入林，难道不是居心叵测么？”
说到这，李潮平转变态度，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秦弈，眼神凌厉仿佛要看穿人的内心，继续说道：
“秦公子，我有个猜想，你看是否成立？入城之日当晚，在登峰楼，你与胡厥那布和便结下仇怨，只是当时当街械斗，被随后赶到的隋鸣征制止，这点登峰楼的所有武者都可以作证。
此后，你便对胡厥人憎恨有加，千方百计地想找到机会报复，只可惜始终没有寻到机会。
武典开典之后，首战便是那布和对阵你那小师侄，你那小师侄虽然功法惊人，但却还是被那布和少帅重伤，你更是当着演武场所有武者的面对那布和放出狠话，他日必十倍百倍讨回。
这件事更是加深了你与胡厥蛮人的仇怨，今日参典赴宴，本来你并无刺杀计划，只是在看到胡厥队伍中只有那布和一人之后。你便心生一计，在宴会场上，向着你身边的苏公子下毒，引诱他吃下带毒的餐食。
为的就是能在前往典祭台的路上制造你与他独处的机会，待他毒性发作之后，你再以陪同照顾的理由离开队伍。趁着苏靖申在深林解手的时机，打晕苏公子，假借理由借机离开。
运转身法回到看管兵刃的太监处，杀了太监，夺了兵刃，回到登峰楼刺杀了乌诺格前辈。再返身回到深林之中，唤醒苏公子，营造出一副他剧痛难忍晕了过去的假象。”
李潮平说着自己的猜想，虽然这猜想在外人看来都是毫无凭据的胡编乱造。
秦弈听完她的说辞后，竟突然朗声大笑道：
“真是一派胡言，莫说什么打晕苏靖申，杀太监，夺兵刃。我就问你，我若真是要杀乌诺格，为何还要将兵刃留在现场，等着你们来抓我不成！”
秦弈的一番辩驳，虽说话语不多，但句句在理，人群之中开始有人质疑李潮平的猜想，眼看着风向即将翻转，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此人的出现，让秦弈始料不及，悔恨，质疑，绝望的表情在一瞬间浮现在秦弈的脸上。
“这个事情，让小僧来解释吧！”福运和尚竟然在这个时候踏步站了出来，丝毫没有管身后早已经是杀气腾腾的慧能和尚。
“福运福运你混账东西，你！”
“啪”的一声，李潮平一记耳光打在秦弈的脸上，阻止了他疯狂地言语。
福运见场内平静后，开始徐徐说道：
“秦弈早年间是由慧能师父带到寺内，自来到云梦寺后，不需剃度，不需念佛，即可修行功法，本身就是来路不明之人。
这次赴皇城参加武典，自入城开始，几乎每隔几晚，秦弈就会悄悄溜出去与不明人士私会，深更半夜才回到房中，这些诡异行径被小僧一一了解。
今日早些时候，小僧本来在房间内诵经念佛，忽听到楼下传来桌椅板凳倒落之声，出于好奇，赶忙下楼，正好看到有一黑衣蒙面刺客持剑欲刺向乌诺格前辈。
只可惜那刺客出剑太快，小僧又未曾携带兵刃，只好眼睁睁看着刺客刺中乌诺格前辈。事后，小僧与刺客扭打在一起，不曾想那刺客用的竟然是佛门的功夫。
可能是见与小僧纠缠时间过久，分不出个结果，刺客便不再继续，趁着出招的空档，翻身逃离了房间。小僧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便没有深追，一直等到胡厥护卫归来，才立刻外出通报的观星别院。
那刺客手持长剑正是我慧能师叔借予秦弈的将进酒，身法功夫皆是佛门秘传之法，思来想去，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还与胡厥人有仇的，又身份条件如此契合之人，除了秦弈，别无他人。
小僧虽归入佛门，未满几年，但也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以佛门中人身份起誓，所说言论，句句属实，如有造假，必遭九重天雷轰杀！”
福运和尚说完话，便双手合十转身站在一边，不去理会身边被五花大绑，说不出话来的秦弈。那个曾经差点以一招天雷将他劈死的年轻人，那个三天就追赶上自己十年苦修的年轻人，今日终于要死在自己面前了。
秦弈的胸膛不断起伏，气血上下翻涌，看着场上的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真的没杀乌诺格，我一直在参典现场，你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啊，你，你，还有你们，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哼！秦弈，你还不认错，人证物证具在，动机也足够充分，不是你杀了我叔父，难道是鬼神不成！”那布和仍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咬死认定就是秦弈杀了乌诺格。
李潮平看着眼前这个精神有些崩溃的男子，走到他的身边，附耳小声说道：
“秦弈，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这场上的人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是乌诺格死了，皇上需要给乌诺格一个交代，陈国需要给胡厥一个交代，你只不过是在恰好的时间出现在恰好的地方罢了。
就算你不承认，你难道不想想身边的苏靖申么，他今日一直跟你在一起，就算闹到最后不是你杀的，那最终也得有一个人背锅。今晚，不是你死，就是苏靖申死，总归要有一个人的尸体被运到胡厥鞭尸示众的。
记住了，下辈子可别再管闲事了，不该出的风头，就不要出了。”
秦弈听到李潮平的话语后，也是惨然一笑，想明白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懊悔：
“原来真的是这样，秦弈啊秦弈，你可真是蠢啊，被人家当成棋子耍的这么久，自己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想到这里，秦弈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众人，高声说道：
“没错！人是我杀的！”